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地主竟是我自己

  江家所處的地段雖然不好,但是宅子卻不小。

  這分明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自己也曾在這宅子裡四處嬉鬧玩耍,但是江扶月卻對此處沒什麼歸屬感。

  她徑直去了自己曾經住過的院子。

  院子裡積了厚厚的灰塵和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落葉。

  白露寒露自覺地開始收拾院子,衛明左右看看,便也加入到了收拾院子的隊伍里。

  男子本就力大,衛明又是習武之人,干起活來一個頂仨,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收拾出了一片空地。

  「姑娘,可要奴婢去尋一把椅子,您在院子裡坐會兒?」好在如今天氣不冷,坐到晚上也不怕。

  江扶月點了點頭。

  驚蟄便連忙轉身出去,寒露也放下手裡的活計,跟著她一起出去了。

  江扶月則帶著穀雨,抬步進了陳徽音曾住過的房間。

  屋門剛一推開,裡頭就揚起一陣嗆人的灰塵。

  江扶月和穀雨下意識地掩住口鼻。

  「姑娘,這兒都是土,不如您先在外頭等一等,叫奴婢先把這兒收拾一下吧。」穀雨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江扶月沒說話。

  靜了一會兒,塵埃落地,屋裡的味道雖然難聞,但總歸是不嗆人了。

  「這麼多土,你得收拾到什麼時候去了。」江扶月一邊說著,一邊抬步往屋裡走去。

  穀雨抿了抿嘴,乖乖地跟在她身後,一句話也沒說。

  這屋裡的一切,依舊是她所熟悉的。

  或許是覺著晦氣,這屋裡的擺件竟然都還在原處,只是因為多年沒有養護,上頭光彩不再了。

  江扶月一路看,一路朝裡頭走去。

  「這恐怕是我們最後一次來這兒了。」江扶月聲音不大。

  穀雨點點頭,道:「那姑娘,要不要奴婢把這裡頭能拿的東西都拿走?咱們帶回去,權當是留個念想了。」

  出乎意料的,江扶月搖了搖頭:「不必。」

  穀雨不解。

  「江家的東西,談不上念想。」江扶月在妝檯前止住步子,目光落在面前斑駁不堪,只能隱約透出人影的銅鏡上。

  真正談得上念想的東西,她都一直隨身帶著。

  聞言,穀雨也只好點了點頭。

  也是。

  江扶月看著面前的銅鏡出了神。

  突然,她伸出手指,在銅鏡上輕輕劃了一下。

  一道格外清晰的印記出現在銅鏡上。

  穀雨不動聲色地拿出自己的帕子,正要上前給江扶月擦手,江扶月的手指卻頓住了。

  她用了些力氣,在銅鏡上按了兩下。

  「……穀雨,」江扶月皺了皺眉,「銅鏡後面是軟的嗎?」

  「啊?」穀雨想了想,「銅鏡後頭不就是木頭嗎,怎麼可能是軟的呀?」

  江扶月目光微凝,把另一隻手也搭了上去,沿著銅鏡摸了一圈,道:「叫衛明進來。」

  「哦!」穀雨轉身就跑,也顧不得煙塵嗆人了。

  沒一會兒,衛明就進來了。

  江扶月讓到一旁,道:「你看看這鏡子上可有什麼機關。」

  衛明道了聲是,上前又敲又按,最後扒著縫仔細看了一會兒,道:「這鏡子後頭有個夾層,裡頭藏了些東西,不過沒有機關,要想打開,恐怕只能把這鏡子毀了。」

  「那就毀了吧,」江扶月道,「把裡頭的東西完好無損地給我取出來就是。」

  「是。」衛明點點頭。

  他上前一步,將手裡的短劍反手拿在手裡,用力敲在了銅鏡上。

  銅鏡崩裂,落下激起一陣又一陣厚厚的灰塵。

  裡頭的東西也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似乎都是一些被信封封起來的信,上頭的封條還是完好無損的。

  每封信上都以娟秀的字跡寫著,「吾女扶月親啟」。

  穀雨將那些信封都收攏到一起,有些猶豫不決地看著她。

  母親離世,不管對誰而言都是巨大的打擊。

  時隔多年,又發現了這麼多故人留下的信件,縱然是好事,但……對於江扶月而言,無異於又一次傷害。

  然而江扶月的神色卻淡淡的,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給我吧。」

  「哦……」穀雨這才磨磨唧唧地把手裡的信封都給了她,又轉過身,四周看了一番,最後朝著衛明勾了勾手。

  衛明一臉疑惑地走到她身邊。

  穀雨朝他笑了笑,然後利落地一手撈起他的衣袍,把那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的椅子給擦了。

  擦得乾乾淨淨。

  「姑娘,您坐下看吧。」穀雨把椅子挪到江扶月身邊。

  江扶月順勢就坐下了。

  穀雨又拎著手裡的半截衣袍,把桌子也擦了一半。

  幸好衛明長得高,衣袍也夠長。

  看著乾淨的桌面,穀雨這才滿意地鬆了手,把那被蹂躪得面目全非的衣袍給放下:「奴婢出去給您倒盞熱茶。」

  江扶月點了點頭,把手裡的信封放在膝上,已經開始看了。

  見狀,穀雨給衛明使了記眼色,叫他跟著自己一起出去,別打擾江扶月。

  衛明木著臉跟著穀雨一起出去了。

  他的衣裳本來就不多。

  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穀雨已經一溜小跑著去給江扶月倒茶了,壓根沒顧得上他。

  衛明只好拎著自己的衣角,認命地走到還未打掃的院子裡,用力抖了抖。

  ——

  屋裡,江扶月看了一封又一封,沒一會兒就把信封拆完了。

  從外頭看著像信,但裡頭並不是陳徽音留下的什麼催淚的肺腑之言。

  兩個信封里裝的是地契和房契,還有一個信封里裝著一個地址,說是陳徽音給她攢的嫁妝,其他的信封里塞得都是空白的紙。

  叫了衛明進來,自己查看了一番那些空白的紙,最後發現,陳徽音並沒有用什麼秘法,那些真的什麼都沒寫。

  大概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江扶月將那三張有用的紙拿在手裡,對著其中兩張紙皺起了眉。

  見狀,穀雨也湊了上來,看清了上頭記錄的地址之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這不是江宅的地契和房契嗎!」

  聞言,江扶月臉上露出幾分瞭然的神色。

  她怎麼說這上頭的地址有些熟悉呢。

  可不就是江宅嗎!

  再看看下頭的落款……

  穀雨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江宅,原來竟然是姑娘您的呀!」

  江扶月也心情複雜。

  她一直以為,這宅子是江柏生買下的呢。

  沒想到……

  虧得她還搬出去了,合著這兒也是她自己家!

  她竟然任由這群人白住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