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衡看著流淚的妹妹,認定了她在宣平侯府定然是受了許多委屈。
而自己竟然連替她去侯府討回一個公道給她撐腰都不能。
他無顏面對父母家人,無顏面對祖先。
「好,二哥陪我一起去。」
溫衡讓管家帶著人同春柳春曉一起收拾著溫婉的東西,又吩咐人將溫婉的院子再仔細收拾一番。
兩人一起去了溫氏祠堂,肅穆莊嚴,燭台高照。
上面的靈位,都是溫家之人,只是這些人幾乎沒有一個是壽終正寢的。
不是死於沙場之上,就是死於重傷途中,或者是飽受傷病折磨而死。
溫家十幾代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只是每一代卻都沒有這一代悽慘。
溫婉的父親,二叔,大哥,三哥,四哥,還有三個堂兄,都死在了和梁國大戰的戰場上。
而母親和二嬸直接殉情而去,二叔一房再無一人,他們這一房只有自己和二哥還活著。
「父親,母親,女兒回來了。」
跪在地上,重重叩首,眼淚打濕了地面。
她回來了,從侯府回來了,也是歷經兩世終於回家了。
可是曾經熱鬧至極的將軍府,卻只剩下這些靈位了。
嚎啕大哭是發泄心中的悲憤,可無聲的哭泣才是最為的傷懷。
溫衡的輪椅停在祠堂外面,沒有進去,淚水同樣打濕了衣襟。
看著溫婉俯首在地,就知道她在哭泣。
兄妹兩人,就這樣,一人在祠堂外面,一人在祠堂裡面,無聲流瀉著淚水,肅穆莊嚴的祠堂,滿是悲傷的氣息。
一刻之後,溫婉走了出來,她已經不再哭泣,可是眼睛卻紅紅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二哥,我們家有沒有什麼敵人?」
溫婉一邊推著溫衡往外走,一邊問了一句。
前世刺殺二哥的人到底是誰,他們為何要殺了二哥,甚至還割下了二哥的頭顱,和當初戰場上,父兄他們的死因一樣,都是被割下頭顱,甚至將頭顱懸掛於梁國大營的門前。
而屍體,現在還沒有找到。
「你這是什麼意思?」
溫衡卻很敏感,皺眉反問了一句。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一句,防患於未然。」
隨意回答了一句,溫衡仔細思索,然後輕輕搖頭。
「說實話,我們一直都在邊關的時間比較多,一年也才回幾次京城,根本就不曾與人結仇。」
不曾與人結仇嗎?
溫婉卻是不信,但是她自己會去查的,想要刺殺二哥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清冷的眸子瞬間就凌厲起來。
「說起來當日多虧了宸王殿下相助,就是不知道那個時候,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侯府。」
溫婉又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應該是來看我的吧,畢竟他和我是好友,自從他回京之後,已經來了將軍府好幾次了。」
他們是好友不假,看望也是正常。
可是前世二哥被刺殺而死的時候,為何就沒有看到宸王的身影。
其中到底是什麼原因,或者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溫婉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東西一樣。
可是一時間,她也想不起來。
「好了,你先不要煩惱這些事情了,天色已晚,你今日也累壞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已經派人將你的院子收拾好了,你去看看還缺什麼,讓管家添上就是。」
溫衡轉身心疼的撫了撫溫婉的髮絲,輕聲說道。
「好,那我先送你回去。」
此時溫婉還是不放心二哥。
同時她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二哥,我記得我們家有一支暗衛,差不多十來個人的樣子,個個武功高強,是大哥從前建立的,你能借給我用一下嗎?」
溫婉突然說到這裡,前世二哥死後,自己也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暗衛去了哪裡,是生是死都不知曉。
「自然可以。」
溫衡沒有任何猶豫,沒過一會,就是十來個黑衣人出現在的院子中。
「你們以後都聽小姐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說明了溫衡對溫婉的絕對信任。
「是。」
那十個人也沒有猶豫,直接躬身領命,然後看著溫婉。
「你們六個人,分成三撥,每一撥兩個人,十二時辰不停的保護在二公子的身邊,不可離開半步。」
誰知道溫婉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保護溫衡,溫衡想反對,可是看到溫婉堅定到不容置疑的目光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妹妹好像變了,變得果斷凌厲,定然是和郁淮的和離讓她傷了心。
之後溫婉讓溫衡休息去了,剩下的四個人,則是讓他們巡視將軍府,並且隨時聽從溫婉的調遣。
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溫婉感覺如同做夢一般,同時心中也在想著北境的事情,估計陛下很快就會再召見她的。
北境,她也是要去的,家人的死因,她一定要調查清楚,
回到她自己居住的秋風苑,就直接倒頭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卻是被春曉給叫醒的。
「小姐,你快醒醒,大少夫人來了,她要見你。」
溫婉一個激靈,立馬跳起來。
什麼,大嫂回來了。
她在大哥戰死後,母親當時替大哥寫了一封放妻書,大嫂就被娘家人接回去了。
之後她的家人一直說大嫂纏綿病榻,如今為何回來。
可此時她也顧不上許多,急忙穿上衣服,就往廳堂而去。
不管如何,那都是她的大嫂,曾經大哥夫婦恩愛,如今大嫂來找自己,她定然要見。
只是剛剛進了廳堂,就看到了大嫂葉裳眼睛紅紅的坐在椅子上。
美麗溫柔,可卻消瘦的嚇人。
這一年來,看來大嫂真的是纏綿病榻。
「大嫂!」
溫婉叫了一句,看到她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大哥一樣,溫婉的聲音不自覺帶著些哽咽。
而葉裳看到了溫婉,瞬間就站了起來,臉上都是激動之色,身體都忍不住的顫抖。
然後忽然走到了溫婉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眼淚瞬間落下,聲音哽咽,幾乎要跪下。
「婉兒,求求你,救救你大哥唯一的血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