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堯的笑容僵在臉上。
昨日鬧出那麼個麻煩後,趙漢光連同下面數位官員都被暫時停了職,韓桐也在其中。
「這個、這個……」韓堯勉強扯了扯嘴角,給自己找補,「馮璋大人那邊不是還沒查出結果嗎,等真相大白,還了我爹他們的清白,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剛巧趕來的葉詩嫻聞聲也掩唇一笑:「是啊。韓伯父的為人我們都是清楚的,這事兒一定和他沒關係,用不幾天就能官復原職。倒是韓公子,不過才分開一天,就又來找我堂姐了,這可比從前你來找明澤的頻率高多了呢。」
她這話看似玩笑,聽著卻令人十分不適。
葉初棠淡聲一笑,道:「我和韓公子總共見也沒見過幾面,說起來,還沒詩嫻你和他往來多。」
葉詩嫻打趣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韓公子對堂姐是一見鍾情,只見上那一面,可就抵得過我們的百次見面了。若非如此,韓公子今天也不會來了,是不是?」
有她幫腔,韓堯輕鬆了不少,連聲附和:「是啊!我對葉二小姐的心意,昨日已經——」
「韓公子今天找我到底所為何事,還請直接告知。」葉初棠懶得和他浪費時間。
韓堯咳嗽一聲。
「其實、其實我就是想來邀請葉二小姐一同去游湖的。」
葉初棠眉梢微揚:「游湖?」
「對,說是游湖,其實也是詩會。每年的這個時候,京中好友都會三五結伴,相聚翡月湖,一同作詩飲茶,共同賞月,十分得趣。」韓堯雙手抱拳,滿是期待地看著葉初棠,「就是不知道,葉二小姐肯不肯賞臉?」
葉初棠對此當然沒有半點興趣,然而還沒等她出聲謝絕,葉詩嫻已經開了口。
「堂姐,這游湖很有意思的!本來我也想著這事兒呢,可惜一直沒顧上,正好韓公子相邀,你就答應了吧!到時候我也去,再叫上朋友,一定很是熱鬧!」
看起來,她倒是比葉初棠更想去。
看葉初棠不語,她又道:「堂姐你們剛回來的時候,我就說過,要帶你們到處看看逛逛,但事情太多,就耽擱到了現在。」
她臉上露出幾分委屈與不安:「莫非堂姐是怪我們照顧不周,才不願一同出遊?」
一番話說得當真漂亮,把前後路都堵死了。
若葉初棠不答應,好像還是她太小心眼,辜負別人一片心意一般。
片刻,葉初棠唇角彎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聽著的確有趣,若我拒絕,倒是掃了大家的興。既然如此——好啊。」
……
游湖的時間定在下午酉時,既沒那麼熱,又能於湖水之上看日落,十分愜意舒適。
眾人同聚,吟詩作對,一番暢飲,便又能賞無邊月色。
也難怪這麼多人熱衷於此。
葉初棠先去了趟長公主府,為長公主把完脈後,又給她換了副方子。
「您的身體恢復得很好,之後只要用些溫補的藥膳就行。」
長公主笑著拍拍她的手:「終歸是你醫術好。」
要不然她這把老骨頭,說不定早就不行了。
「對了,你弟弟都回國子監了吧?要不今天就在這裡用膳,晚些再讓人送你和小五回去?」
長公主最近的飲食十分清淡,每天都吃得沒滋沒味,但她喜歡看小五吃飯,小奶團吃得噴香,連帶著她的胃口都好不少。
葉初棠淺淺一笑:「其實我正有個不情之請,稍晚一些我得出去一趟,帶著小五不甚方便,不知能否先讓她在這裡待著,我晚些再回來接她回家。」
「這當然沒問題,竹心她們都能把小五照顧得好好的,不過,你是要去做什麼?」長公主有些好奇地問道。
葉初棠便將韓堯登門相邀的事兒簡單複述了一遍。
「……詩嫻也極力勸說我去,想讓我多交些朋友,不好推辭,我便答應了。」
長公主聽完,哼笑一聲:「他倒真是挺急的。」
昨日她才說有意為葉初棠指婚,這個韓堯就迫不及待跳出來,今天更是直接登門,恨不得讓全京城人都知道他對葉初棠有意。
葉初棠沒說話。
長公主摸了摸小五肉乎乎的臉蛋。
「行,那晚些你再來接小五便是。」
葉初棠屈膝拜謝。
……
「長公主,您既不喜歡那韓堯,何必放葉大夫去呢?」蘭衣十分不解,「只要您開口,她不就能順理成章拒絕去游湖了嗎?」
誰還敢和長公主搶人?
聞言,長公主卻笑了。
「你以為,她來這一趟,是為了讓我替她擋下這些人?」
「難道不是?」
「恰恰相反。」長公主靠在椅背上,氣定神閒,「她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去的。」
蘭衣茫然:「可是……葉大夫明明對韓堯無意啊,何必如此?」
長公主悠然道:「別忘了,韓堯代表的是整個韓家,更是她二叔親自為她挑的夫婿人選,豈是她說拒絕就能拒絕的?就算是要拒,也得師出有名。」
蘭衣似乎明白了什麼:「您的意思是,這次的游湖,其實——」
長公主眼中浮現笑意。
「到底是誰為誰布的局,還不一定呢。」
……
葉初棠回到葉府,葉詩嫻已經梳妝完畢。
知道葉初棠把小五暫時留在了長公主府,葉詩嫻也沒怎麼在意,這樣的場合,本來就不適合帶那麼個小丫頭。
二人同乘一輛馬車,往城南的翡月湖而去。
韓堯比他們先到,同行的還有幾個世家公子。
葉詩嫻也喊了幾個平日裡玩得好的小姐妹,湊在一起,倒真挺熱鬧。
韓堯包了一艘船隻,接連請人上去。
葉初棠隨著葉詩嫻等人上了船,船內的裝飾也十分豪奢。
這些人中,有一大半都沒真正見過葉初棠,此時看到真人,皆是難掩驚艷。
聊了幾句後,就有人出言打趣。
「難怪韓兄一直念念不忘,葉二姑娘這般容色,便是放眼全京城,也是沒幾個能相提並論的啊!」
葉詩嫻臉上的笑僵了僵,低頭飲茶。
韓堯難掩得意:「葉二姑娘自然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我——」
話音未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女子真切哽咽的呼喚。
「韓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