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當狗就要有被打的覺悟
康育禮的話讓周長風皺了一下眉頭。
這話的味道怎麼跟他穿越前的某些言論這麼像呢?這就是之前說的「來為難朝廷」的傢伙?
他忽然覺得這種看上去滿腹才學、博學文雅的傢伙們中往往特別容易出敗類,這難道就是道貌岸然?
雖然之前龐令啟叮囑自己不要得罪小人,直接無視就行,但是他發現自己咽不下這口氣。
面色平靜的周長風不咸不淡地答道:「康育禮先生,戰爭是否必要並非我能決定。作為執行者,我的使命是完成任務,而烏斯藏之戰完全符合軍人保境安民的義務,我個人完全贊同。」
語畢,他的目光一凜,接著冷冷道:「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康先生,你剛剛說的是『據傳聞』,何謂傳聞,就是口頭流傳的東西,能作為憑據麼?這就是莫須有!你是想詆毀我軍將士嗎?」
面對他的反駁,康育禮強裝鎮定,繼續開口說:「周長官伱是否有些過於咄咄逼人了?作為報社主編,在下需要客觀的報導、擬撰文章。」
見他還不肯罷休,周長風重重地哼了一聲,朗聲道:
「客觀?好。我禁衛三旅一營奉命趕赴德馬吉阻敵東進,強行軍兩天兩夜,橫跨幾百里崇山峻岭,十一人累死於半途,與敵血戰三晝夜,斃傷敵軍千餘,哪來的怯戰乃至被憲兵槍決?!」
「而且現在是在公開場合,康先生你的言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那就是在惡意造謠,倘若在軍中,這種行徑是要被槍斃的!你的言論是對我軍將士的侮辱,我奉勸你馬上謝罪。」
就在周長風說話的時候,後邊的房間中,一名外廠的特工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把兩頁紙遞給了龐令啟。
後者粗略地掃視了兩眼,然後揮了揮手。
於是馬上有一名吏員端著茶杯走了出去,來到周長風身旁給他奉茶的同時,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聞言,周長風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他斜睨了一眼康育禮,又環顧了在場的記者們,見大家都興致勃勃地看著自己,這才繼續說道:
「康育禮先生曾經發表過許多文章,認為大明不應該在軍事上投入過多的財政預算,可問題在於大明去年的軍費按照這兩年很流行的『GNP』來算,只占了區區七個百分點,這個比例在各大國之間排行倒數第三,只有英美比我們低。」
「這恐怕與窮兵黷武八竿子打不著吧?再削減?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你想讓我國如何應敵?讓將士們赤手空拳地對抗敵軍的飛機戰車大炮麼?還是說你認為憑藉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即可退兵?」
「據我所知,康育禮先生你的父親、康秉譽也是一個文人,曾經在禮部任主事。四十年前,他曾經寫過一篇策論,認為大明應該放棄烏斯藏、安西、蒙古、奴兒干,如此即可免去國防之憂。」
「真的是扯淡至極的構想,虧他還言之鑿鑿、振振有詞。呵呵,思之令人發笑,完全沒有戰略縱深的概念,覺得只要築起高牆死守就能高枕無憂,這紙上談兵的水平甚至不配給趙括提鞋。」
「古話說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子,康育禮你與你父親真的是如出一轍。盡言荒謬之論卻登此大雅之堂,奇談怪論、滿嘴放屁,就你還官宦之後?我看是宦官之後吧?」
宦官之後???
非常不爽的周長風一點口德都沒留,他的話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只有那些不懂漢語的外國記者仍然蒙圈。
大堂後邊的那個房間裡邊,幾名官員和特工也在努力憋笑,而一直以來很少談笑的龐令啟也禁不住啞然失笑。
而在二樓圍廊小隔間中,朱泠婧同樣在捂嘴竊笑——這一番連珠炮似的言辭實在是太過於犀利了啊。
嘖,攻擊性極強無比。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傢伙。」她側首看向了旁邊的侍從女官,問道:「此人叫什麼來著?周什麼?」
後者抱拳回道:「回殿下,其名周長風,字克行,禁衛第三混成旅一營主官,少校銜。」
細思了幾秒,朱泠婧自言自語道:「能征善戰、能說會道,有意思。」
「殿下,這畢竟是公開場合,當著如此多記者的面,這番言辭是否有些過了?」女官有些擔憂地問道。
「過?何過之有?沒有髒字出現,這是正常的駁斥之辭。」
「嗯。」
女官本想說他的話中有「放屁」二字,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來。
「這個姓康的不知是受誰指使,此次公然挑釁實在囂張,呵,怕是活不長了,少說也要去半條命。」朱泠婧邊起身邊平靜道。
欣賞完了一齣好戲,她已經沒什麼興趣再繼續看下去了,隨即便下樓從側後的門那邊悄然離開了。
今天可以說是意外之喜,在旁觀了權利紛爭的一次小小交鋒的同時,不僅看了一齣好戲,還順帶發現了一個看著很順眼的人才。
沒過多久,在大堂後邊的房間中,龐令啟也在幾人的陪同下走到了外邊。
「這個康育禮…留口氣就行。」他的語氣很平淡,仿佛這不是什麼事一樣,「既然當了狗,那就要做好被打的覺悟。」
旁邊幾人連忙應了,然後招來其他隨從去安排。
周長風此刻並不知道外界的變故,他仍然在興致盎然地回答記者們的問題。
剛剛他的一番話把現場的熱度推到了頂峰,一直以來,兵部會同館的發言人往往都只硬邦邦地回答幾個問題,或者背一遍乾巴巴的官樣文章,記者們也覺得很沒趣。
而今天這個受訪的大明軍官卻是如此的自信?一點兒也看不出死板與迂腐來。
之前被懟得灰頭土臉的康育禮自然沒有顏面再留在裡邊了,於是便灰溜溜地鑽出人群,最後走出了會同館。
他乘上了一輛小轎車,一路往西邊去了。
然而就在途經一個路口的時候,一輛六輪卡車卻從旁邊沖了出來,擋住了這輛轎車的去路。
忽然,路邊的幾名行人也不懷好意地湊了過來,透過車窗,康育禮可以看見他們一個個都冷著臉。
就這樣,他被拽出了車,然後被套上了一個化肥袋子,拖到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中。
那輛卡車時不時的按著喇叭,輕鬆蓋過了旁邊小巷子中傳出的斷斷續續的悶哼和哀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