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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山林之中一片血腥,如人間修羅場。
千軍萬馬湧入山林,哀嚎聲經久不絕,有山間野獸的叫聲,也有人的叫聲。
兩條矯健的身影爬上樹,看著遠處的火光和無助的人們。
「我們護不住他們……」
「我留下來,你去珉州衛調兵。」
邵雲舒將殷清瑤塞給他的令牌拿出來,這枚令牌,金城上次已經用過一次,調兵調得十分熟練。他只是沒想明白,太子為什麼會把這種能調兵遣將的令牌給殷清瑤。
此時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留在這裡拖住他們,你小心一點,他們就算在珉州衛中有滲透,但不可能一整個衛所都是他們的人。」
金城接過令牌,應了聲好。
「你也要小心。」
邵雲舒對著他擺擺手。
「放心,我會拖到你回來,快去吧。」
少年的身影很快就隱沒在山林之中,邵雲舒回過頭來,跳下樹,撿了些石頭,對準正在屠殺村民的馬匪扔去,將人吸引過來,找機會一個一個幹掉,奪了他們身上的兵器分給被倖存的人。
「要想活命,你們跟著我!」
「可是我們實在太餓了,跑不動了!」
飢餓的人們雖然恐懼害怕,但是卻連大刀都把握不住。邵雲舒將馬匪打死的獵物挑起來遞給他們。
「現在不能生火,先喝點血充飢。」
普通平民為了活下去,吃樹皮草根都不在話下,趕上大饑荒,易子而食者皆有,不用說這種茹毛飲血,只要喝的不是自己人的血都能接受。
有人抓著獵物生啃了幾口生肉,忍著噁心咽下去。
休息了一會兒,能用上力氣之後,幾個男人最先反應過來,提著大刀問邵雲舒。
「你說該怎麼辦,我們聽你的!」
夜還在繼續,但是山林之中死去的不再只有野獸和平民,一支小分隊搜捕的過程中發現了自己同伴的屍體。
傷口看起來形狀不一,有的是用鈍器割斷喉嚨,有的,是他們自己的武器。檢查下來發現,死去同伴的武器暗器,包括腰間的水囊都不見了。
「都是一群廢物!立刻通知所有人合圍!」
院中支著幾個火堆,一隻只肥羊架在火上烤著,嘍囉們將酒抬來,殷清瑤用烤好的內臟賄賂他們,指揮他們幾個把地上的血腥衝散了一些。
邵毓寧臉色很白,殷清瑤要來一口鍋,給她煮了些鹹粥。
「等會兒他們肯定會讓我們先嘗毒,我下了蒙汗藥,你儘量多撐一會兒,要是實在忍不住也沒關係,自己找個角落躲起來。」
邵毓寧胃裡稍微舒服了一點,擔心地看著她問道:「那你呢?」
「你不用管我,我肯定會沒事的。等會兒我找機會在酒里也加點料,你照顧好自己。」
天快亮了,肉差不多也烤好了,外出打獵的馬匪們也陸續帶著戰利品回來。領頭模樣的馬匪站在前面,一揮手,身後有手下提著一個染血的麻袋,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
邵毓寧尖叫一聲,閉著眼睛不敢再看,殷清瑤順著火光看去,麻袋裡裝著的都是人的耳朵,她也是第一次見,以前只是從傳言中聽說,臉色瞬間也嚇得煞白。
其他幾個領頭模樣的也扔出來幾個麻袋,好像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
「好香啊!咱們打了很多野獸,回頭也都烤了!」
「老四這次收穫最多,還有誰沒回來?」
「老十今天是怎麼回事?到現在還不回來?」
「我剛才在林子裡遇見他了,他好像還折損了兄弟,老八過去幫忙了。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能人,竟然帶著兩腳羊反殺了老十的人,現在還在合圍。」
馬匪們站在一起自顧自地聊著。殷清瑤跟邵毓寧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被一道伶俐的視線鎖定。
「你們兩個過來!」
馬匪頭子對著她們兩個招了招手,殷清瑤慢慢地站起來,跟邵毓寧慢慢地挪步過去。
「大,大哥,不關我們的事兒啊!」
暴露在眾人各式各樣的視線當中的感覺是非常不妙的,這些目光有氣憤,有猥瑣,有警惕,有打量,但是不管什麼目光,她能斷定,她跟邵毓寧的下場都會很慘。
「大,大哥,你們不是打了獵物嗎,我幫您烤上?您,您大人有大量,我們姐妹兩人就是給您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只要您饒我們兩命!」
人群中有人切了一聲,也有人目光中露出貪婪。
馬匪頭子眯眼看了瑟瑟發抖的兩人,又看向後面火上架著的羊肉問道:「熟了嗎?」
殷清瑤大著舌頭回道:「熟,熟了。」
「那就先吃肉吧,大家都辛苦,牢房裡還關著不少娘們兒,先吃飽喝足再辦女人!」
「老八跟老十要是連兩個小白臉都抓不住,以後也不用認我這個大哥!不用等他們,咱們先開吃吧!」
負責烤肉的嘍囉們將羊頭割下來送過來,又把羊腿也完整割下來送上。老大們吃肉也有講究,就連吃肉都得根據身份地位劃分部位。
殷清瑤跟邵毓寧兩個人拘束的站在一堆馬匪裡面,蹲下將身子都縮起來儘量降低存在感。
「你們兩個過來!」
馬匪頭子從羊腿上拆下來兩塊兒肉遞給她們,「先給老子嘗嘗毒。」
果然讓她猜中了。
殷清瑤接過來,一塊兒遞給邵毓寧,兩人對視一眼,將肉吃了。馬匪頭子等了一會兒,見她們兩個沒事兒,這才大快朵頤,一頓吃喝。
「我,我去幫忙燒點兒水……」
殷清瑤主動提議,馬匪頭子對她的識相很滿意,大手一揮,不在意地說道:「去吧。」
她帶的都是上好的蒙汗藥,這會兒藥勁兒已經上來了,走路感覺頭有點沉,邵毓寧的身子也越來越重。
「我好像撐不住了……」
邵毓寧摔了一跤,殷清瑤急忙將她拉起來,身後的馬匪看著她們,只當她們是嚇得腿軟,也沒當一回事兒。
身後有鬨笑聲,也有人在吹噓自己,引來一片大笑。好不容易拖著邵毓寧靠牆邊坐下,她也累得不行,舀了一瓢涼水潑在臉上,將困意驅散一些。
又指揮著嘍囉們將燒好的熱水分發給站崗的馬匪們。
不能喝酒,喝上一碗熱水也能驅驅寒氣,再說了,老大早都發話了,說不準眼前伺候他們喝水的小娘們兒就是壓寨夫人,能被壓寨夫人伺候著喝水,他們也覺得榮幸。
山寨之中氣氛剛好,熱鬧非凡,殷清瑤蹲在火前,考慮著把這些人都放倒之後該干點什麼,蒙汗藥雖好,頂多能撐兩天。山林中還有兩隊人馬沒有回來,她的藥已經用完了。
現在已經有人搖搖晃晃準備往地上倒了,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他,他娘的,今天的酒怎麼這麼烈!」
殷清瑤將碗中最後一口粥喝完,伸出手,掌心的肉已經被指甲摳破。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將瓷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撿起一枚碎瓷片在大腿上割了一道口子。
疼痛的感覺讓她清醒過來,火光漸漸熄滅,山寨之中歪歪扭扭癱倒著幾百個人。邵毓寧也歪著身子睡著了。
她撿起地上的刀,衝到最上面的寶座上,將睡過去的馬匪頭子一刀割破了喉嚨,噴出來的血濺了她一臉。
接下來就是她一個人砍菜切瓜,收割人頭。
方法雖然殘忍,但卻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殺到最後,她的手都在抖,心也在抖。
暗紅的血液匯成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溪流,她甚至能聽到流水的聲音。
宰羊的刀掉在地上,感覺滿手都是血污,殷清瑤跑到桶邊,想用清水將手洗乾淨,但是清透的水照上天光,也和血一樣殷紅。
她猛地將水桶踹倒,大口喘著粗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乾乾淨淨的手掌。
迎來黎明,整個寨子卻是血流成河,只有她一個人站著。
殷清瑤找到邵毓寧,在她臉上拍了兩下。
邵毓寧睡死過去,不管她怎麼拍都無法醒來。
她鬆了一口氣,醒不過來也好,免得看見這人間修羅場。
背上她,站在寨子門口辨別了一下方向,林中不斷有驚鳥,現在往林子中去就是死路一條。
沒有猶豫地往山頂上去,靠疼痛壓下去的困意湧上來,她背著邵毓寧滑了一跤,膝蓋上新的疼痛刺激著神經,在山中找了一處還算安全的小山洞,將邵毓寧放下,她又強忍著困意找來些枯枝幹草將洞口堵住。
這才鬆了口氣,靠在洞口失去了意識。
幾百條人命,蒙汗藥雖然有用,但更多是沒有防備,這些馬匪在自己認為安全的地盤上,沒有一點防備,才會被她抹了脖子。
這些人都是壞人,十惡不作的馬匪,該死!
殷清瑤安慰自己,但是睡夢中卻並不安穩,夢見那些人撕拽著她,要將她一起拉下地獄。她拼命掙扎,最終還是被黑暗淹沒。
又夢見了那個很小的時候在奶奶家見到的和尚,夢見了很多副面孔,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有慈眉善目的,也有窮凶極惡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就是醒不過來,就是睜不開眼。
最後甚至還夢見了前些天剛見過的天機道長。
「清瑤,清瑤!」
耳邊有人喚她的名字,她努力眨了眨眼睛,靈魂最終又被拉進夢境。她夢見初見邵雲舒的那個晚上,他將她從棺材裡拉出來,跟她說別怕。
夢見他抱著她,讓她堅持住。
還夢見他跟她說,沒關係。
什麼沒關係?
眼眶裡突然覺得濕潤,殷清瑤睜開眼,淚珠從眼眶滑落下去。
眼前是三張擔心的臉,剛醒過來目光呆滯,盯著屋頂看了半天,眼珠子才看向旁邊。
邵雲舒臉上鬍子拉碴,臉色也白,看起來滄桑了不少。
「你怎麼這個樣子?」一開口發現嗓子很疼,也很啞,她伸手想摸他的臉,「這個樣子就不帥氣了。」
看到所有人都在,她就放心了。閉上眼睛緩了好大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怎麼都在這兒?那些馬匪呢?」
大家的心這才放下來。
邵毓寧什麼都不知道,她還跟以前沒什麼兩樣,抱著她就是一頓哭,淚珠子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砸得她衣服都濕了。
「清瑤,你不知道,我都快怕死了!金城說他們在一個小山洞裡找到我們,洞口被你用樹枝擋得嚴嚴實實,他們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渾身是血……」
「你又睡了這麼長時間,馬匪都被清剿乾淨了你還沒醒……」
殷清瑤其實沒受傷,可能是蒙汗藥的藥性太強,她感覺頭很疼,抬手發現手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我沒事,扶我起來。」
邵雲舒將她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毓寧,去倒點水。」
「你有點發燒,我找到你之後,你又睡了兩天了,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殷清瑤輕嗯了一聲,邵雲舒接過水杯餵到她嘴邊。
「我自己來就行。」
「我幫你。」
她也沒有堅持,主動提起那晚的事情。
「寨子裡那些人……」
邵雲舒打斷她。
「你做得很好,換成我,也會那麼做。所以,不用自責,真正的戰場比之殘酷一百倍。我跟金城還有老六,我們早就習慣了。」
她頓了頓,道理她都明白,只是擔心他知道這件事情會怎麼看她。
「不會覺得我很殘忍嗎?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大家都守在她床前,金城直接坐在桌子上,聞言都看過來。
「不會,我反而覺得你很果決,很勇敢,很厲害,連我們這些男兒都比不上你。說起來,我在林子裡一共也才殺了不到二百人,往上匯報功勞的時候,少不得又要將你的功勞占去……」
殷清瑤順著他的話笑道:「那我的功勞就給你們一人一半吧,金城大哥去搬救兵,沒你功勞大,好處總不能你一個人都占了!」
金城從桌子上跳下來,認認真真地給她抱拳道:「那我還真得好好謝謝清瑤妹子。」
殷清瑤嘿笑了一聲,淚珠子沒忍住從臉上滑落下來。
她是真的感動,在遙遠的異世他鄉,還能遇到並肩作戰彼此信任的戰友和朋友。
「別哭了,我都惹你哭了兩次了。等回了京城,娘還不得打斷我的腿!」
邵毓寧也是哭,兩個女人的眼淚讓他手忙腳亂。邵雲舒直接提溜起邵毓寧的後領子將她甩給金城。
「自己媳婦自己哄去。」
金城好笑地接住差點摔倒的邵毓寧,將人半攙半抱地哄出去,房間裡只剩下殷清瑤跟邵雲舒兩個人。
邵雲舒將她護在懷裡,心疼的說道:「對不起,是我沒護住你……」
感受著他的心跳和愧疚,殷清瑤突然湧起來一股衝動。
「等過了年,我們成親吧。」
邵雲舒拍她後背的動作一頓,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你不是說要十八歲之後……好,回去就讓我娘挑日子,只要你不反悔,就是明天成親我也沒意見!」
少年的語氣是難以抑制的開心,殷清瑤又後悔了。
「想得美,要成親至少得等我及笄之後,我生日在三月份,過了生日就是夏天,夏天太熱,秋天太忙,冬天太冷,所以婚期還得往後再拖……」
「等什麼時候我心情好了再說吧。」
邵雲舒在她鼻子上啃了一口,氣道:「我看你現在心情就很好,不如咱們……」
語氣一下子就不正經起來,殷清瑤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罵了一聲輕浮。
邵雲舒將她抱緊了些,天知道他當時有多擔心她,帶著人殺回山寨之後,看見一地死屍時那種渾身血液凝滯,眼前漆黑的感覺,直到翻遍了整個山寨的屍首,也沒有發現她的屍體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
漫山遍野找她和邵毓寧,他又感覺自己像是行屍走肉,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在山洞找到她,她身上腿上,到處都是血。
有想過最差的後果,但是幸好,幸好……
差點就失去她了……
毓寧也被她保護得很好,明明她比毓寧還小……
邵雲舒眼睛裡也蒙上一層水霧,發誓等這趟任務結束,回去再也不讓她以身犯險了。
殷清瑤吃了點東西,身上還是綿軟得沒有力氣。
「你躺下再歇會兒。」邵雲舒給她掖掖被子,在她旁邊躺下,「我在這兒陪著你,像你上次照顧我的時候一樣。」
殷清瑤哼了一聲說道:「等成親以後天天粘著,到時候你該嫌我煩了。」
「不會,我永遠不嫌你煩。我只嫌棄毓寧,要不是為了護著她,你肯定早就逃了,我相信你一定能逃開。」
「這麼相信我嗎?」
殷清瑤打了個哈欠,心情一放鬆,眼皮就又耷拉下來。
聽見他說。
「你很堅強,但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以不用太堅強。下次記得站在我身後,等我倒下,你再往前走。」
「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殷清瑤嗯了一聲,就又睡了,不過這次睡得很安穩,再醒來的時候,頭痛已經緩解了,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大腿處的傷口被簡單地從外面包住,估計是不太方便幫她包紮。毓寧應該被嚇傻了吧。
「幫我打點熱水。」
邵雲舒寸步不離的守著她,見她坐起來,立刻就要攙扶。
「我還沒到七老八十呢,先幫我打點熱水吧,我把傷口好好包紮一下。」
她指著大腿上的傷口解釋道,「我也吃了蒙汗藥,為了不睡過去,身上的傷口都是自己劃的。那些馬匪都被我放倒了,連反抗都沒有,我沒吃虧。」
邵雲舒在意的不是這個,他是後怕,當時回頭跟她對視的那一眼,是想讓她想辦法跟著一起進林子,進了林子就是他們的天下,他就能護住她。
沒想到她會錯意,以為自己是在跟她說放心。
更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把幾百個人都弄趴下了。殺光這些山賊的功勞就足夠她封一個百戶了。
他沒想過占了她的功勞,上報給朝廷的文書裡面省略掉了她這一段,但是寫給太子的私信中清清楚楚地記錄著事情的經過。
一切交給太子殿下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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