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除了皇帝之外,便只有幾個內閣老臣。💔♤ 6➈Ⓢ𝔥𝔲𝕩.ᑕ๏ⓜ 🍩♗
人雖不多,但皆是在朝中極有分量的,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對視一眼,都下意識地拿手蹭了蹭衣裳。
沈傳倒是面色如常,一點也沒看出來緊張。
他平靜而又流暢地述職完畢,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也磕磕巴巴各自述完了職。
皇帝看著兩部尚書,一臉嫌棄:「一把年紀了,怎麼還不如人家小伙子沉得住氣?真是叫人看了笑話!」
戶部尚書摸了一把額頭,苦笑著道:「臣是老了,雖然已經盡力,但也不知道這差事究竟辦得是好是壞,心中忐忑,這才一時失態,還請陛下見諒!」
「這會兒說話倒是利索,」皇帝笑著道,又轉而看向沈傳,「愛卿,怎麼心事重重的?」
沈傳就等著皇帝問這句話了。
皇帝話音一落,沈傳就把自己袖中揣了多時的文書拿了上來,德善連忙上前接過,轉而遞交到了皇帝手中。
「陛下,實不相瞞,此次災情能平定得這麼快,其實也是多虧了江姑娘。」
「江姑娘?」
幾位內閣重臣面面相覷,一臉迷茫。
這正談論朝政呢,突然提起女子,他們一時之間頗有些不能接受。
「是朝散大夫江柏生家中嫡長女。」沈傳道。
「朝散大夫?」
眾位位高權重的人怔愣了一瞬,隨即才反應過來:「我倒是知道那位江大人,為了跟安遠侯府結親,把自家女兒送過去,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你一說安遠侯府,我倒是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家!」一老大人終於恍然大悟。
「你們這一群老東西,一個個的記性真是沒得救了!人家還辦過一次品茶會,會上喝的可是先春茶,你們都給忘了?」文華殿陳閣老忍不住翻了記白眼。
這先春茶貴也就算了,還十分稀罕,哪怕他們是閣老,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但買茶的時候,照樣也得老老實實地排隊領號。
可這群老傢伙倒好,喝了人家的茶,竟就把人家給忘了!
「是了是了!我想起來了!」
幾位老大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算是終於把江扶月的身份想出來了。
眾人討論了幾句,轉頭見著皇帝略有些複雜的面色,便紛紛住了口。
皇帝極快地看了一遍文書,看向沈傳:「愛卿,你這上頭所言,都是真的?」
「回陛下,絕無半句虛言。」
聞言,皇帝深深吸了口氣。
他把文書遞給了德善,德善接過,轉而遞到下首的陳閣老手上。
陳閣老看完,又將文書遞給了下一位閣老。
就這麼傳閱了一圈,眾閣老皆是表情複雜。
「這般乾脆利落的釜底抽薪之法,竟然是個姑娘提出來的?」
「可……這也是個自損八百的法子啊,這可是在拿當地官府的名譽聲望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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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啟城的官府倒是沒拿自己的名譽聲望開玩笑,你看看他們還有名譽聲望嗎?」
「可這也太……」
閣老們議論紛紛,沈傳起身拱手道:「陛下,涼州之後,臣在其餘幾座城也試了江姑娘所行的以工代賑之法,效果顯著,因此依臣看來,此計,功在千秋。」
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對視一眼,皆是表情複雜。
其實這所謂的以工代賑之法,沈傳在路上就提出來了。
當時他們兩個還沒少嘲諷他這異想天開的所謂計策。
沒成想,他們到了涼州城以後才發現,這計策竟然已經用上了,而且效果極好。
甚至只需要稍加變通一下,將這計策運用到扶貧中去,想必結果也會令人驚喜。
哪哪都挑不出錯。
唯獨一點。
此事,畢竟是由女子起的頭。
眾閣老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大多是與皇帝如出一轍的複雜。
「老臣覺得,此計甚好啊!」陳閣老率先出言,打破了這一室詭異的安靜,「這法子一出,當下許多難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管這法子是誰提出來的幹什麼?百姓得了實在才是最重要的啊!」
皇帝表情一松。
「閣老說得簡單,真要大力推行此法,那豈不是昭告天下,咱們朝廷這麼多人,還比不上一個小丫頭嗎?到時候,萬一百姓們開始懷疑朝廷的能力,甚至不服朝廷,惹出了更大亂子怎麼辦?」
皇帝皺了皺眉。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沈傳眉頭一皺,道:「朝廷如此做,分明是為百姓謀福祉,又怎會惹得百姓不滿?難道朝廷無所作為,對民間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反倒會萬民歸心了?」
童閣老皺了皺眉,道:「可是沈大人,您可別忘了咱們這朝廷裡頭是個什麼樣的光景,若是叫那些人知道,這麼大的功勞盡歸一個女子,他們又會怎麼想?」
「難不成就為了照顧那些廢物,便要讓全天下的百姓吃苦?」沈傳面色一沉,「能力要是不夠,那想的當是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這才是正道!若是把一門心思都使在如何給旁人添堵這件事上,那這些人才是導致朝廷不穩的根本!更要將之盡數斬除才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大有越吵越激烈的架勢,就連一向懶得與人爭執的沈傳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人家說一句他駁一句,直把幾位閣老氣得臉紅脖子粗。
皇帝聽得頭疼,他微微抬手,止住了眾人的話頭:「行了,吵什麼吵,為著這麼一點小事兒。」
「行了行了,都先退下吧!愛卿,你留下,朕還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皇帝都發了話,眾人自然紛紛起身告退。
待御書房的門被關上,皇帝這才看向沈傳,臉上頗有幾分真情流露的無奈:「你呀你,平日裡自己被罵,你倒是一聲不吭,一牽扯到那位江姑娘,好懸沒把幾位閣老氣死!那些都是老人家,你說話也得注意一點才是!」
沈傳抿了抿嘴,卻並未答話。
皇帝也懶得再管那些,只將文書重新拿起來,道:「愛卿,你老實告訴朕,是不是那女子暗藏野心,試圖牝雞司晨,這才讓你出面,為她鋪路?」
說話間,帝王的威壓直直朝著沈傳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