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孟懷安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輕車熟路地去了飯廳,江扶月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抬步走了過去。
正值飯點,她也實在餓了。
江扶月剛在飯廳落座,沈傳突然進來了。
他一進來,江扶月還沒怎麼著,孟懷安先挑了挑眉開口了:「喲,你還在啊?」
沈傳徑直走到江扶月身邊坐下,沒搭理他,而是徑直看向江扶月:「身體如何?」
江扶月點了點頭:「懷安說沒什麼事。」
沈傳鬆了口氣,這才轉頭去看孟懷安:「孟大人喊你回家吃飯。」
孟懷安嘴角一抽:「……我三歲小孩兒啊?吃飯還非得回家吃。」
「為了讓孟大人安心,孟公子還是趕緊回去吧。」沈傳如此道。
孟懷安咬了咬牙。
眼看著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都端到眼前了,香味兒都上頭了,他竟然吃不上?
孟懷安咬了咬牙。
他還就不信了,一頓飯而已,自己還不能吃了?!
孟懷安正欲不管不顧地抄起筷子,一旁的沈傳又不緊不慢地開口了:「說起來,孟大人雖然已經不在太醫院任職了,但是陛下還是最信得過孟大人的醫術,所謂虎父無犬子,孟公子的醫術想必也很是高明吧,可要我在陛下面前舉薦一二?」
孟懷安的臉色頓時僵住了,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筷子,就這麼直接僵在了半空。
沈傳像是沒發覺一般,一手執起筷子,往江扶月碗裡放了一塊酸酸甜甜的糖醋裡脊,道:「孟公子放心,你我都是扶月的朋友,我定會為你在陛下面前多說些好話,必能叫你一入太醫院便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孟懷安騰地就站起來了:「我可謝謝你了!」
他要是進了太醫院,以後更別想出去玩了!
孟懷安磨了磨牙,指著他道:「扶月,你看這人心肝有多黑,你可得提防著點,不能被他一口吞了才是!」
感受著沈傳瞟過來的冷冰冰的眼神,孟懷安利落地轉身走了。
不就一頓飯嗎!
他出去吃還不成嗎!
他滿身怨念。
江扶月看看孟懷安離開的背影,再看看面色淡淡的沈傳,一時間犯了迷糊:「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
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啊!
「沒什麼,」沈傳搖了搖頭,「看他礙眼。」
早前江扶月剛搬過來,辦個喬遷宴,一起熱鬧熱鬧是應該的,更何況,當時除了孟懷安以外,還有謝子圻和孫靜客。
但是今日,他要是不進來,這孟懷安可就要單獨跟江扶月吃飯了。
還是在這個飯廳……
雖然知道孟懷安心裡只有山山水水,但是沈傳還是覺著彆扭,就直接進來了。
江扶月掃了他一眼:「看他礙眼怎麼還讓他過來給我切脈?」
沈傳微微一怔:「……這麼明顯?」
江扶月無語地看著他:「你看我像傻子嗎。」
沈傳失笑,給她解釋道:「涼州那邊畢竟條件不好,看你就算是吃飯也只是對付,回來以後你心裡又一直記掛著你母親的事情,想來也沒有休息好,讓他過來看看,能放心一點。」
雖然這京城裡大夫很多,如果他想的話,甚至可以調度太醫,但是這些人跟江扶月都不熟悉,而且世人大多諱疾忌醫,想來江扶月也不會想讓他們給自己看診。
所以思來想去,跟江扶月很熟悉、又醫術高明的孟懷安是最合適的人選。
見他如此用心,江扶月心裡一暖:「我沒事,從涼州回來,本來就歇得差不多了,倒是你一直忙著,應該讓懷安給你看看。」
見她竟然開始關心自己,沈傳眼底深處極快地閃過一抹喜意,嘴角也微微勾起:「我也沒事,扶月放心。」
江扶月「嗯」了一聲。
吃了兩口,沈傳又道:「安遠侯府那邊,扶月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江扶月微微一怔。
沈傳點了點頭:「安遠侯府之前如此對你,我想著,總得由你親自動手,才能痛快,若你覺得麻煩,或是晦氣,不想去安遠侯府,那就由我動手吧。」
聞言,江扶月倒是來了興致:「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
「安遠侯藐視聖上,自然難逃一死,」沈傳道,「不過按照陛下的性子,或許不會牽連女眷,應該會將侯府的老夫人和主母妾室投入掖庭獄。」
「掖庭獄……」江扶月抿了抿唇,「也不知道那位江夫人,在掖庭獄過得如何。」
「扶月放心,江夫人還活著,」沈傳道,「聽說江夫人身上香味散盡,已經開始發臭,孟大人說江夫人馬上會覺得癢,所以獄卒們便把她的手腳都綁了起來,不敢讓她撓,還時時給她吊著口氣,生怕她死了。」
對於江夫人而言,死是一種解脫。
沈傳不點頭,沒人敢讓她解脫。
江扶月不由得抿了抿嘴。
那毒藥發作起來,想必是很難熬的。
不過……
「江夫人才被關進去多久,怎麼這麼快就毒發了?」江扶月有些疑惑。
這萬艷同悲可不是烈性毒藥,起效應該沒這麼快才是,否則當年江夫人也不會選用。
「江夫人身體不好,在掖庭獄吃的也不好,發作自然會快,」沈傳道,「你放心,如今獄卒們都是用一日藥停兩日,在那瓶藥用完之前,不會讓江夫人出事。」
聞言,江扶月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不說了,」沈傳道,「好好吃飯。」
這事情說著……確實是有點倒胃口。
江扶月「嗯」了一聲,又低頭吃飯。
然而,又沒有吃兩口,沈傳便又說話了:「扶月,眼下事情都辦完了,你日後……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江扶月想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還得去溫泉山莊呢!」
沈傳:「……」
他扶了扶額:「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我是說……」沈傳難得遲疑,「你日後是準備一個人,還是……」
沈傳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江扶月的神色:「也不一定非要成親,只是搭夥過日子也罷,你……覺得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