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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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明晨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麼不站出來說話,他比誰都知道這件事情要是不妥善處理,將來會對二弟造成什麼影響,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一旦被人挖出來,就算不致命,到時候失去的東西遠比現在付出的要多。閱讀

  從小祖母就教導他眼光要放長遠,眼前的境遇和得失都不算什麼。

  他站出來說道:「外祖母,清瑤表妹的處理方法很好,把損失降到了最低,而且,對方也滿意,這件事情過去以後就過去了,不會再起什麼波瀾。二弟將來要想做官,身上就不能有污點,這件事情確實是他防備心太弱,不關清瑤表妹的事兒。」

  陳明宇從來沒見過這個陣仗,當時他嚇得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會兒反應過來,經自己大哥一說,才後知後覺地驚出一身冷汗。事情要是放在開封府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是呀,大哥說得對,幸虧清瑤表妹慧心巧思,把事情翻轉過來,要不然我還真娶一個村姑回去嗎?」

  正主都開口為殷清瑤說情,林氏再怎麼不喜歡也不會再說什麼,殷慧適時站出來打一個圓場。

  「今天的事情給大家都提個醒,家裡讀書的男娃子們以後遇見事情要小心些,不要再被別人算計了。」

  她的目光掃過二房三房,王氏趕忙附和道:「就是,咱們家樂安以後也是要走科舉的,以後離那些村姑遠一點,省得被她們纏上!」說完她又趕緊解釋道,「大姐,剛才不是我故意不出來幫忙,是怕自己見識淺薄,處理不好給你添麻煩!」

  殷慧掃了她一眼,嗯了一聲,說道:「今天的事兒還得多謝五房,回頭我備上一份禮物,讓明宇親自送過去!」

  她的三個兒子,都不是在她膝下長大的,都是滿兩歲就抱到她婆婆的院子裡,由她婆婆教導的,尤其是陳明晨跟陳明宇,跟她不算很親厚,老三陳明軒年紀小點,跟她還算親近,但還是聽他大哥的話比較多。

  就連小閨女陳芷清有時候也是只聽陳明晨的。

  好不容易單獨帶他們出來,她是想著多些相處的時間,好增進母子關係,自然要順著他們的話往下說。

  「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清瑤沒給你們惹麻煩就成!」

  殷老五憨厚地擺擺手,殷慧熱情道:「不管怎麼說,清瑤幫了大忙,我們該表示一下謝意,五弟,你就別推辭了。」

  殷老五還推辭,被殷巧手開口打斷。

  「行了,你們姐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客氣話就不用說了,明宇今天受了驚嚇,讓他早點休息,這件事兒就到這兒吧,大家都早點休息。」

  他一發話,大家只好各自回屋收拾,陳明晨把殷老五父女倆送出門,再次表示了感謝。

  殷清瑤見他態度真誠,也沒再說什麼,父女倆就順著山路往家裡走。路上把事情的起因經過跟他說了,他也是一臉不知道說什麼表情。

  大家都沒想到劉氏狗急跳牆,竟然做出這麼下三濫的事情,殷清瑤趁機把他也教育一頓。殷老五無辜地說道:「除了你娘,誰會看上我啊?而且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人家小姑娘也不會往我身上撲啊!」

  殷清瑤不認同地說道:「那可不一定,咱家馬上就要蓋房子了,到時候新宅子一蓋起來,你看看有沒有人往你身上撲!你到時候要是敢對不起我娘,我們就不要你了!」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啊?」殷老五苦笑一聲保證道,「咱家的錢都是你賺的,我就守著你娘過日子,天仙下凡我都不要!這樣保證行不行?」

  殷清瑤問道:「爹,你脖子上的指甲印兒好了?」

  殷老五想起來啥事兒,瞬間鬧了個紅臉,好在路上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見。

  「你這丫頭……還敢打趣你爹了!」

  她嘻嘻哈哈笑著跑回家,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睡覺,今天一天實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早上,殷老五沒下地,去鎮上買了肉,又打了酒,準備等張進遠跟章遷過來。結果兩位先生沒等到,先等來了里正林全。

  林全來主要是跟他們說兩件事兒,第一個就是昨天晚上錢賴子掙開繩索自己跑了,現在也找不到人,讓他們警惕著點兒,第二件事兒就是喊他們去買地。

  「還是長平村劉秀才家的地,劉夫人想早點把這邊的地賣了,帶著劉秀才去投奔她娘家侄子。他們兩個一把年紀才生了一個獨子,結果獨子早夭,想趁著自己手裡還有點田地,早點換成銀錢去找個依靠。」

  「劉家這邊早沒什麼人了,就算有劉夫人也看不上,聽說她娘家侄子不知道在哪個地方當官,家裡添了小的沒人幫襯,他們這邊也不計較了,願意賣給你們家,就看你們還願意買嗎?」

  殷清瑤問道:「他們家還有多少地?」

  林全翻出個本子說道:「沙土地八十畝還沒人要呢,一等田還有一百多畝,二等田也有,看你們能要多少。」

  當時他們家掛出來的一等田有一百一十三畝,二等田一百五十畝,沙地八十畝,坡地十八畝。

  殷清瑤算算價格,光一等田就得花一千多兩銀子,她恐怕吃不下這麼多。

  「爹,兩位先生估計快該來了,你在家招待他們,我跟著里正爺去看看地,看好了回來咱們再說買多少!」

  殷清瑤匆匆出了門,跟著里正坐了一輛牛車,到了以後長平村的里正拿著本子在看,見他們過來,把劉秀才跟劉夫人也一起喊來,兩家坐在一塊兒好商量著價錢。

  劉秀才家的地,原本是打算只賣一部分,留一部分,現在是打算把地全部賣掉,之前掛出來的地已經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他們攥在手裡的都是好田,價格上還是那個價格。

  因為實在找不到買家了,劉夫人這才願意把地賣給殷清瑤。

  一等田還餘下一百三十畝,二等田七十畝,加上沙地八十畝,殷清瑤算算價錢,單一等田就需要一千五百六十兩,二等田七百兩,沙地三百二十兩,加在一起兩千五百八十兩銀子,殷清瑤自己一家肯定吃不下,她手裡也沒那麼多銀子。

  除了花的錢跟給她舅娘的錢,她手裡滿打滿算不到一千七百兩銀子,還得留出來一二百兩銀子蓋房子,能用的不到一千五百兩。

  她搖搖頭,說道:「我沒那麼多錢,這些地我們家吃不下!」

  來的路上林全跟她說,劉家之前賣的地被人砍價了,一等田每畝就賣了十兩銀子,二等田也往下砍了二兩,沙地是直接問都沒人問,她算了算手裡的錢。

  「一等田要是十兩銀子一畝,沙地三兩銀子,我能把一等田跟沙地都要了,剩下的我想要但是沒錢了。」

  長平村的里正魏忠義跟林全兩個人都沒想到她這麼豪爽,他們本來只是履行承諾告訴她一聲,沒想到她還真能買起!

  劉秀才跟劉夫人才是真正的驚呆了,半年前殷家還窮得連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要把殷清瑤賣掉換錢,半年後,人家直接拿著上千兩銀子來買他家的地!

  劉夫人開口問道:「你沒跟我吹牛嗎?你要是能把錢拿出來,我就這個價賣給你!」

  殷清瑤挑眉看著她說道:「誰出門把一千多兩銀子都帶在身上?你看我像是傻子嗎?我還沒去看地呢,買賣得雙方都滿意才成,頭一次我拿著錢來買地,你不是還不賣給我呢!」

  劉夫人當家做主慣了,賣地的事兒根本沒有劉秀才說話的份兒!

  「我家的地,我想賣給誰就賣給誰,我樂意,你管得著?」

  殷清瑤眼珠子往上翻了翻,起身說道:「你要是願意這個價賣給我,我先去看地,每一畝都看,看滿意了,明天把錢拿過來,咱們去縣城辦手續。你要是不願意賣給我,我現在就回家,家裡還有一大堆事兒呢!」

  劉夫人趕緊一把拉住她,說道:「行,我先信你一回,讓我們家長工領著你去看地!」

  從魏忠義家裡出來,劉秀才家的長工架上牛車,拉著他們下地去看,好地跟賴地看一眼就能區別開。好地的泥土都是黑色的,就算沒有耕種,地面上看著也乾乾淨淨,沒什麼雜草。賴地里到處都是草,怎麼清理都清理不乾淨!

  先看過一百三十畝連成一片的一等田,又去看了沙土地,殷清瑤很滿意,回來雙方定下口頭協議,明天到縣衙,一手交錢一手辦手續。

  當初買水田的時候是按照兩成交的稅銀,旱地是一成稅銀,沙地不交稅,殷清瑤算著光是交稅就得交一百三十兩銀子,一共要花一千六百七十兩銀子,這麼一算,手裡的錢就花乾淨了,蓋房子的錢就沒了。

  想了一路到家,看見村口除了她大姑家的馬車之外,還拴著一輛華麗的馬車,當時她也沒多想,等走到家門口,看見在院子裡站著的許三的時候,她驚訝得張大嘴巴。

  進了院門才發現梁懷玉正站在棚子底下,打量著她釀葡萄酒用的陶罐,一家人,加上張進遠跟章遷,都拘謹地站在院子裡陪著。

  看見她,李柔娘舒了口氣,走過來小聲說道:「你可算回來了……」

  「都站著幹嘛,大家坐,坐下來聊!」她朝著張進遠跟章遷歉意一笑,說道,「招待不周,兩位先生請見諒。」

  說完又朝著殷老五安排道,「爹,你招呼著兩位先生喝茶聊天,娘,你要是累了就回屋休息,讓杜鵑姐姐準備午飯。」

  「我不累,還是我準備吧。」

  杜鵑也立刻表態道:「我去幫忙。」

  殷老五斜眼看梁懷玉沒有生氣的跡象,才重新招呼著張進遠跟章遷去屋子裡。

  「這就是你釀的葡萄酒?」梁懷玉轉過身來看著她說道,「就這麼隨便地扔在院子裡?不過才幾個月功夫,你家裡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差點以為來錯地方了。」

  「您老怎麼有功夫來家裡,不是說寫信嗎?」

  相處一段時間就會發現,梁懷玉這個人平常不計較那些禮數,你越是跟他自然相處,他就越喜歡。

  「我來給你送錢。」他在石桌子前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卷銀票扔在桌子上,「打開看看。」

  殷清瑤放下茶壺,狐疑地把銀票一張一張抻開放在桌子上,票面都是一百兩的,厚厚一沓,她手指頭上沾上點茶水,一張一張數著。

  數到二十的時候,還剩下大概一半,她的手抖了抖,數錢的動作頓了頓,穩住繼續數,一共四十張一百兩的銀票。

  「頭一批你全賣出去了?」

  她頭一批只打算放出去十壇,每壇八十斤,一共八百斤酒,每斤五兩銀子,正好四千兩。

  梁懷玉身子往後仰了仰,得意地說道:「這算什麼,你要是還往外面放,再來八百斤酒也能賣出去!要不是怕得罪人,我給每家限購二十斤,你這點完全不夠看的!說好了啊,你給我抽兩成!」

  四千兩銀子抽出來兩成是八百兩,殷清瑤毫不猶豫地從銀票中數了十張票子遞給他,癟嘴說道:「都跟你說了,少試探我,你們這些人肚子裡的彎彎腸子就不能捋直了!給你的分成你自己拿出來不就行了,還用得著經我的手?」

  梁懷玉把多出來的兩張票子抽出來還給她,豪爽道:「爺我不差錢,我就是想交朋友,你這個丫頭有格局,對我的脾氣。不過說好的兩成就是兩成,我也不占你的便宜。」

  他端起已經涼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問道,「你家裡有地方住嗎?我得在這兒待一天,讓許三回去找人買點好看的罈子,再雇幾輛車來拉酒。」

  「有地方是有地方,但就怕您老住不慣。」

  梁懷玉在她家新蓋的石頭房子跟前轉了兩圈了,不甚在意地說道:「能住人就行,總比在家裡跪祠堂強。」

  殷清瑤無語地看著他。

  「丟人的事兒就不用往外說了吧……」

  梁懷玉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你這反應怎麼跟雲舒一模一樣啊,我那時候跟他說,他說的什麼話來著……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他說祠堂的地板有多硬我自己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不用說的人盡皆知!」

  「你說你們兩個的反應是不是一模一樣!」

  殷清瑤更加無語了,再次為自己當初的年少無知後怕一把。

  屋子裡面,張進遠心不在焉地從窗戶縫裡往外看,殷老五說了什麼他也沒聽清,對於他明顯的走神,章遷忍不住問他:「張兄,你認識外面那位公子?」

  張進遠回過神來,有殷老五在場他也沒法說什麼,只隱晦地打聽道:「那位公子是不是姓梁?」

  殷老五對他的身份也不是很了解,又想到殷清瑤叮囑他的,也不敢亂說,只說道:「是姓梁,好像是朝廷派來的巡撫大人。」

  他這麼一說,章遷也透過窗戶縫往外面看。

  「我瞅著他挺年輕的,不像是當官的大人吶……」

  張進遠的眼睛亮了,一拍大腿激動道:「那就是了!當初派人去查封我們文泉寺的就是這位梁大人,我沒見過他,但是聽人說這位巡撫大人很年輕,姓梁。」

  「你們家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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