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七百枚勳章;怕什麼就來什麼

  第447章 七百枚勳章;怕什麼就來什麼

  「長官!這裡的情況危急!大量中國步兵正在靠近!」

  澳軍士兵們蹲在塹壕的掩蔽部中,緊緊地抱著懷中的恩菲爾德步槍,忍耐著明軍陸海空輪番而來的立體火力。

  每當炮火開始向後延伸的時候,軍官便會吹響哨子,士官亦會扯著嗓子大聲催促,讓士兵們離開掩蔽部進入陣地準備戰鬥。

  這一次明軍的空襲來得稍晚些,陸軍野戰炮群已經開始對縱深實施攔阻射擊,從拉包爾起飛的二十幾架三六式轟炸機姍姍來遲。

  觀察到地上出現的紅色發煙罐和藍色發煙罐釋放的煙柱以後,擔負引導任務的飛機便開始微調航向,選擇了最佳的攻擊進入航線。

  機群從澳軍第8步兵師最後一條防線上空飛掠而過,二百多枚100㎏航空殺傷爆破彈紛紛砸落。

  進攻主軸線方向正對著的澳軍陣地被炸成了一片火海,鋪天蓋地的煙塵籠罩了這片區域,數不清的碎木屑和碎土塊稀里嘩啦的掉落下來。

  因為氣象觀測單位發現目前的風向、風速、濕度比較適合施放煙幕,故而這一輪的攻勢發起前還發射了成排的煙幕彈來輔助進攻部隊。

  目標左側四百米處由近及遠一共落下了十多發煙幕彈,右側也同樣如此。

  它們組成了切斷兩翼視野的煙牆,以防鄰近陣地上的敵軍以直瞄火力殺傷進攻部隊。

  「中國人來襲!中國人來襲!所有人進入位置,立刻!」

  阿普頓少尉厲聲呼喊著,跌跌撞撞地在塹壕中揮手,猛烈的炮擊和空襲炸毀了許多交通壕和掩體,許多地方只能攀爬翻越過去。

  扛著維克斯重機槍的幾名士兵麻木地望著已經半塌的機槍陣地,只得馬不停蹄地趕去另一個備用發射陣地。

  倉促進入戰位的士兵們自發地開槍,噼里啪啦的零星射擊毫無作用,幾挺維克斯重機槍和布倫輕機槍也在胡亂地掃射。

  只見十一輛坦克一字排開,迎面轟隆轟隆的駛來,無法計數的明軍步兵跟在坦克後方幾米,小跑步地前進。

  「Duang—Biu——」

  一發40㎜MkI型穿甲彈重重的撞上了其中一輛三八式中型坦克的車體正面,堆得滿滿當當的沙包吸收了一部分動能。

  貫徹沙包以後,炮彈最終沒能擊穿那30㎜厚的表面硬化裝甲鋼。

  另一門2磅反坦克炮也差不多在同一時刻開火,它發射的穿甲彈以大約25°的入射角撞上坦克炮塔側面,並將其穿透。

  無裝藥的40㎜穿甲彈本質就是個鐵坨,它在侵徹過程中發生了形變和破碎,裹挾著大大小小的金屬碎屑鑽入坦克內部。

  由於撞擊時有一部分動能轉化為了熱能,所以這些熾熱的碎屑不僅會殺傷車組成員,同樣可能引燃汽油等易燃物。

  這輛坦克停了下來,但很快又連續遭到了多發炮彈命中,側面被開了三、四個洞,縷縷黑煙從破口與縫隙中鑽出。

  炮塔頂部的艙蓋被推開了,遍體鱗傷的裝填手探出頭,艱難地爬了出來,噗通一下摔到了地上就再沒了動靜。

  反坦克炮低矮而隱蔽的特點讓各國坦克兵都非常厭惡,視野狹窄的坦克很難及時發現、迅速還擊。

  大家憑著經驗觀察最適合布置反坦克炮的方位,觀望了好一會才通過炮口焰發現了目標之所在。

  在距離澳軍一線陣地不足百米的距離上,坦克們用火炮與機槍交替開火,嘗試摧毀敵方反坦克炮,而步兵們則從後邊沖了出來,徑直發起衝擊。

  「二班三班,上!」

  「愣著做什麼?機槍拎上,走!」

  守軍火力孱弱而凌亂,所以明軍士兵們並沒有採用交替掩護躍進,而是直接以疏開隊形一擁而上。

  當數十名官兵突入到僅剩三、四十米的距離時,雙方都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對方的表情。

  這時,布倫輕機槍和恩菲爾德步槍又響了起來。

  「噠噠噠噠」的槍聲中,澳軍士兵略顯凌亂的射擊讓沖在最前面的明軍士兵接二連三地中彈撲倒在地,後邊的其他人也迅速跟著一齊臥倒。

  隨後他們便伏在地上投擲手榴彈,一時間有十幾枚被扔進了當面的塹壕中。

  連續不停的悶響炸得壕溝中泥漿翻滾,手榴彈的爆炸讓這一段塹壕中破片橫飛,不知道多少人被破片撂倒,亦或是被衝擊波震懵了。

  這兒唯二的兩挺布倫輕機槍也全部啞火,因為這兩個輕機槍小組被明軍視作眼中釘,故而落下了最多的手榴彈。

  七葷八素的阿普頓少尉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紅著眼睛,有些抓狂地吼道:「不要發呆!他們來了!」

  爆炸的硝煙還未消散,一個個身影就已經衝到了眼前。

  突入陣地的明軍步兵使用各種武器猛烈開火,將稀亂的澳軍士兵們射殺在破敗不堪的壕溝中。

  「砰!砰!」

  在跑過一處拐角時,踉踉蹌蹌的阿普頓少尉用左輪手槍連開幾槍打倒了一名正在給自動槍換彈的明軍士兵。

  但下一秒他就感到自己的後背被狠狠地重錘了幾下,緊接著身體就像是被抽空了能量似的,無力地癱倒在地。

  就在他倒在泥濘中的時候,一名拎著三五式半自動步槍的下士從他的身上跨過。

  虎背熊腰的下士俯身檢查了一下那個被打到的同班同袍,隨後搖頭嘆了一聲,繼續跟其他人一起向塹壕深處走去……

  由於這幾天都斷斷續續的下著雨,明澳兩軍官兵大都渾身濕漉漉的,滿身泥漿髒兮兮的。

  澳軍第8步兵師的戰線處在崩潰邊緣,一開始他們布置了三道防線,並將八處高地設為支撐點。

  現在前兩道防線早已被明軍攻占,僅剩最後一道岌岌可危的防線,八處高地也只有121高地和165高地還在掌控中。

  如果說之前幾天明軍的進攻都顯得不緊不慢,那麼今日的總攻就是風格迥異的兇猛,像迎面衝來的驚濤駭浪一般無可阻擋。

  總攻的發起時機正應該是這種敵軍已然陷入疲態與頹勢的時候。

  在周長風看來,此刻最好在整條戰線上展開進攻,集中火力和裝甲單位施加於一到兩個主攻方向,其餘輔攻和佯攻發現雖然只投入少量兵力,但同樣應該想方設法的營造出規模浩大的陣勢。

  在妨礙、混淆敵方判斷的同時,亦能在心理上予以沉重壓力。

  強弩之末難透堅冰?不不不,當面之殘敵不過是即將消融的薄冰。

  「三十八團一營已達成目標,殲敵三百有餘,正向縱深挺進擴大戰果……」

  十三師的參謀長簡要反饋了一下前線的最新情況,然後看向了在場的眾將領。

  「不准停,讓他們向西北方向深入三到四里,建立陣地隔斷敵軍左右聯繫;三十七團呢?還沒撕開大缺口?打電話過去,再催!」

  了解情況後,第十三步兵師師長虞鑄常如是命令道。

  周長風在今晨出現高燒症狀,顯然也感染了瘧疾,他試著堅持了一會但還是感覺不行,所以便將指揮權交給了虞鑄常。

  實際上他不太喜歡這個精明傢伙,前些天謹小慎微,為了避免傷亡過大而被追責所以打得畏畏縮縮,全師上下推進效率相當低下。

  如今卻又一反先前作風,連續指示部隊猛攻猛打擴大戰果,也不顧個別單位因為連續作戰而出現了脫節和失散。

  有這樣的將領對於上級來說是很不錯的屬下,但對於下級官兵而言恐怕就不是個好消息了。

  截止到12月15日傍晚時分,雙方已經在做著最後的較量了。

  澳軍第3輕型坦克連的殘部引導著兩個傷亡最少的步兵連發起反擊,試圖擊退卡在一處重要接合部的陸戰一旅一團三營。

  六輛美制M2A2輕型坦克以楔形隊形實施衝擊,但在短短四分鐘的時間裡就被幾門戰防炮和四面八方飛來的火箭推進榴彈擊毀。

  緊隨其後的澳軍士兵們隨即遭到了迫擊炮的轟擊,之後更是暴露在了重機槍交叉火力下。

  這場傷亡慘重但無功而返的反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在本就狼藉一片的戰場上新增了六團鋼鐵篝火和數十具屍體罷了。

  在反覆爭奪多次的165高地上,爆發的戰鬥最為慘烈。

  折斷的刺刀、砸裂的槍托、破爛的鋼盔、卷邊的工兵鏟、口徑不一的空彈殼隨處可見。

  姿態各異、殘破不堪的屍體遍地都是,層層疊疊,許多陣亡士兵的遺骸仍然保持著死前搏殺時的神情。

  每一處陣地、每一段塹壕都要經過幾次、十幾次的爭奪,直到其中一方暫時無力反撲才會停歇片刻。

  昨天因為陣地暴露而遭到空襲的澳軍第12野戰炮兵團(營)損失了絕大多數火炮和裝備,剩餘的炮兵們拿起卡賓槍也投入了戰鬥,但一個晝夜的鏖戰之後只剩三分之一的人還能動彈。

  第十三步兵師以壓倒性的炮火優勢和自動火力給予頑抗的澳軍重創,每抵擋一次進攻幾乎都要報銷掉半個連隊。

  但即便如此,激烈的血戰同樣讓明軍損失嚴重,雙方流淌出鮮血都與泥泥水混在了一起。

  負責攻占165高地的是第三十九步兵團,從前至今統共十四次衝擊都最終被趕了下來,那座小山包上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敵人。

  直到友鄰部隊攻占了側翼澳軍陣地,165高地和其他澳軍的聯繫才被徹底切斷。

  接下來,明軍第三十八團接替進攻,殘敵很快就在持續猛攻下死傷殆盡。

  這處至少消耗了四十三萬斤鋼鐵和炸藥、折損了一千二百餘將士的小山包被戰地記者稱作「血嶺」,可見其殘酷與血腥之甚。

  傷亡最大的第三十九步兵團初步計劃申請七百枚齊力勳章——總傷亡1014人,除去陣亡與不治的322人,余者差不多就是這個數。

  「鈞座,敵人全線崩潰,估摸著要敗退了。」

  在預備指揮部中,謝萬誠興沖沖地向周長風匯報了最新進展。

  後者現在披著軍毯,正準備按時再吃幾顆桂枝茯苓丸。

  瘧疾的症狀真的難受,忽冷忽熱,頭痛欲裂,雖然之前也感染過一次有過經驗,但現在再遭罪一遍還是難受無比。

  「去指揮部轉述一下,不要大舉追擊,抽調一兩個加強營就行了,相應的還得準備幾輛坦克和兩個步兵隊跟進,隨時準備支援解圍。」

  追擊部隊很容易陷入敵方故意設下的圈套,如果遭到伏擊就危險了,因此周長風要求必須預備一支包含步兵和坦克的支援分隊,這樣就能及時應對突發情況。

  看上去澳軍已然潰敗,似乎試圖向西北部的山巒深處撤退。

  周長風不免有些遺憾,如果走科科達小徑的那支偏師能夠按時趕到就好了,肯定能在這種情況下讓殘敵更為混亂。

  可惜地形因素的影響太大了,在那種崎嶇狹窄的鬼地方,很容易做到以少對多。

  此刻,在澳軍第8步兵師的指揮部中,眾人都麻木而機械地在收拾著器材,並焚毀一些次要的文件。

  弗農少將和軍官們在戰鬥開始之前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天——制海權和制空權都在明軍手裡,光靠駐軍不可能守住莫爾茲比,防禦戰遲早會失敗。

  他計劃堅守兩個星期,可卻沒有達到預期目標,當時還是低估了喪失制空權和制海權情況下的劣勢之大。

  幸好這裡複雜的地形妨礙了明軍長驅直入,雖然三道防線全部崩潰,但明軍一時半會卻也沒法迅速向縱深挺進來分割圍殲澳軍。

  因此,殘餘的澳軍部隊仍然可以相對從容地交替掩護撤退。

  保衛科科達小徑的民兵營著實值得敬佩,如果不是他們浴血奮戰,現在恐怕已經有明軍抄小路出現在了後方,那簡直不堪設想!

  弗農少將這樣想著,副官鑽進了指揮部,敬禮報告道:「長官,車準備好了,請撤離這裡。」

  師部人員魚貫而出,將器材和重要文件放上越野車。

  一隻腳已經踏進車裡的弗農少將望了一眼硝煙瀰漫的遠方,重重的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天上猝然傳來了尖銳的炮彈破空聲。

  「咻——轟!」

  一發64㎜迫擊炮彈落在車隊旁邊幾米開外的地方,緊接著是第二發、第三發……

  「找掩護!」

  「發生什麼了?!」

  「敵人在哪?!」

  弗農少將所在的那輛亨伯轎車旁也落下了一發炮彈,車窗玻璃當場粉碎,煙塵瞬間吞噬了這兒的幾人。

  許多時候,怕什麼就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