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一狐一蛇;想辦法給他幾炮!
因為周長風執意要到一線去,其餘人的反對無效。
第12摩步師的師部人員很大方的借用了一輛Sdkfz250半履帶裝甲車,乘坐這玩意至少不用擔心被炮彈破片殺傷了。
山間的氣溫偏低,天色灰濛濛的,雖臨近中午卻也有涼意。
一輛又一輛覆蓋有偽裝網的卡車沿著坑窪不平的土路行駛著,補給站的士兵們正從卡車上卸下一箱箱彈藥與食品,再搬到各自連隊所屬的卡車上,如此分發到一線。
路旁有一個臨時維修站,兩輛裝滿了各種零部件的卡車並排停在一起,一輛Sdkfz7半履帶牽引車拖曳著一輛使用短身管炮的三號突擊炮C型緩緩移動,大概是要將之拉到簡易三腳吊機下面。
德軍普通步兵師的摩托化程度不高,馬匹保有量很大,可這兒是第12摩步師,各種卡車和半履帶車都配備齊全。
眼見這麼多車輛來來往往,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不過周長風的羨慕迅速轉變為了埋怨。
媽的!大明軍工部門太悠閒了,履帶式車輛的產能都沒有利用完全。
既然對坦克的需求量較少,那麼多餘的產能就應該去造裝甲輸送車,然而事實是寧可精益求精、錦上添花也沒有改變生產計劃,這是可恥的浪費!
「你對這個師的師長了解多少?」為確定是否是同一個人,周長風又向克莉絲問道。
後者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漢語詞彙,回答說:「一個識時務的聰明人,客觀上的優秀將軍,但在政治上很愚蠢。」
離前沿陣地愈來愈近,零星的爆炸聲也越來越響。
時不時有炮彈落到戰線後方爆炸,這是對面的敵軍炮兵在實施妨礙射擊,主要起騷擾作用。
一行人乘坐的半履帶裝甲車停在了一個前沿指揮所旁,打聽了一下才得知師長不在這裡,半個小時前在此停留片刻就離開了。
「你們要到北邊的觀察所才有可能找到他,對面的英國人今天很奇怪。」一名上尉提醒道:「上尉同志,裝甲車容易暴露,我建議你們坐桶車去。」
在換乘兩輛82型越野車後,大家繼續向更靠前的方向行駛。
眼見距離一線陣地不足千米之遙,克莉絲也有些擔心了,再次勸阻道:「你現在是客人,不是指揮官。這個地方很危險,請立刻返回師部。」
然而周長風不為所動,滿不在乎地說:「只是過去一下而已,不久留。」
上次在基輔的事就已經很讓人後怕了,安保事宜的負責人也因此受了批評和免職,要是對方的高級將領真的死在了自己這邊,那簡直荒唐無比,國家顏面蕩然無存。
克莉絲很堅決的要求立刻遠離一線,最後周長風才很勉強的鬆口,同意如果在下一個觀察所還是沒有找到人的話就掉頭返回。
與此同時,在第34摩步團所屬的7號觀察所之中,一群軍官正圍繞著地圖議論紛紛。
「……搜索小隊返回了,那些在高地稜線的幾個火力點暴露了,勇敢的小伙子們只有兩個人受傷。」
「很明顯湯米們在策劃一次攻勢,最近一個禮拜的通信次數是正常的兩倍。」
「我不這麼認為,這可能只是一個欺騙我們的把戲。」
湯米(tommy)是流傳已久的對英軍的別稱,德軍同時也會用海島猿人(island ape)的蔑稱。
「我們需要準備一次短促的進攻,強力偵察英國人的部署。」為首的軍官從大倍率哨所鏡後邊站了起來,接著說道:「報告上級,強調昨天和今天發現的情況。」
就在這時,有人快步走進觀察所,敬禮道:「報告,一些中國考察隊的將軍來了。」
小小的觀察所中頓時充滿了詫異與疑惑的氛圍。
在場軍銜最高的那位軍官低著頭盯著地圖,隨口道:「我會在一個小時後返回師部。」
「不,他們不在師部,他們正在外面。」
其實在路上的時候,聽完克莉絲的大致介紹以後,周長風就已經斷定該師師長就是歷史上的同一個人,只是克莉絲給出的音譯有差別而已。
但是當見到真容時,他仍然免不了有些欣喜。
一個幹練硬朗的中年人,軍服與軍靴上沾著斑斑泥點,言行舉止從容淡定,這是周長風對這位歷史上令敵人和自己人都討厭的元帥的第一印象。
「歡迎你的到來,東方的戰術家,希望我們也能從你身上學習到新點子。」
「彼此彼此。」
內戰中期,當時還只是上尉的埃爾溫-隆美爾率領的連隊奉命堅守德勒斯登以南一座山谷之間的橋樑,在被切斷退路以後孤獨困守四天三夜之久,最終彈藥耗盡選擇下令投降,本人受傷被俘,直至內戰結束才養好傷。
這時候他本要轉業回家,但是英法干涉軍的到來攪亂了安排,因此被再次徵召服役,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法國戰役和西班牙戰役結束之後,有鑑於亮眼的表現,他才得以晉升少將。
無論是原位面還是現如今,埃爾溫的履歷和背景都不太好,甚至是拖後腿的。
他雖不是貴族軍官團出身,可在內戰中卻不夠明智,並未及早棄暗投明,一直歷戰到彈盡糧絕才選擇放棄。
可以說如果不是他的才能與戰果的確突出,幾乎沒可能在德社當上將軍。
歷史上他的死被視作一大悲劇,人們都遺憾於這樣一個名將不清不楚的受牽連而死,可最終的悲劇很大程度上都是他有意無意的釀成的苦果。
非軍官團出身、未在總參謀部工作過、僅兩年就坐火箭似的獲封元帥、與東線戰場爭物資分配……這一系列因素導致他的人緣差勁,在上層沒有朋友。
而在關鍵的瓦爾基里行動之前,密謀集團試探性的問他是否願意「為沒有元首的德國做得更多」,可他卻並未明確表態,事後的悲劇至此再無迴旋餘地。
在政治上站隊不及時等於牆頭草,忠誠不絕對即為絕對不忠誠。站在阿某人的立場來看,這著實寒心。
「……在對面的是英軍第2裝甲師,他們最近一星期的通信頻次突然變多,但是前線部署沒有發生變化。」
「你們擔心英國人打算進攻?空中偵察大概率可以發現可疑跡象。如果換作是我,我還會派幾支偵察分隊滲透過去,抓幾個俘虜回來。」
與埃爾溫交談的時候,周長風不由自主的拿他歷史上的生平和自己作比較。
同樣是人緣不好,自己好歹只是在朝廷-政界不咋地,但在勛貴-軍界卻還說得過去,的確沒得罪過多少人。
至於站隊……這本不該是問題,可事情的發展跟預料的截然不同。
朱士堰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在大病之後能活到今天,既然命未絕,那麼他當然在為將來的儲君江王組建班底,等一切準備妥當以後,還有朱泠婧的事嗎?這就存在皇位的衝突隱患。
夾縫中的朱泠婧無疑相當憋屈,恐怕她在內心深處會感嘆為什麼父親當時沒有一死了之。
周長風對此少不了憂慮,畢竟二人也算綁定在一起,到時候靠山沒了,指不定有人會來落井下石。
現在改換門庭?顯然絕非明智之選。
結束了親臨一線的視察工作以後,一行人乘車返回了第12摩托化步兵師的師部。
因為伊比利亞半島山地眾多,交通不便,而且面臨英美航空兵的永不停歇的空襲,所以德軍的後勤供給一直比較緊張,優先保障彈藥、零部件、食品、藥品。
師部裡邊也沒囤積什麼好東西——這跟歷史上埃爾溫-隆美爾的作風一致。
可畢竟是招待遠方來客,總歸要來點好東西,否則就只能一邊喝湯一邊啃麵包嚼香腸了。
「朗格!我想起來了,美國人送給我們的禮物還沒有開封,把它們拿過來。」
「是。」
副官朗格中校隨後從角落的木箱中翻找出了一個大鐵盒,接著拿來了幾包香菸和三瓶葡萄酒。
他得意的介紹道:「上個月一輛美國人的卡車在夜晚迷路了,為我們送來了一整車的煙和酒。」
第12摩步師當面之敵是英軍第2裝甲師,斜對面則是美軍第36步兵師。
這些香菸是好彩牌(Lucky Strike),十分受歡迎,明軍很少遇到,因為美軍配發給太平洋戰場的部隊的香菸通常是駱駝牌。
至於葡萄酒,美軍雖然明令禁酒,但架不住士兵們會自己想辦法,比如眼前這三瓶葡萄酒上邊印的就是葡萄牙語。
有了額外的菸酒,這頓午飯終於顯得不那麼粗糙簡單了。
見克莉絲筆挺的站在角落,周長風轉過上半身招呼道:「這裡還有位置,來一起吃吧。」
「作為隨從翻譯人員,我不適合與你們共進午餐。」她搖頭拒絕道。
突擊炮營的營長也笑著說:「不用擔心,上尉,我會法語,我來負責交流。」
周長風專門斟酒一杯,對眾人正色道:「鑑於克莉絲-里希特小姐在安保和翻譯工作上的盡職表現,我敬她一杯。」
這樣來了一通,有些不好意思的克莉絲才走過來落座。
作為專程而來的客人,這頓午飯基本就是周某人講述過往戰例、其餘人聽得津津有味。
埃爾溫沉吟片刻,評價道:「我認為對瓦胡島的登陸是極為冒險的行動,兵力有限,如果美國人沒有因為犯錯損失兵力,伱們極可能會失敗。」
「許多戰鬥、尤其是勢均力敵的戰鬥,就是在比雙方誰犯的錯更少。」周長風話鋒一轉,笑道:「如果換成你,我想你肯定也會做跟我一樣的決定。」
「我承認在那種情況下,勇敢的嘗試是合理的,喪失進攻精神的軍隊註定失敗。以瓦胡島的戰略價值來衡量,10%的成功率就值得嘗試,但你們當時至少有50%的成功率。」
翌日。
周長風打算在這裡多待兩天,細緻的實地考察歷史名將所指揮的摩托化步兵師的組織狀況。
埃爾溫-隆美爾習慣於親自去一線巡查、觀察敵人的動向與部署,有時候可能早晚都會去一趟。
今天一如往常,只不過周某人也一同去了。
由於懷疑當面之敵可能謀劃著名不為人知的行動,一線陣地格外警惕,許多崗位都額外配置了人員。
昨日陰沉一天,今天可算出太陽了。
上午7:33,一行人來到了8號觀察所。
「我們昨晚俘虜的兩個英國士兵供認不存在什麼進攻行動,不過這不能作為嚴格依據,英國軍官很少會告知士兵具體的計劃,所以我仍然打算部署一次試探性質的進攻。」
「加強連級別的戰鬥偵察嗎?」
「不夠,至少要出動一個步兵營,還有突擊炮,並且偽裝成團級部隊的行動。」
恰在此時,觀察所里的野戰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同行的副官朗格中校上前兩步,拿起了話筒。
片刻過後,他用將信將疑的語氣轉述道:「很奇怪,11號觀察所聲稱他們看到好像有一支含有轎車的車隊來到了(英軍)二線陣地。」
隨後,工兵部隊的一個測繪小組也報告發現了相同情況。
因為對面英軍第2裝甲師的陣地有一塊寬度約一公里的突出部,所以幾個處在斜向的德軍觀察所可以瞧見英軍二線陣地的模糊情況。
周長風一行人毫不猶豫的跑去了鄰近的7號觀察所,果不其然,通過炮隊鏡依稀可以看到一支車隊停留在二線陣地的一片樹林旁。
若有所思的埃爾溫說道:「同時出現兩輛轎車,這不常見。」
仔細觀察良久,朗格中校冷靜地分析道:「這很像是兩輛亨伯公司的沙錐鳥轎車,我猜它們屬於幾個高級軍官。」
沙錐鳥轎車是一種大型長軸距轎車,常被用作英軍高級將領和皇室成員的座車。
英國人很無辜,他們真的沒有密謀什麼進攻計劃,只是第2裝甲師的師長因病回國治療,新任師長大衛-埃文斯少將要來上任而已。
見雙方距離並不是遙不可及,周長風果斷提議道:「這是送上門的好機會,想辦法給他幾炮!」
「最近的炮兵觀測小組在……我叫他們過來。」朗格中校說著就拿起野戰電話的話筒準備打電話。
「不用,換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