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甲彈對抗升級；二選一難題
「真給面子啊，這玩意都給運來了。」周長風嘖嘖稱奇，接著命令道：「打電話去炮兵指揮所，對敵援兵路線加強攔阻射擊，拖住他們！」
未久，零散的炮彈便斷斷續續的砸向前來增援的美軍坦克分隊，爆炸掀起的揚塵幾乎把那十多輛坦克給淹沒了。
隨之跟進的裝甲車也挨了炸，至少有一輛M3半履帶車很倒霉的被112㎜殺爆彈直接命中，頓時翻倒在土路旁燃起大火，大量碎片和斷肢四散飛濺。
這時候，陸戰一旅所屬的一部分自行火炮也開始進行急襲射。
「……敵環形陣地車輛及步兵，六發急促射，殺爆彈，預備——放！」
十幾輛自行火炮車尾朝向目標，裝訂射擊諸元，統一開火，以最快射速進行了六發急促射，接著進行八發等速射。
受限於三八式中型坦克的動力艙位置，以之為底盤的自行火炮無法正著朝前安裝，因為這樣的話重心太靠前，故而只能反著朝後安裝。
這種操作類似於英軍的弓箭手自行反坦克炮，雖然看著有些彆扭和奇怪，不過沒什麼大問題，甚至還有些意想不到的妙處——可以迅速開溜。
前沿觀察所和側方觀察所密切注視著，實時反饋炮擊效果。
「咻——」
黃色信號彈拖著尾煙竄上天，二百餘陸戰隊步兵離開了進攻出發陣地，開始壓低身子向衝擊出發陣地快速移動。
在更靠後的地方，十幾輛雲豹也掀掉了偽裝網緩緩駛向進攻出發陣地。
等他們轉移就位的時候，火力準備也基本完成。
自行火炮的最後一輪齊射恰好和紅色信號彈同時出現。
兩個隊一左一右從兩個方向同時展開向心突擊，夾攻這二百餘困守在環形陣地中的美軍。
這次進攻行動是一名少校參謀布置的，周長風覺得此人頗有才幹，決定之後將他調去一個營擔任主官混個履歷，然後回本土參謀大學深造。
「該死！中國步兵正在接近，他們距離我們不到200碼了，迫擊炮小隊你們他媽的在幹什麼？！」
美軍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這支機動特遣隊輕重火力全開，用盡一切手段拼命抵擋撲來的明軍。
幾發60㎜迫擊炮彈尖嘯著砸落，明軍散兵線之間頓時乍現好幾團煙塵，官兵們順勢臥倒在地，趴伏著向美軍不斷開火。
眼見敵人的迫擊炮與重機槍火力壓制了己方進攻部隊，伴隨推進的雲豹立刻停車瞄準。
一輛M8灰狗裝甲車用37㎜坦克炮和7.62㎜同軸機槍猛烈開火，突然間傳來一聲巨響，整輛車頓時消停了，機槍掃射戛然而止。
幾秒後，耀眼奪目的烈焰像噴泉似的從敞開式炮塔頂部洶湧噴出！
特遣隊指揮官已經重傷，接替指揮的達爾西上尉從剛被打死的通信兵背著的步話機上取來話筒，大叫著請求支援。
「這裡是『吸血鬼』，該死，我們快被淹沒了，請給予任何可行的支援，立刻！」
支援炮火姍姍來遲，一些75㎜和105㎜高爆彈落在明軍衝擊隊形之間，涌浪般的攻勢頓時為之一滯。
美軍炮兵接下來無疑會持續提供支援，通過不停歇的彈幕來攔截、拒止明軍進攻部隊的衝擊。
因此早有準備的明軍野戰炮群立刻開始遂行反炮兵任務，通過聽音機偵測美軍炮兵陣地的位置，一架輕型勤務機晃晃悠悠的從空曠平地滑行起飛，目視搜索。
同時，受阻在半道上的陸戰隊步兵也沒閒著，大家掏出各自的工兵鍬進行近迫作業，挖掘臥姿掩體的時候，美軍密集的子彈咻咻咻的從頭頂飛過。
你來我往的激烈對射中，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在尋獲目標後，炮兵指揮所之中的參謀和計算兵們頓時忙碌了起來，計算尺撥的嘩啦作響。
靈光一閃的周長風把電話打了過去，對朱立鑠說：「這個距離……著角夠小，大概可以打出跳彈，你小子給他們露一手吧。」
「好嘞，周兄瞧好了。」
「戰場上稱職務！」
稍後，射擊諸元分發至各炮位，軍官一聲令下，手持紅色三角旗的炮兵乾脆利落的揮下。
十一門112㎜加農炮齊聲咆哮，噴吐出足有兩人長的炮口焰，殺傷爆破彈以平緩的拋物線軌跡飛向8.8㎞外的目標。
炮彈紛紛落在美軍炮兵陣地的前方，因為入射角度很小，大部分炮彈都在土地上發生了跳彈，崩飛之後凌空爆炸！
有一發炮彈崩飛的最遠，在一個榴彈炮的炮位側面三層樓高度炸裂，激射的高速破片霎那間撂倒了這兒七、八名光著膀子的美軍炮兵。
受限於時代，當今的反炮兵任務精度不高，徹底殲滅敵人的炮兵不太可能，只要能有效干擾妨礙就算成功。
頃刻間，美軍炮火支援中止了。
「狗日的炮消停了！」
「各就各位！各就各位！」
「萬勝！」
「上！從左邊殺過去！」
停滯了近半小時的攻勢重新恢復，在己方自行高射炮、重機槍、坦克炮的直瞄火力掩護下，數以百計的陸戰隊步兵吶喊著沖向了美軍搖搖欲墜的環形陣地。
他們像藍綠色的浪潮似的，洶湧灌入了那片遍布彈坑的坡地。
「敵機！十點鐘方向！」
美軍飛機來了，是一隊隸屬於海軍陸戰隊的海盜戰鬥機。
眼見雙方已經混戰在了一塊，飛行員們愛莫能助。
陸戰一旅所屬的十多輛自行高射炮趕緊放棄平射支援，對準天空中來犯的美軍飛機猛烈開火。
密如爆豆的曳光爆破彈射向天空，美軍飛機顯然不敢以命相博，匆匆向明軍出發陣地附近丟下了十幾枚航彈就靈活的迴轉掉頭飛遠了。
「咚！咚！咚！」
航空炸彈的動靜格外大，像是挨了一輪重炮轟擊似的。
正在跟進的兩個隊匆忙分散隱蔽，無法繼續，雖然傷亡很小，但是隊形已經散亂了，只能返回陣地重組。
這就是空襲的典型作用，對於訓練有素的部隊而言，造成的人員傷亡其實不會太大，可是會打斷節奏，非常煩人。
好在大量裝備自動步槍的陸戰一旅官兵十分強悍，殺入敵陣的他們凌厲突擊，掃射投彈。在數量相當的情況下，二百餘美軍土崩瓦解。
一輛輛灰狗和斯科特被火箭筒和反坦克手榴彈炸毀，熊熊燃燒的殘骸遍地可見。
戰鬥的焦點隨即轉移到了那支前來解圍的增援部隊身上。
「Duang——」
又一發80㎜風帽被帽穿甲彈擊中了為首的那輛M6A1重型坦克！
炮彈瞬間崩解，火星四濺，卻未能擊穿其正面裝甲，反而有多輛雲豹被打著了火。
M6A1裝備一門源自高射炮的76.2㎜坦克炮，這和M10狼獾坦克殲擊車是同一型號，威力不錯，虎I若不擺角度也會被其擊穿。
短八〇戰車炮打出的穿甲彈無法對重型坦克構成威脅，即使是碳化鎢硬芯穿甲彈也大多撞個粉碎。
各輛雲豹紛紛換用破甲彈或殺爆彈，反覆轟擊這些美軍重坦，後者也不甘示弱，頻頻發炮還擊。
沖跨了美軍環形陣地的陸戰隊步兵也試圖圍攻這支增援部隊，但很快被美軍坦克強大的火力給打退了。
美國人追求火力的思維在M6A1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車體正面有雙聯裝12.7㎜航向機槍，主炮旁還有一門37㎜機炮和一挺7.62㎜機槍。
對於步兵來說，圍攻這樣的移動火力堡壘還真是件棘手的麻煩事。
周長風倒也佩服美國人的清奇思維，隨即命令道：「來都來了，別放跑，一併吃掉，告訴前指（前線指揮部），兩翼煙幕遞進掩護，動作乾脆些！」
因為可靠性堪憂，故障頻繁，並且美軍認為依靠謝爾曼就足夠應付戰局了，M6A1重型坦克在歷史上只生產了區區43輛。
而今因為明軍和德軍給予的壓力實在太大，逼急了的美軍連這種不成熟、不合理的重型坦克都量產了二百多輛，還部署到一線參戰。
此次參戰六輛有五輛被打癱，有的是自己拋錨，有的則是被雲豹打出的殺爆彈給炸壞了。
在煙幕彈的掩護下，明軍士兵們奮勇向前，逼近這些鋼鐵巨獸之後用火箭筒和反坦克手榴彈輪番招呼。
爆炸的轟響不絕於耳，燦爛的火星向周圍飛濺，泄露的汽油燃起滾滾烈焰，慘叫聲在這喧囂的戰場上亦極具穿透力。
多年前周長風由力薦大量列裝的三七式戰防火箭筒還在發光發熱，實際上這種輕便的「一人扛小炮」已經成了明軍步兵戰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兵部下發的野戰條令專門新增了圍繞火箭筒而制訂的戰術準則。
既為了避免刺激敵人、也為了防止技術過早泄露，戰初的火箭筒使用的三七式通常破甲彈相當原始——藥型罩是軟鐵質地，形狀也是半球形，因此靜破甲深度僅90㎜而已。
現在開始量產的二式通常破甲彈變粗了些，彈徑由64㎜增至80㎜，發射藥也略增少許。雖仍使用軟鐵藥型罩，但形狀改為圓錐形，靜破甲深度飆升到150㎜，如若採用紫銅質地，那麼更是能達180㎜之多。
戰鬥結束了。
被擊傷的坦克冒著青煙，艙蓋被推開了，滿臉是血的美軍坦克兵舉著手鑽了出來，滿身泥土的陸戰隊步兵將他一把拽了下來。
放眼周圍，一輛謝爾曼的炮塔翻落在距離車體幾米外的地方，隱隱約約能聽到滋啦滋啦的烤肉聲，附近統共有二十多輛裝甲載具的殘骸，每走兩步就能瞧見散落的步槍、漏夾、彈匣、水壺、鋼盔……
周長風不由得感嘆坦克之間的甲彈對抗竟能在太平洋戰場上出現。
他從炮隊鏡後站了起來，點著了一根香菸，開口道：「總結戰例以後致電兵部，再催一催長身管炮的戰車，以後每個戰車隊也得配上幾輛長炮型號的了。」
「好，明白。」
當夜，明月高懸，星光璀璨。
零星的槍炮聲已經成了稀疏尋常的伴奏，甚至可以說是戰場生活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來自本土的一封電報讓周長風格外驚訝。
「……敵大型轟炸機多架自北分散侵入安西上空，焱州油田遭其中二架轟炸，暫時得報設施損傷微小，多人受傷。」
嗯？這是怎麼做到的？焱州油田在遙遠西北邊陲啊。
焱州其實就是克拉瑪依，當時朝野間都因為中國是個貧油國而煩心，突然發現的克拉瑪依油田可以說舉國同慶，民間流傳著那就是火焰山的傳聞，欣喜無比的朱士堰便以之命名。
焱州油田在至昌三十六年時年產量223萬噸，如今經過戰時擴產達到了261萬噸原油。
這次行動被美軍陸航視作前所未有的壯舉，行動代號：聖誕麋鹿。
由於戰損和機械故障，僅有8架XB-29從諾姆機場出發，它們只掛載了12枚100磅燃燒彈，在左右機翼外掛大型可拋棄副油箱各一，這支編隊自東北向西南幾乎飛越了半個西伯利亞，這一段航程達到了6440㎞，期間有2架發生故障而起火墜毀，還有4架迷航，最後只有2架成功飛臨焱州，向漫山遍野的油井投下了那些航空燃燒彈。
接下來，它們直接轉向南方，飛越喜馬拉雅山以後降落在英屬印杜。
最終僅3架抵達英屬印杜，2架迷航耗盡燃油被迫棄機，1架發生故障而墜毀。
【配圖】
因為過於離譜，兵部在得報以後還反問是不是弄錯了，也許是當地空軍單位發生了訓練事故？
確認是美軍的空襲以後，朝廷大員們大為驚怒。
這起事件對大明上層的震撼很大——被視作絕對安全的地方居然也會遭受空襲？
進攻阿拉斯加的方略原本在不緊不慢的商議，受此事刺激，立馬被提上了日程。
海軍方面認為這實在欠妥，美軍很可能是刻意為之，正以逸待勞等著己方進攻阿拉斯加，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可是主流看法卻不管這些——既然知道美國人可能在套路我們，所以我們就不能反套路美國人嗎？
海軍又去向空軍尋求支持，空軍表示愛莫能助，由於苦兀島油田和焱州油田遭受空襲，已經有人在空軍處官署牆壁上塗鴉諷刺空軍是廢物了，還有人隔牆扔垃圾進去。
與贊同聲音相比，大明海軍的反對聲音就顯得太渺小了。
當然，朝廷還給出了第二選擇——如果進攻阿拉斯加實在有不利，也可以全面進攻夏威夷。
反正不論如何也要行動起來，持續至今的僵局應該打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