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不能理解;平倭得勝入城儀式

  第260章 不能理解;平倭得勝入城儀式

  中午12:33,明媚的太陽高懸正當空。

  然而和煦的陽光下,位於前線的陸戰一團官兵們卻見到了讓他們渾身冰涼的景象——數百敵軍從被炮火摧殘得不成樣子的廠房廢墟後邊涌了出來!

  那面顯眼的軍旗打頭,軍官們高舉著武士刀,士兵們端著上著刺刀的步槍,吶喊著「萬歲」或「大和族萬歲」向明軍方向發起了密集衝鋒。

  人與人的間隔不足兩步遠,湊近了看其實也只能說是「稀疏」,但在戰術上卻絕對是密集隊形。

  「砰!砰!」

  「噠噠噠噠——」

  「快放炮!

  剎那間,這一區域內的明軍步槍、輕機槍、重機槍交織出的火網就籠罩了這一大股洶湧的人潮。

  周長風剛把加熱好的紅燒肉罐頭打開,裹著湯汁的一塊塊紅燒肉均為半截瘦半截肥,噴香的氣味撲面而來,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就聞聽了前線傳來的動靜。

  他把罐頭往地上一放,靠著掩蔽部往那邊探頭看去,恰好己方的80㎜迫擊炮彈落下。

  迸發於人潮之中的爆炸讓本就一團亂麻的戰場更加混亂,每一發炮彈的破片或衝擊波都至少能撂倒七、八人。

  離譜,怎麼這個位面還會出現萬歲衝鋒啊!

  「保持火力!戰車隊在幹什麼?!」周長風側首厲聲問道。

  戰車隊的十幾輛坦克現在就停在二線陣地,然而此時此刻所目睹的場景已經震撼到了坦克兵們,這種等同於送死的行為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發射煙霧彈藥,第一和第二中隊全體突擊,其餘人稍後跟進!」

  藤原義春中佐大聲地下達了命令,隨即就有一發迫擊炮彈落在他的身旁十步開外。

  「咚」的一聲轟響,他那一米六八的個子在日本人之中已可謂鶴立雞群,此刻卻被衝擊波無情的掀翻。

  發起決死反擊的抵抗軍將發煙手榴彈用槍榴彈投射向了明軍陣線,升騰而起的濃密煙團阻礙了不少人的視線。

  數百抵抗軍並未衝出去多遠,陸戰一團的80㎜迫擊炮和112㎜迫擊炮所發射的炮彈就如同冰雹一般砸了下來!

  「轟轟轟——」

  這一大股人潮眨眼間邊被爆炸產生的灰煙和激起的塵土所籠罩,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從中傳出,同時還有無數殘肢斷臂、衣裝碎片四散飛濺。

  渾身是血的藤原義春知道自己身負重傷,耳朵嗡嗡作響、兩眼冒金星,但是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仿佛被掐斷了痛感一樣。

  見明軍的炮火完全淹沒了數百麾下,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一根針狠狠扎了一下,然後又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握緊。

  這時候,身體上下的痛感也忽然出現,多處破片創傷帶來的劇痛讓他在很短的時間裡休克了。

  被數十發迫擊炮彈覆蓋之後,兩棲坦克、輕機槍、重機槍所交織成的熾熱火網把殘存的抵抗軍一個個絞殺。

  連續兩個彈鏈的長點射和掃射之後,試製三七式重機槍的槍管已經成了紅熱狀態,射手能感覺到射出的子彈的散布和落點已經出現了明顯偏差。

  「換槍管!」

  彈藥手從卷制鋼皮長筒槍管攜行箱裡邊抽出了一根備用槍管,然後與副射手一右一左相配合,迅速更換了槍管。

  掀開機匣蓋,掛上一條新的二百五十發金屬彈鏈,這挺重機槍的槍口再度噴吐出了橘黃色的火焰,喇叭形槍口消焰器起到的效果不盡如人意。

  戰鬥的節奏是很難下定論的,忽快忽慢。

  快的時候,可能幾分鐘就分出了勝負;慢的時候,雙方或許你開幾槍、我開幾槍,有來有往,你趴在彈坑中等待炮火支援、我倚靠在散兵坑裡等待空中支援,從日出磨蹭到日落。

  現在在這座已經幾乎化作廢墟一片的廠區,堪稱單方面屠戮的血腥交火前後持續了大約半個小時。

  實際上大部分發起決死反擊的抵抗軍在前五分鐘就或死或傷了,後邊二十幾分鐘都是七零八落的倖存者在負隅頑抗,他們依託著屍體、彈坑、混凝土碎塊,使用手頭一切可用的武器攻擊明軍。

  因為不趕時間,陸戰一團官兵們自然犯不著冒險去主動肅清他們,故而只是遠遠地與之對射,使用重機槍、槍榴彈、反坦克炮將這些死硬的散兵游勇逐個解決。

  下午13:03,藤原支隊的抵抗終於落幕了。

  千餘殘兵敗將中的五百多人參與了這場無謂的反擊,其餘人大約有四百人選擇了放棄,他們有的放棄了武器各回各家、有的原地等待投降。

  最為頑固的百餘人則在幾名軍官的帶領下撤離了,一路向西北方向的崇山峻岭那兒「轉進」。

  從永平號戰列艦上起飛的一架水上飛機以幾十米的低空飛行掠過了這片戰場,飛行員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下邊發生過的殘酷鏖戰。

  硝煙還未完全散去、星星點點的火光尚在,一縷縷黑煙直衝雲霄,大大小小的彈坑星羅棋布,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死狀各異的屍體。

  舒爽的春風吹拂著,但卻因為裹挾有屍體的焦糊味、血腥味、腐臭味而變得格外奇怪,若是未曾上陣的人嗅到,恐怕會當場作嘔。

  那面白底紅圓、左右寫有四個字的軍旗已經被炮火和破片撕的稀爛,但好歹也算一軍之旗,將它繳獲依舊可謂值得銘記的榮譽。

  當天傍晚,陸戰一團負責地域的抵抗力量已經被肅清,戰鬥就此告終。

  在戰術上,敵我雙方的差距之體現就是巨大的交換比,正面對戰可不是非對稱的作戰形式,訓練程度、重武器數量、有無空中支援都能大大影響戰局。

  根據團部參謀和野戰醫院的統計,自登陸東京到現在,陸戰一團統共陣亡211人、失蹤17人、重傷232人、輕傷865人,此外還有百餘非戰鬥減員。

  而對手藤原支隊,由於不斷遭到陸海空火力的聯合殺傷,六千人的兵力到最後僅殘存數百人,這還不計入高橋支隊派去增援的一個九百多人的大隊。

  「……實際上當面之敵多是被艦隊炮火所斃傷,由我部所殲滅的恐怕要減半來計算。若是只按四千來看,純陣亡之比是十比一,傷亡之比是三比一。」

  因為周長風不在指揮部,所以當總兵處的電話打過來時,姚良川便代為回答了聶銓的詢問。

  「好,這便頗為出彩了。你部暫時不要動,等左右兩邊的四師和七師都忙活完了再說。」

  「是。」

  西邊的第四師和東邊的第七師其實也已經解決了各自正面的抵抗軍主力,但是卻背零散的散兵游勇所牽制,大量的詭雷和地雷防不勝防。

  因為戰事順利,作為預備隊的第十三師也在前天傍晚登陸,前往橫濱與橫須賀方向。

  稍後,一眾軍官們在二線指揮部里齊聚,邊吃晚飯邊閒聊。

  趙寒楓挑撥了一下碗裡的麵條,開口道:「講道理,這些日本人最後的送死衝鋒毫無意義,怎麼看都覺著奇怪。」

  「的確,」朱立鑠點點頭,沉吟道:「要麼降要麼逃,這迎面送死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

  「這大概是民族特點了。」周長風隨口回道。

  雖然大家都能理解對方明知無用但卻抵抗的意義和目的,但卻無法理解最後這種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的做法。

  如果想繼續抗爭,那就明智的開溜啊,逃進崇山峻岭裡邊打游擊。

  如果不想抗爭了,那就直接投降、或者原地解散唄。

  最後卻來了一場無謂的自殺式反擊,白白的犧牲自身性命,這樣不可理喻的做法實在是難以讓明軍將士們理解。

  「或許是吧,畢竟咱們咋也想不通,怕是得換作倭人思維才能理解。」姚良川想了想,沉吟道:「雖說國人性情總是偏好折中的,但關係自身利害的事情,卻極少這般不清不楚、自暴自棄。」

  「是這樣的。」謝萬誠說道:「要是換我來,如果想跟明軍死磕到底,那肯定見狀不妙就開溜,把意志不堅定的、傷重體弱的都遣散,只留下幾百精壯,這樣再撤進深山老林裡邊,構建幾個老巢,掩蔽好自身,然後時不時出來攪和一下就溜回去。」

  「錯了錯了,出發點錯了。」周長風敲了敲桌子,「他們想的是『以死證道』,這樣來讓我方不敢藐視,所以就要戰鬥至死咯,而且彈藥也所剩無幾,總不能集體自刎吧,於是就直接往槍口上送了。」

  面露困惑的謝萬誠微微搖頭,沉吟道:「還是蠻難想明白的,如果他們對大明抱有敵意,覺著我們是去滅亡他們的,那就應該千方百計的抗爭到最後,就像我講的,明智的開溜,然後進山。結果他們卻選擇象徵性的堅決抵抗。」

  這下沒等周長風開口,姚良川就放下茶杯笑道:「蠢啊,不抵抗就投降是逆來順受的奴才,可如果真像伱說的那樣,千方百計的死磕到底,那反倒太過於極端了,他們擔心這會激怒我們,起到反效果。」

  「既要不讓咱們輕蔑、又不能讓咱們震怒,得恰好讓咱們抱以尊重……」若有所思的朱立鑠悠悠道:「還真蠻難的。」

  「其實這都是他們自作多情,朝廷本就沒打算滅亡倭國啊。」趙寒楓聳了聳肩,攤手道:「大江南北一堆事都沒料理好,窮苦百姓也不少,咋可能吞併倭國?又多幾千萬窮鬼?朝廷大員們又不傻。」

  隨著太陽完全落入地平線以下,西天就僅剩一抹紅暈與霞光了。

  第二軍的進展總體上相當順利,第三軍亦是如此,後者壓根沒有遇到過強力抵抗。

  他們自蔚山郡啟程,登陸福島、宮城、岩手、北海道等地,地方藩鎮的藩主們都清楚利害關係,表現的甚是恭順,簞食壺漿、喜迎王師,僅有少量民間抵抗力量攻擊了明軍。

  三月六日在海州啟程,八日下午登陸,九日達成三面合圍,十一日基本清除東京周圍的抵抗力量,總共六日就可謂塵埃落定。

  不過因為這本身就是毫無懸念的事,大明朝野見不著什麼張燈結彩、舉國歡慶的場面,與往日無異。

  次日,早晨。

  海軍、陸軍、空軍三方協調以後組織了一個入城儀式,甲字一〇七特務艦隊抽調了二千名水兵和四百陸戰隊官兵、陸軍的三個師抽調了四千人、空軍組織了幾個編隊。

  幾架自京師應天府出發的運輸機運來了數十名禁衛一師的官兵和錦衣衛,以及全套的古制甲冑。

  這純粹是為了營造儀式感,進城儀式便是由這一股人馬拉開帷幕的,札甲的甲片特地被打磨的像鏡子一樣光滑,在陽光映照下熠熠生輝。

  在城區邊界、入城部隊必經之路的側面,豎向分列著四排衛兵,左右各二排,對稱安插有十多面三角旗,還有一些燕尾形制的二十八星宿號帶。

  後邊則豎掛著好幾面白底黑字的旗幟,鑲著紅齒邊,寫著陸海空三軍將領的職銜。

  打頭的那些身披甲冑的禁軍官兵與錦衣衛們還負責打著一些旗號,包括最基本的藍底黑字紅邊的清道旗和黃底黑字金邊的金鼓旗。

  天公作美,不快不慢的春風恰好將各色旗幟吹起,緩緩飄揚。

  但真正的風頭還是歸於三軍將士,在鑼鼓聲和嗩吶聲中,每個方陣都是條形的橫十縱二十共二百人,軍官們騎著馬在方陣前方,士兵們將上了刺刀的步槍架在肩膀上,邁步前行。

  雖然正步在拿破崙時期的法軍中廣泛應用,但隨著帝國瓦解,這種被視作「遺毒」的步法便被法國人取消了,之後被普魯士人發揚光大,在那之後許多國家紛紛效仿。

  法國人沒要求,明人也就沒學,故而使得中、法、美成為了列強之中唯三沒有應用正步的。

  有別於威武和壓迫感,這次入城儀式兼「平倭得勝」閱兵給周長風的感受就是泰然自若、從容不迫,別具一番大氣之感,這倒是讓習慣了前世整齊威武閱兵風格的他覺得相當有意思。

  綿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各國記者爭先恐後地拍攝著難得一見的蘊含東方古典風格的閱兵,亦算記錄下了西方勢力正式退出東方的歷史性日子。

  雖然美國人仍然賴著不走,但英、法、俄、意等等列強已然撤離,這些「揚基佬」們又能堅持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