三人坐上了黃牛的板車,晃晃悠悠的進入了迷霧中。閱讀
到了迷霧中心地帶,霧氣漸漸散去,一棟木屋印入眼帘。
熟悉的繚繞囪煙,讓她瞬間濕了眼眶。
還沒進屋,她就喊出聲,「娘——」
廚房裡燒飯的女人,手一僵。
她還沒出門,就聽見院子裡傳來的爆喝聲,「兔崽子你活膩了是不是?誰讓你帶人進來的?」
喬夫拿起拐杖就往喬夢身上敲去,喬夢躲得凶,又哭又嚷,「不是外人,爹爹,不是外人!她是姐姐!是姐姐嘛!」
「你沒姐姐,你是獨子!孽畜,站住,我要打斷你個狗腿!」
趙思懷擦著濕漉漉的手,走出廚房,對上姚瑤的視線,溫柔一笑,「你來啦!」
姚瑤不搭理旁邊追殺的倆父子,撲進她母親懷裡,抽氣出聲,「娘,我想你。」
趙思懷拍了拍她肩頭,安撫道,「吃過早飯了沒有?粥熟了,吃點吧。」
「嗯。」
趙思懷側頭看向秦翼瀾,輕聲問,「他是?」
姚瑤微笑介紹,「我夫君。」
秦翼瀾上前三步,直接撩開袍子跪下磕頭,「娘親,請受女婿三拜。」
趙思懷嚇了一跳,「別——小伙子你幹什麼呀?」
「娘親於我有救母之恩,我與瑤兒拜堂之時,您又不在高堂,這三拜,您受得。」
趙思懷尷尬捂臉,「也可能我不是你的岳母。」
「嗯?」秦翼瀾奇怪抬頭,「什麼?」
「我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是誰!我可能不是這孩子的母親,只是長得有點像而已。」
秦翼瀾當下起身道,「夫人,給我把個脈。」
「啊……」
趙思懷正要伸手的時候,遠處,一根拐杖突然射了過來。
秦翼瀾擋開那拐杖,整個手臂被震得麻疼,他捂著受傷的胳膊,瞪了過去,「閣下好身手。」
那滿臉鬍子的喬夫,瞪著他的獨眼龍,不悅道,「請你們離開我的家。這裡不歡迎你們!」
秦翼瀾狠狠瞪了回去,「這位大叔,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嗎?」
「我什麼身份?」
「你有可能,是擄走良家婦女病拘禁她的綁匪!若我驗明正身你夫人的身份,拉你見官,你得被關二十年。」
瞬間,場面緊張了起來。
兩個男人對視中,隱隱還能看見火花星子。
姚瑤尷尬看向娘親,心裡焦急,忙去扯秦翼瀾的胳膊,「侯爺別這樣。我娘現在過得很好。她夫君很疼愛她。他不是壞人。」
秦翼瀾冷哼道,「不是壞人,為何不讓我給你娘親把脈?」
「呃、這……」
「你娘失憶的病,我覺得我能治。」
喬夫聽了,拳頭越捏越緊,身上的殺氣再也掩藏不住。
姚瑤慌亂攔阻,「侯爺!」
秦翼瀾側眸問,「嗯,你說。」
「是我私心,我不希望我娘親想起之前的過往。我需要她在這裡安靜生活!」
秦翼瀾微微楞了一下,恍然想起陳年往事,他狠狠吐了口氣,放下了咄咄逼人的姿態,緩和道,「是我魯莽了,沒考慮到那些事。」
姚瑤回身看向喬夫,鞠躬禮道,「叔叔別生氣,我們只是來小敘一日,明日一早便離開,不會打擾你們生活。」
喬夫眯眼瞪她,「當真?」
「嗯。」
喬夫也緩了一大口氣,甩手道,「該吃吃該喝喝,別做多餘的事。」
丟下這話,他氣呼呼的進屋,房門重重砸上。
趙思懷望著禁閉的門板,苦澀一笑,回身招呼姚瑤入屋,「孩子進來,先吃飯,咱們邊吃邊聊。」
「好的。娘……」
一桌子飯菜,簡單卻不失美味。
趙思懷微笑道,「林中少有野味,肉不多。魚倒是豐富,多吃點魚肉。」
趙思懷夾了一筷子給姚瑤。
姚瑤靦腆微笑的模樣,當真和她娘親有八分神似。
姚瑤一直堅信自己娘親並未亡故,好不容易尋回來,她卻忘了自己的女兒。若說她不傷心,肯定是假的。
趙思懷看姚瑤的目光也格外柔情,不知道她這失憶是真是假,是病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想給她把脈尋個究竟,卻不敢亂來。
桌上有些安靜,喬夢受不住,扯著嗓門呼道,「姐姐和姐夫什麼時候成親的?可有孩子?」
「今年剛成親,半年之久。肚子不爭氣,還沒懷上。」姚瑤輕聲細語道。
秦翼瀾吱聲應,「她身子不好,養兩年再懷。」
趙思懷焦慮問,「瑤兒,給你下毒之人,你找到了沒有?」
「噗——咳咳——」秦翼瀾咳了一嗓子,驚訝的看著趙思懷,「娘是如何知曉瑤兒中毒?」
喬夢驕傲抬頭,「我懂醫理。我能把脈。」
秦翼瀾冷眼瞪他,「你跟誰學的?」
「自學的啊!爹爹給我買的醫書,自己看著學,還需要誰教我?我這天賦,老實說,我完全能夠成為神醫穀穀主的繼承人!我若去拜師學藝,那谷主不得求著我當他徒兒呢!呵……」
秦翼瀾白眼一翻,「既然你這麼能耐,要不你給你娘親端個脈?看看她這失憶症哪來的?」
喬夢呼道,「你嫌命太長,我可不嫌。娘親的身子豈是我能碰觸的?」
「……」秦翼瀾頭皮發麻。這小兒的爹爹醋意這麼大?連自家兒子都防著?
趙思懷放下筷子,輕語道,「我這失憶症,之前好像有過甦醒的跡象,偶爾想起一兩件事,但過一晚,又忘記了。」
姚瑤驚訝忙問,「娘親想起以前的事?」
「零星幾個片段,感覺讓我非常不舒坦,所以平日裡我也不會刻意去思考。只是……」
「只是什麼?」姚瑤追問。
「只是我好像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我想把它找回來。但我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我要去哪裡找。太……太費事了。」趙思懷邊說,邊拖住了額頭。
姚瑤眼神出現了焦慮和矛盾,這種矛盾,秦翼瀾見了就心疼。
趙思懷起身去櫥櫃裡,墊著腳尖,在一個扣籃里拿出一張紙,遞給姚瑤,說道,「這是我之前模糊間想起的事情,我怕自己又忘記了,就畫在了紙上。我感覺,這東西對我很重要。」
姚瑤接過紙頭一看,瞳孔瞬間放大。
畫上,一個女人懸掛在懸崖邊,懷裡抱著一個巨大的包袱,另一隻手,被另一個人緊緊抓著。
掛在懸崖邊的就是她娘親,在懸崖上抓著她的,應該是她的乳娘,清英。至於她懷裡抱著的包袱是什麼?
生死關頭,有什麼東西是她丟不下去的?生死垂危還得抓著那包袱不肯放手?最後被逼的落入了懸崖。
姚瑤張口想問,可一張口,她又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