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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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點,收信寄信的信差早就關了門回家吃飯休息去了。街上擺起了熱鬧的夜市,看見吃的東西,兩人才感覺到餓。

  「先吃一碗混沌墊墊吧。」

  邵毓寧十分喜歡吃路邊攤,吃完混沌,她還惦記著去找信差。

  殷清瑤拉住她,用帕子擦了嘴角。

  「有個地方肯定不會關門,而且能以最快的速度幫我們送信!」

  …………

  看著眼前還亮著燈火的官驛,邵毓寧皺眉道:「憑我們家的勢力,用官驛送一兩封信倒沒問題,但是用官驛還不如找信差速度快。咱們不是趕時間嗎?」

  殷清瑤挑眉笑笑,當先走進官驛,將太子府的令牌往桌子上一放,又拿了幾封信出來。

  「八百里加急,幫我送兩封信。」

  太子府的腰牌比什麼都管用,官驛管事兒的人二話不說,態度好到讓邵毓寧以為這兒不是官驛,是他們自己家開的茶樓!

  殷清瑤取出一枚銀錠放在桌子上就轉身走了。不超過半個時辰,這件事就被傳到了太子耳朵里。

  「她果然膽大妄為,借本宮的勢借得真順手!」

  太子難得有閒情雅致看會兒雜書,被這個消息無語到連書里的內容都看不下去了。

  「本宮怕被那幫大臣們彈劾,做哪一件事兒的時候不是小心翼翼?她倒好……墨影,你去把她的腰牌拿回來!」

  一直在書房裡當透明人的墨影應了聲是。

  「等等……」

  還沒轉身又被太子叫住。回頭,只見太子重新撿起了書本,視線雖然在書上,但是心思顯然不在上面。

  「算了,讓她用吧,不過就是傳遞幾封信而已,西北不平,拿著腰牌才能以防萬一……」

  墨影重新應了聲是,重新退到一旁等候太子差遣。

  安靜的書房外面響起腳步聲,不一會兒,端著托盤的丫鬟進來。

  「太子妃殿下命奴婢給殿下送些湯羹。」

  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太子妃親自來送,每天都有,如今……自然是不方便了。

  太子心情頗好,問道:「她身子沒什麼不舒服吧?端上來。」

  丫鬟將湯羹盛出來,遞到桌案上,又恭敬退下之後回道:「殿下最近胃口不佳,總是噁心乾嘔。白天的時候請了太醫,太醫說只要還能吃下去,對胎兒就沒有大礙。還說讓殿下不必拘泥俗禮,什麼時候想吃了,就吃點想吃的東西。」

  「奴婢出來的時候,聽見殿下說想吃紅豆餅,已經命廚房做了。」

  太子嗯了一聲,低頭看著碗裡的蓮子羹,想到昨天晚上送來的豌豆黃,還有前天的棗泥酥,疑惑道:「太子妃最近愛吃甜的?」

  丫鬟應了聲是。

  都說酸兒辣女,愛吃甜的是什麼?

  太子端著碗發了會兒呆,隨即笑道:「你先下去吧。」

  他不愛吃甜的,以前的杜鈺瑛是絕對不會把甜食送上來的。墨影正準備上前將蓮子羹撤下。

  太子從桌案後面走出來說道:「走吧,不用伺候了,你今晚早點歇了吧,本宮去看看太子妃。」

  杜鈺瑛覺得自己最近有點糊塗,讓下人把蓮子羹送去之後才想起來太子不喜歡吃甜食,暗自後悔懊惱無處發泄,對著身邊的人發了一通脾氣。

  「你們怎麼都不提醒我!要是太子怪罪下來……」

  她自己心裡也焦躁,太子原本就跟她不很親近,如今她有了身孕,正是旁人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你們是不是都想讓本宮早點失寵,好爬上太子的床啊?我告訴你們,休想!」

  丫鬟僕婦跪了一屋子的人,她還不解氣,將桌上的茶盞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氣都是從哪兒來的,覺得十分煩躁。

  廚房剛做好的紅豆餅香甜美味,但她卻突然沒了胃口,抱著胳膊蹲在地上抽泣起來,只覺得分外委屈。

  屋中凌亂,沒有吩咐,下人也不敢收拾,房間裡跪了一地的人,卻又安靜得可怕。

  太子繞過碎瓷片,上前去將她扶起來,語氣輕鬆面上卻不見笑意。

  「怎麼回事?誰欺負太子妃了?你們都好大的膽子!」

  丫鬟僕婦們大氣不敢出,更沒有人敢接話。

  太子妃朦朧的視線中出現太子的俊臉,驚訝中帶著幾分恐慌,剛才的話有沒有被太子聽去,太子會不會因此厭惡她……

  「殿下,不怪他們,是我……是臣妾心中煩悶……」

  現在的模樣又不太雅觀,失儀失態,完全沒有形象,且都被太子看了去。以為太子會生氣,會失望。

  沒想到太子像上次一樣溫柔地給她擦淚,溫柔地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你們都下去吧。」太子在床邊坐下,嘆了口氣,「不要給自己壓力,太子妃也不是不能出錯,不要一直繃著,有什麼想法跟我說說。」

  杜鈺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說道:「不敢給太子添麻煩。」

  「我們夫妻一體,你有什麼煩惱都可以說,我也想知道什麼事情值得你發這麼大的脾氣。」

  太子的語氣仍舊溫柔,杜鈺瑛卻從中聽出了幾分不悅,但她的心事模模糊糊,連自己都說不清楚。

  心思饒了好幾個彎。

  「臣妾惶恐。」

  朝堂中,議論朝政的時候,頂尖聰明的大臣們繞的彎子他都能聽出來,更不用說深宅婦人耍的小聰明。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夫妻一場,她的心思……

  「你怕我納側妃?還是……不想讓我納側妃?」太子認真的看著不敢抬頭的杜鈺瑛,突然想起一句話,無奈道,「家和才能萬事興,我納不納側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家和。我們不是普通人,沒必要因為這些事情煩惱傷神。你先養好胎,其他事情都不要去想。」

  杜鈺瑛沒辦法不去多想。

  太子嘆了口氣,起身道:「你早點休息吧,我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

  杜鈺瑛琢磨著那聲嘆息,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身為正妃,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太子滿意?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

  太子重新回到書房,拿起剛才沒看完的話本。坊間很流行的話本,劇情原本跌宕起伏,引人入勝,但是這會兒卻顯得很聒噪。

  嫌文字聒噪,大概是他的心亂了。

  於國而言,他要做一個好的接班人,於家而言,他要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每日忙碌奔波,卻連枕邊人都不懂他的心思……

  但他還要盡力去維持著所有的關係,讓一切都在正軌上。

  見書房又重新亮起了燈,墨影站在院子裡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進去打攪太子。

  …………

  邵雲舒太久沒去軍營,乍一去事情就格外多,一直忙到深夜才到家,洗漱完之後,整個京城都陷入沉睡之中。照著慣例到殷清瑤院子裡站了會兒,把她繡的荷包掛在腰間顯眼的位置,一天的疲累就一掃而空了。

  回去養精蓄銳,第二天繼續早起去軍營點卯。

  殷清瑤跟邵毓寧也忙活得不行,一大早起床打扮好,準備出發去參加秦藍玉組的聚會。聚會在茗客居舉行,邵毓寧算半個主家,她們出發的就格外早,正好跟邵雲舒碰上。

  兩個人都是盛裝打扮,在寂寥的清晨格外亮眼。邵雲舒的眼睛都長在殷清瑤身上了,頓時有了種不想去軍營的衝動。

  「你們就這麼出門嗎?」

  邵毓寧看看殷清瑤又看看自己,疑惑道:「去參加秦姐姐的聚會,這樣打扮沒問題吧……」

  邵雲舒揉揉額頭,咕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們這麼出去會出事兒的……」

  他說什麼旁人也沒聽清,殷清瑤沖他挑眉笑笑。

  「放心吧,我們在茗客居聚會,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還怕什麼?」邵毓寧像是完全沒有明白他的心思一般,調笑道,「怎麼,怕我把清瑤弄丟了?還是怕媳婦被人搶走啊?人家什麼世面沒見過?我們打馬球那會兒,差點就把滿京城的年輕公子相看一遍了!」

  她這一番話成功讓邵雲舒的臉黑沉下來。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兄妹兩個大早上的就在院子裡打了一架,邵毓寧肯定是打不過邵雲舒的,要不是他手下留情,邵毓寧一招就能被放倒。

  「爹,二哥欺負我!」邵毓寧扯著嗓子搬救兵,「娘,二哥打我!」

  「我哪兒打你了!」邵雲舒將她放開,趁邵澤出門之前,趕緊竄到門外,「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去軍營了!」

  騎上馬,身影一溜煙就從門口消失了,過了會兒又重新出現在視野之中,指了指殷清瑤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讓殷清瑤只能看他。

  殷清瑤撲哧笑了一聲,遙對著他點頭保證。

  「咱們也走吧。」

  馬車已經備好,她們今天出門帶了丫鬟,邵毓寧帶的是身邊的翠喜,殷清瑤帶了赤丹。登上馬車,就朝著茗客居出發。

  她們到的時候秦藍玉也剛到,不一會兒,其他女孩兒們也陸續趕來。女孩兒們今天打算玩兒一天,畢竟秦藍玉成親以後就沒有機會再像現在這般無拘無束了。

  殷清瑤沒想到的是,成渝和文宣也來了。秦藍玉跟其他功勳貴族的小姐們關係都一般,就只跟邵毓寧關係好。

  「成渝的嫂子是玉明郡主,秦姐姐要嫁進宗親王府,多少沾點兒親帶點兒故,把她隔過去也不好看。」

  邵毓寧跟殷清瑤解釋了一句,殷清瑤點頭表示理解。

  文宣一直跟在成渝身後跟大家交談,說話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好像大家都欺負她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綠茶,還是段位不很高的那種。

  秉承著你泡你的茶,反正跟我沒關係的態度,殷清瑤禮貌地對著兩人笑笑算是打過招呼。

  林丹溪瞧見她,高興地跑過來挨著她坐下。

  「清瑤,好久不見你!我兄長這次也考上了呢,我爹託了關係,替他在工部謀了差使,雖然只是個從八品的小吏,但是我大哥有才學,將來肯定飛黃騰達!清瑤,聽說你兄長出京做了縣令,也挺好,起點比我兄長高,將來肯定晉升得快!」

  林丹溪單純,這番話說的是真情實感,殷清瑤不欲多說,只笑道:「那就借林妹妹的吉言。」

  「咱們兩個不是一樣大嗎?你怎麼要叫我妹妹!」

  女孩子家年紀小的時候,就喜歡比誰的年齡大些,林丹溪不服氣地說道,「我二月里生的,你的生日是幾月?」

  殷清瑤一口氣沒提上來,看著比自己矮半頭,長著一張娃娃臉的林丹溪,無奈道:「我三月份……好吧,林姐姐。」

  林丹溪哈哈笑了幾聲,得意地應道:「殷家妹子好啊……」

  殷清瑤失笑。

  說話的間隙,突然一道嬌柔的女聲穿插進來。

  「殷姑娘馬球打得那麼厲害,怎麼沒有去參加慶雲公主的馬球賽呢?」

  正說話的兩人抬頭,文宣睜著兩隻無辜的眼睛,見她們看過來,表情更是無辜。殷清瑤從她的眼神中看到挑釁,她這句話,一是顯擺她自己去了,二是諷刺殷清瑤沒有資格去,三,暗指她是不敢去。

  殷清瑤心中呵呵了兩聲,其他不明所以的閨秀們也開始問她。

  「對呀清瑤,你那麼厲害,不去可惜了。慶雲公主的馬球賽上,彩頭都是御賜之物,隨便贏回來一件都能吹一輩子了!」

  「關鍵是,杜公子的馬球打的真好啊!半點情面也不留,把京城其他貴公子打得落花流水,那風姿……」

  「對對對,我簡直要無法自拔了……」

  殷清瑤還沒說話,話題就已經被帶偏了,文宣也不氣餒,又補了一句。

  「聽說殷姑娘跟著商隊做生意去了,不知道做的是什麼生意呢?」見大家都停下討論看她,微低下頭,「殷姑娘果真不一般,我們連出家門都要向父母報備呢,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我娘常說姑娘家不用太辛苦,殷姑娘,出門做生意真的很辛苦嗎?」

  這一次沒人插話了,大家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卻又沒發現哪裡不對。

  殷清瑤抬頭直視著她,微笑道:「跟文小姐相比,我可能要辛苦點兒。但是吹過關外的風,看過關外的明月,享受過不同於京城的藍天白雲,草原羊群之後,我就覺得一點也不辛苦。」

  「對呀,清瑤,快跟我們說說,關外是什麼樣子的?」

  「我聽說那邊一望無際全都是草原,牛羊都是成群結隊的!」

  「清瑤,你住過關外的氈房嗎?」

  「聽說關外還有狼呢!清瑤你有沒有見過狼啊?」

  話題又一次被成功帶偏,大家原本圍著秦藍玉說話,這會兒都湊過來,把殷清瑤圍在中間。

  文宣氣得跺了跺腳。

  感受到大家熱情的殷清瑤看向秦藍玉求助道:「咱們今天是來為秦姐姐慶賀的,我不能喧賓奪主……」

  秦藍玉也大方,乾脆一起湊過來調笑道:「巧了,我也想知道關外長什麼樣子,我也沒去過。咱們今天就是姐妹聚會,不講虛禮,清瑤你就快跟我們講講吧!」

  殷清瑤只好撿一些趣事兒跟大家說說,還提到了朝魯和烏蘭。

  「烏蘭姐姐也會騎馬嗎?關外的人馬術是不是都很厲害?清瑤,你跟他們賽馬誰贏了?」

  早就聽過一遍的邵毓寧插嘴道:「那還用說嘛,肯定是咱們清瑤啊!咱們大梁人怎麼能輸給關外的韃子?」

  林丹溪啊了一聲,小聲道:「可是烏蘭姐姐要不是身體不好,肯定也會上場的!清瑤你有沒有幫烏蘭姐姐找大夫?草原上的條件可真惡劣……」

  「他們也不是壞人,要是能跟我們一樣就好了。」

  殷清瑤觀察著大家的神色,她們對於外族人並沒有排斥。

  沒有經歷過戰爭的人,無法理解關城百姓的痛處。所以朝中對於番邦,有贊同的聲音,就一定會有反對的聲音,站在誰的角度都沒有錯處,畢竟大家立場不同。

  「我的事兒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關城遠不如京城繁華,等有機會,我想去海邊看看,聽說港口停靠的大船,一船能拉來很多稀奇的東西呢!」

  「我爹有一套沉香茶具,聽說做茶具的木料就是從海邊來的。」

  「我家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香料呢!」

  「我有一串珊瑚珠做成的手串,顏色鮮紅亮麗十分好看。」

  「那算什麼,去年我祖母過壽,有人送了我家一盆半人高的珊瑚樹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話,殷清瑤想起來最早提起這個話題的文宣,抬頭看到她正跟成渝坐在一起,面上擺出幾分小意來,楚楚可憐的模樣,真讓人羨慕。

  有人就是天生的柔弱相,比較討男生喜歡。

  女孩們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話,段雯雯半上午才過來。

  「對不住,我來晚了。」

  她今天比昨天看起來精神不少,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薄紗裙,外罩一件披風,面上敷著一層薄粉,看起來很精緻。

  她一進來,就先給殷清瑤使了個眼色,捕捉到她眼神中的狡黠,殷清瑤也笑了。

  「雯雯今日身子好些了?」秦藍玉起身迎上來,見她氣色確實好了不少,這才放心道,「聽說你病了,早該去探望的,最近事情太多,實在是抽不開身。昨晚才只能讓毓寧跟清瑤代我前去。大好了嗎?」

  段雯雯笑道:「大好了,放心吧,你的婚禮我肯定要去觀禮的,禮物我都備好了!」

  「快入座吧!」秦藍玉招呼大家,「大家先吃點點心,稍後我在九霄樓定了席面,還定下了幾壺上好的葡萄酒,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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