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高昂成本;急轉直下的戰局

  第391章 高昂成本;急轉直下的戰局

  「子彈碎片往兩邊和下邊飛出去都還好,怕的就是往上……」在場的那位兵部陸軍署官員興致不減,追問道:「能否將這鋼板上邊的邊沿彎折一下?」

  「可以是可以,只是何僉事您有所不知,這種滲碳硬化過的錳鋼加工比較麻煩,像這樣熱軋成平整的一塊塊是最划算的。」

  「這樣一套防具大概什麼價?」

  一名吏員沉吟著答覆道:「薄板八圓、厚板十三圓,還好。但那背心外套就貴了,是八層尼龍層壓起來的,次品率還高。一套下來,估摸著要上百圓吧。」

  普通的碳素鋼不貴,相同尺寸的低碳鋼板也就幾圓錢,但這種矽錳鎳合金鋼自然不一般,更別說還要經過一道滲碳硬化的工序。

  而尼龍6-6畢竟是這兩年才開始逐漸量產的新型化學纖維,成本確實降不下去,採購價很貴。

  現如今,一雙絲襪的市場價大約是兩圓,成本價也有幾角。

  【配圖】

  可絲襪這麼輕薄,總共才消耗多少尼龍纖維?而背心外套使用的織物原料是以足足八層尼龍纖維密實層壓在一起製成的,價格之高昂可想而知。

  眼下這種護具尚未大規模量產,所以採購價也降不下去,一套單兵護具大約為102圓。

  這都已經超過一支二一式栓動步槍的採購價了,平心而論還是很貴的。

  「不過一個師的一線單位也沒多少,集中給他們配發就行了。」周長風走了過來,盤算道:「每團有九個步兵隊,每師也就是二十七個,還有斥候和工兵,按三十個隊來算就是五千套。」

  結果說完以後他自己也無奈的補充道:「好吧,其實還挺多的。」

  一名大明陸軍步兵的全套武器裝備也才193圓而已——步槍88圓、軍服21圓、軍靴20圓、鋼盔12圓、刺刀10圓、工兵鍬6圓、防毒面具11圓、水壺軍毯雨披急救包等各種雜物合計25圓。

  即便考慮因為量產而使價格降低,按每師5000套、每套90圓來計,也要足足45萬圓。

  要知道一門三四式20.8㎜高射炮採購價才7400圓,而一門三四式112㎜榴彈炮亦不過2.1萬圓。

  諮政院的議員老爺們要是知道這些單兵護具頂得上數十門火炮,恐怕想都不想就會直接否決。

  這位姓何的陸軍處僉事看了一眼周長風,開口道:「講真的,周待詔,古今不同,古時候不配盔甲的兵馬不堪一擊,可如今配這些護具只是錦上添花。那些政客們跟咱們看到的不一樣,他們那幫人心都是黑的。」

  各大列強軍隊都沒有普遍裝備這種類型的護具,不照樣打仗?

  已知這個大前提的情況下,按照政客的冷酷視角來看待,單兵防彈護具實際上是一筆大虧特虧的買賣。

  根據後世的統計結論,普及防彈衣可以顯著降低陣亡率,但不能降低傷殘率。

  試想一發炮彈落在不遠處,穿著防彈衣雖可以確保要害部位不受創,但四肢仍然會受到傷害。

  假如本該陣亡的人結果因此沒死,而是因傷致殘,這意味著官府要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持續不斷的負擔其生活開支,予以優待,否則軍心民心不穩。

  相比之下,陣亡的人就只需要發一筆撫恤金,一了百了。就算給予家眷一些優待,數額也是較少的。

  「這種思維模式不能說是錯的,」周長風停頓了兩秒,如是說道:「但…某些情況不適合這樣思考問題。」

  周長風肯定傾向於廣泛裝備使用,但這一套護具的高昂成本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而且這玩意是易耗品,連續幾場大仗小戰之後可能就損壞了一大半,又得補充。

  在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裡,眾人抓緊時間趕在下山之前完成了初步測試。

  共計34套護具參與測試,一半使用輕型插板、一半使用重型插板。

  輕型插板的測試方法是先於50m距離上使用繳獲的湯姆遜衝鋒鎗射擊10發,再在10m距離上射擊5發。

  重型插板則是先在400m處使用春田步槍射擊2發,再在200m處射擊2發,最後在50m處射擊2發。

  前者有1套未能通過測試,它被.45ACP手槍彈連續擊中後出現了崩解,人形靶明顯受創。合格率94%。

  後者有3套未能通過測試,基本上都是因為被7.62×63㎜春田步槍彈連續擊中後破裂,沒能擋住最後幾發。合格率82%。

  這個測試其實並不嚴謹,有些苛刻了,畢竟實戰中不太可能出現多發子彈落在同一個地方的情況。

  何況美國人使用的30-06春田步槍彈又是數一數二的強勁——槍口動能達3900J,比毛瑟的sS和莫辛納甘的54R還要多200J。

  總的來說,效果是很好的。

  從前大明研發的幾型像古代半身甲似的護甲不僅在防彈能力上比不了它,而且部隊還反饋有「累贅、影響戰術動作」的毛病,頗為雞肋。

  而這些簡潔的背心樣式的單兵護具則不存在這些問題,貼合得很到位。

  畢竟是後世各國摸索了數十年才不約而同採用的設計形制,現在照搬可謂少走了幾十年彎路。

  摸著石頭過河?不不不,現在直接跳過去。

  望著這些測試效果優良的單兵護具,周長風實在是有些捨不得,如果不能推而廣之那就太可惜了。

  他想了想,沉吟道:「實在不行就不用尼龍層壓織物了,乾脆就用帆布,防護效果差一點就差一點吧,先保量。」

  這一宿對於他來說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夜,可大陸另一端的西歐平原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徹夜難眠。

  大明駐巴黎公使館匯報,當地氛圍越發緊張,近些天大小遊行活動幾乎未曾間斷過,許多隊伍之間爆發了激烈的衝突。

  翌日上午,周長風高效的匯總了近二小時內的最新軍情報告,然後例行公事般的前往昭仁殿。

  歐洲戰事的進展之快出乎了他的意料,即便他知道原位面法國人只堅持了三十八天,可依然驚奇於如今的一系列情況。

  歷史上法軍尚且組織過好幾次勇敢而堅決的反擊,可現在卻壓根沒見著。

  在大口徑鐵道炮的強力支援下,德軍曼海姆集團軍群更是從正面打穿了馬奇諾防線。

  第5裝甲師一路孤軍深入,在邦庫爾直接擊潰了一個剛下火車還沒來得及展開的法軍步兵師。

  而在中線,盧森堡已經不復存在。科布倫茨集團軍群的第3山地步兵師穿過了阿登森林,並開始在色當要塞下展開陣型,後續大軍也在源源不斷地跟進。

  據悉,少量不明番號的德軍傘兵出現在了比利時南部,正在和比利時第1獵騎兵師激戰。

  「……那邊的情形就是這樣了,美澳就防務一事在墨爾本洽談。」

  當周長風來到昭仁殿東次間的門口時,隱約能聽到外務閣臣的聲音。

  這時候,端著托盤的蘇依依恰好也從邊上走了過來。

  「余閣老進去多久了?」

  「半刻鐘,不過他蠻忙的,周待詔你再稍候片刻吧。」

  瞥見那托盤上的白釉瓷碟中擺著切片了的橙子和蘋果,周長風不禁好奇地問:「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居然還有水果?」

  可惡,這是區別對待,朱泠婧那女人都沒請我吃過水果!

  「……」大感無語的蘇依依沉默了幾秒才回道:「這是陛下自己要的。」

  正當二人說話的時候,余慎華推門而出。

  周長風旋即拱手行禮,蘇依依也微微屈膝。

  「周待詔啊,美國方面計劃將新編成之師送往澳洲,專員不日抵達墨爾本,你應該知道消息了吧?」

  「是。」周長風點點頭,「國民守備軍改編的第四十一師現在又重組了,短訓以後就到西雅圖登船。」

  大明對National Guard的官方翻譯並非國民警衛隊,而是國民守備軍。

  他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好像還要再新增一個師,加強夏威夷的守軍力量。」

  聞言,余慎華輕輕的「嘖」了一聲,「事務繁多,我先忙去了。」

  他離開後,蘇依依與周長風便叩門請示,接著走進了東次間。

  裡邊的朱泠婧正凝視著一幅大比例尺的西歐地圖,御案上擺著好幾份攤開的報告。

  「過了一晚,西方戰局進展怎樣了?」她目不轉睛地問道。

  「局面對英法極差,德軍在巨炮幫助下從正面突破了馬奇諾防線北段,SFL、SFE、SFMA三個要塞全部被攻陷,SDA要塞被分割孤立,但還在抵抗。」

  「截止今早,這個缺口的寬度大約為二十五公里,平均縱深十三公里。有四個步兵師已經進駐,穩固了這個突破地段。有一個裝甲師冒險長驅直入,獨自深入六十公里,擊潰了邦庫爾一個師的法軍援軍。」

  「阿登森林也有大部隊的行蹤,德軍先頭部隊已在色當要塞周圍活動、建立進攻陣地,有傳言稱大量德軍戰車也在通過阿登森林。這個…陛下,我個人認為可信度很高。」

  面無表情的朱泠婧問道:「那個口子有沒有希望堵上?」

  這狀況太離譜了,法國人苦心經營十多年,斥資無數,應用諸多高新技術,這樣的防線縱然不是固若金湯,但阻擋十天半個月是最起碼的吧?

  結果竟在一兩日內被先後突破,撕開了一個五十里的口子。

  周長風很篤定的搖頭,答覆道:「基本沒有希望,少量戰略預備隊沒法擋住德軍。法軍主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北線,回援需要時間,而且超過了鐵路運力上限。」

  這急轉直下的情況都差不多出乎了他的意料,更別說大明君臣了。

  有尚未確認的小道消息說,巴黎城區的個別街巷已經出現了有組織的武裝市民,甚至有人在堆砌、構築街壘?

  「巴黎城內已經不穩了,這仗看來大局已定,當今法蘭西政府要垮台了。」朱泠婧闔眼捂額,過了足足十秒才接著說:「這倒也出乎美國人的意料。」

  法國迅速戰敗引發的連鎖反應簡直不敢想像,之後西班牙、葡萄牙還能置身事外?

  那樣的話,從西歐到東歐、從直布羅陀到烏拉爾,將全都是▇▇▇的勢力,可謂歐陸大地紅,僅剩英倫三島苦苦支撐一段時間,終將屈服。

  美國人想下場摘桃子的美夢肯定是沒法如願了,除非他們願意提前摻和歐洲戰事。

  對於大明來說,似乎完全可以再觀望一會?

  如果美國決心摻和,說不定就會在澳洲的所有權上有所讓步。

  談畢歐洲戰事,周長風向朱泠婧提了一下防彈護具的事,順口吐槽了幾句政客們。

  「錢財事小,未來的影響好壞與否是另一碼事,不論如何都得打贏再說。」

  「呵。」滿眼不屑的朱泠婧說道:「那幫人總是如此,從古至今沒變過,這樣精明算計,就沒想過假如最終未能取勝的後果嗎?」

  周長風無奈道:「我是覺得有些事物不能用這種方法來思考……」

  「是,但有人恰恰以為自己高瞻遠矚,因此沾沾自喜,殊不知總是那樣看待事物是很自私的,目光淺陋,諮政院裡這種蠢物尤其多,大明議員十有七八都是這樣,而且毫無操守。」朱泠婧如是評判道。

  即使拋開君主和議會之間的天然制衡矛盾關係,她也對大明諮政院那幫子議員十分不順眼。

  欽定議員沒的說,基本都是無所事事的乖寶寶,也不指望他們能有多大作用。

  民選議員上下限天差地別,其中認真為民情願的人也有,可架不住大部分人都是拿錢說話,時常冒出一些奇葩言論。

  至於特別議員,這些文學巨匠、名醫、大科學家、大教育家的平均素質要高很多,可惜存在著嚴重的學閥情況。

  學閥問題實在是太讓人頭大了,她悲觀的認為如今是無解的。也不知以後有沒有希望讓它像千年以前的門閥世家一樣瓦解。

  周長風的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地說道:「陛下,您這有些說得太過火了吧?」

  剛吐槽了一通的朱泠婧現在只覺得心曠神怡,正準備解決那一碟子切成瓣的橙子,聞言就斜睨了他一眼。

  「怎麼,你還想給他們通風報信?」

  「沒沒沒,可不敢吃裡扒外。」後者正色道:「臣這樣忠心耿耿的人,怎麼可能左右搖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