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曜陽雲裡霧裡,聽懂了一點,又仿佛半點沒聽懂。
姬夫子道,「我小時候餓極了,也吃過土,我父母雙亡,我之前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但有時候,村里人自己也沒有吃的,就要自己想辦法,那時候村裡有好幾個孤兒,都是父母被強盜所殺的,我們都只能在饑荒年代吃土,我活下來了,他們沒活下來……」
寧曜陽好奇地問,「為什麼?」
「因為有的土能吃,有的土不能吃,就算是能吃的土也不能經常吃,吃多了,就會得病,一種大肚子病,他們都得大肚子病死了,我經常去學堂偷學認字看書,我在書上看到土分種類分毒性,吃一些能吃的土裹腹,再加上我的運氣也好一些,我活下來了。」
寧曜陽瞪大眼睛,「夫子,你好厲害啊!」
「不是我厲害,是讀書厲害,讀書能讓窮人改變命運,能讓富人格局天下。」
寧曜陽滿眼崇拜,「讀書真好,我寧曜陽要讀書,我天天讀,把書都讀爛!」
他這幾天有些懈怠的積極性,一下子又被姬夫子給調動起來了。
他下午都不出去玩耍了,老實在姬夫子的屋子裡,溫習了一下午的功課。
***
再說盛家那邊。
小果子把黃管事送回去,原本是回稟的盛夫人。
盛夫人聽完之後,惱怒黃管事的所作所為,難怪年年都說收成不好,交不回來多少糧食,原來都是欺下媚上,其中苛刻了。
但是盛夫人也不滿盛覓覓的行為,怎麼能不經過她的同意,就處置她的下人。
也就輕舉輕放,象徵性地罵了黃管事一通,又夾槍帶棒地說了盛覓覓一頓,就讓小果子回去了。
小果子不服氣,剛好遇上盛翰林下值回家。
她靈機一動,就去找盛翰林把這事情又匯報了一回。
盛翰林這個人在外面極其的愛惜自己的羽毛,一聽說黃管事在外面拿他的名號,壓榨窮苦百姓,他二話不說,去了後院,找盛夫人去了。
臨走前還關心道,「周府那天擺宴席,發生了突然事件,覓覓帶侯府孩子們都去了,她們沒有受到驚嚇吧?」
小果子施禮回道,「沒有,我們夫人以及大少爺大小姐她們都好著呢。」
寧皎月被挾持,盛覓覓去換人的事情,暫時沒有對外宣揚出去。
當時,發生這事情的時候,眾人都逃荒走了。
只有暗衛司的人知情,連周府的人都不知情。
所以,盛覓覓讓侯府的人都管嚴了自己的嘴,只要暗衛司不往外面透露,她們自己就不說。
省得引起麻煩。
侯府當家主母被惡徒挾持過,這說出去,怕有心人發揮。
所以,連盛府都不知道。
「那就好!你們二小姐怎地又去了鄉下,她剛嫁入侯府,讓她安分些,在府里好好地待著,鄉下萬一也不安全……」
「好的,老爺,我定轉告給我們夫人。」
盛翰林才甩起袖子走了。
小果子瞧盛翰林的表情就知道,黃管事吃不了兜著走了。
難怪自家夫人出門前,交代她,盛夫人那邊不行就要等到盛翰林。
她家夫人料事如神。
她又偷偷去看望了四少爺,盛安知。
又給那管後門的婆子塞了一點銀錢。
那婆子道,「儘管讓二小姐放心,老奴每天半夜裡,趁人都睡了,就給四少爺送上好的飯菜,肉都管飽的,這幾日夫人停了四少爺院子裡的肉菜,和以前一樣了,但有老奴在,包管四少爺的日子苦不了……」
「多謝嬤嬤了。」
***
盛覓覓下午讓人拎了一些禮物,找到了桃花村里正的家。
與里正商量一下水源的事情。
願意用錢買。
結果,派去商量的人很快回來了。
轉述了里正的意思。
村里正說,「如今大家用水都很緊張,你且回家去等著吧,我們桃花村的田地要先耕種完再說,外面的田地,我不能保證。」
態度有些冷淡。
帶去的物品,他也不收。
下人又原樣拎回來了。
盛覓覓下午又出去轉了一圈,農田沒有水不行,她去河邊逛了一圈,河水位也很淺了。
桃花村的渠壩里的水,不是河裡來的,是上游大水壩里放下來的,專門用於灌溉農田的。
人工是個大問題,水源也是個大問題。
盛覓覓決定先招人。
實在不行,多請點人工,去河裡用水車把水引上來,就是費人工一些,也慢。
她沒有種過地,只從書本上看到過一些知識,要用的時候,遠遠就不夠了。
她帶來的人不少,二三十個,可是都不會種田,派不上什麼用場。
***
黃管事在盛府里又挨了一頓打。
連同著拿著他的身契被趕出了盛府。
沒有被盛翰林仗殺,全靠他是以前伺候過盛老太爺的舊功。
黃管事實際上是老賴,沒兒沒女的,以前主家也配了丫環給他當妻室的,但他喜歡喝酒,喝完酒就愛打人,把人給活活地打死了,發配到農莊上做活計,結果,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趕將了出去。
盛翰林還是一肚子的氣,「此等惡奴,你是如何管家,叫他在外面為非作歹,壞我盛府名聲!若不是二丫頭接手了農莊,還挖不出他這顆毒瘤來,事後讓人發現了,參我一本,治家不嚴,縱奴行兇,或者直接拿污水潑我頭上,說我欺壓良民,我半生英名都要毀了去。」
盛夫人心裡有愧。
若說這黃管事也是有優點,那就是一張嘴甜。
會拍馬屁,說話中聽。
每年上交糧食不多,各種鄉下來的新鮮名堂都會時常往她這裡送。
山裡的野味吶,新奇的野花草兒,野果子什麼的……
不值錢,一片心。
盛夫人在大事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盛府也不靠那田地來過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