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既然貴為虛妄之神，那為何祂們又稱呼您為永恆？」我試探的問道。
「永恆這個稱呼，是我要求他們這樣稱呼我的。」虛妄之神面色平靜的回答道：
「在我看來，是虛妄的存在，讓我化作了永恆，於是，我便用虛妄之力讓此處變為永恆之地，永世不變。」
聽此，我想到在來到這個層級後，我所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景色，以及那炸毀後又會恢復如初的房子。
而那座宮殿，它外表看起來恢宏大氣，但我卻感覺它早已殘破不堪，如今看來，或許也是虛妄利用自己的力量，將它掩飾成全新的模樣……
那祂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我相信，祂無緣無故的引導我來到這裡，勢必會有話對我說。
於是，我懷著心中滿腔的疑惑問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呵呵，這些不算是秘密，看在你是第一個來到此處的流浪者，而我們又是同類的緣故，告訴你也無妨。」
虛妄之神抬了抬手，低下頭看向我，淡然的說道：「你先聽個故事罷……」
說完，虛妄開始娓娓講述自身的經歷……
「我自誕生之時，便與虛妄相伴，凡我接觸、所過之處，皆為虛妄，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夢境一般，如曇花一現，最終不可避免的走向消逝，成為虛妄的養分。」
「我所歡喜之地，我所珍視之物，最終都會迎來毀滅，而它們的每次毀滅，都會讓我的虛妄之力更強……」
說到這裡，虛妄之神似乎有些悲傷，但祂頓了頓，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繼續說道：
「這份力量，若是放到那些沒有情感的實體身上，它們或許會欣喜若狂，但我不一樣，我在誕生智慧的同時，也產生了情感。」
「而看到自己珍視之物不斷消逝在眼前，那擁有再多力量，又有何用？我想要捨棄這些力量，留住我所珍視之物，最後，我決定選擇永恆……」
「永恆？」
「不錯，永恆。我利用我的虛妄之力，把我最後一次所失去的東西幻化出來，這樣我就不會再次失去。」
「但這不是自欺欺人嗎？」我有些不解的問道：「幻化出來的東西，無論在怎麼逼真，可終究是假的……」
「你說的對，這確實是自欺欺人，」虛妄突然抬手打斷了我的話語：「可我終究不是人。」
我：「……」
「說笑的，不必放在心上。」虛妄說了一個讓我感到震驚的冷笑話後，隨後又向我解釋道：
「我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但我若一直停留在過去，將自己永恆的停留在上次『失去』的那一刻，那我便不會有下一次的失去……因為，我已經不想在看到我所珍視之物消散在眼前了……」
虛妄的聲音平淡至極，沒有一絲起伏，就仿佛訴說的不是自己的經歷，而是其它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但透過祂的眼睛，我卻能看出其中壓下去的悲傷。
我頓時默然，原來，虛妄想要的永恆，僅僅是為了不再失去。
祂將自己永恆的停留在最後一次失去上，藉此來避免下一次失去……
或許這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但對於虛妄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說真的，在虛妄身上，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不僅僅是祂的力量，而是祂身上展現出和人類一般無二的情感。
我說不出安慰的話，因為祂身上的虛妄之力就和我身上的概率一般，神秘莫測。
最終，虛妄再次開口了，祂的聲音還是平淡至極，聽不出一絲起伏：「你和我很像，或許，你有讓我擺脫永恆的方法。」
祂說的擺脫永恆，或許是想要改變自己身上那詭異的虛妄之力，讓自己不再因此而不斷的失去。
但……為什麼祂會說我有改變祂身上虛妄之力的方法？
於是我便開口問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而就在這時，祂突然站了起來，而周圍的煤油燈也隨著祂的起身而開始閃爍，使得整個層級都忽明忽暗了起來。
祂一步步走下台階，最後來到了我身前，平視著我。
這次，祂的語氣不再是平淡，而是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說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概率，一種可以改變永恆的概率。」
「概率……嗎？」我複述著這句話，最終還是皺起了眉頭，回答道：「或許，這種概率真的會如您所說。」
「你，還有和你一起來的人走吧，在你們身上，我看到了變量，也許這種變量真的能讓我擺脫永恆的束縛。」永恆又恢復了平淡的語調，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最後問道：「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您……那些羊頭人，是什麼怪物？你又為何會建立萬神殿？」
聽到我的問題，虛妄並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反而是耐心的和我解釋道：「羊頭人屬於『混亂』，而混亂是什麼……等你遇到了，或許就明白了。」
「至於萬神殿，它並不是我所創立，我只是給這些人提供了一點庇護，而且，萬神殿也不只有我這一處，在許多地方都存在著萬神殿，譬如『混亂』，祂也有屬於自己的萬神殿和信徒。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們這次隨行的流浪者，就有一位來自混亂。」
頓時，我內心震驚無比，這次隨行的成員中，竟然混入了混亂的信徒？
這些成員可以說都是兩大組織的精銳，可裡面竟然混入了「混亂」的信徒？
那我們所經歷的這一切……就有些細思極恐了……
「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稍後我會把你們送出去，如果無事，不必進來打擾我。當然，鑑於你是我這百年來第一位對話的流浪者，我允許你可以來到此處尋求我的庇護。」
虛妄說完這些後，重新回到了王座之上。
隨後，祂揮了揮手，我頓時感覺面前一陣扭曲，緊接著，面前的景色一點點的變成了我最初來到level379的樣子。
在面前的景色完全成型之前，我又聽到了虛妄最後的一句話：「以後再見到我，便稱呼我為永恆吧，等什麼時候，我不再堅持永恆，你在喚我虛妄吧……」
我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但也不知道永恆有沒有看到……
在這句話消散後，我眼前的景色徹底變回了初入level369的模樣，而在我身側，則是玖、夜、懷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