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愛意

  沈傳把江扶月接在懷裡,膝蓋磕在地上,「咚」地一聲悶響。💔♤ 6➈Ⓢ𝔥𝔲𝕩.ᑕ๏ⓜ 🍩♗

  可他半點也沒覺得疼,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江扶月。

  她面色紅潤,氣息輕緩而平穩,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腿上,頭靠在他胸口,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沈傳低聲喚她,又輕輕拍了她幾下,江扶月卻毫無反應。

  江扶月的昏迷太過突然,驚蟄穀雨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圍了上來,卻又不知該怎麼把江扶月從沈傳懷裡接過來。

  沈傳利索地把江扶月打橫抱起,頗具壓迫感的目光落在寒露身上:「衛澤在門口,叫他帶著你去請許太醫過來,動作快些。」

  他一邊說著,一邊抱著江扶月起了身,驚蟄穀雨對視一眼,連忙上前引路,帶著他去了臥房。

  驚蟄穀雨跑在前頭,利索地把床帳打開,沈傳上前,動作輕柔地把江扶月放在了床上。

  這事他曾做過一回,並不生疏。

  安置好了江扶月,沈傳卻沒離開,而是把江扶月發間的釵環盡數卸下,便跪在腳踏上,定定地看著她。

  彼時,二人的手不過咫尺之間,沈傳只需要稍稍一伸,便能觸及她的指尖。

  可沈傳到底是沒這麼做。

  「大人,周府是有府醫的,要不,叫府醫先過來看看吧?」

  「不必,」沈傳回過神,「太醫就在涼州城內。」

  除了涼州以外,其他地方都不安定,太醫們又沒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沈傳就把他們都安置在了涼州城,只等著局面穩定下來,再叫他們去往各處。

  此時倒是剛好能派上用場。

  驚蟄穀雨對視一眼,這才安下心。

  過了一會兒,沈傳起了身,叫驚蟄穀雨把床帳放了下來,又往江扶月腕間放了一方素帕。

  一刻鐘後,許太醫到了。

  他是被寒露直接扛過來的。

  不過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顯然適應性極好,剛被寒露放下,腳一踩到實地,臉上的驚恐就被收斂得一乾二淨。

  「許大人,」沈傳拱了拱手,朝著床上看了一眼。

  許太醫會意,連忙上前把脈。

  把著把著,許太醫的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頭疑惑地看了沈傳一眼,眉頭緊緊皺起。

  又把了一回,許太醫滿臉納悶地起了身,道:「大人,這位姑娘的脈象柔和,並無不妥啊!」

  「並無不妥?」沈傳眉心微蹙,「可方才,她毫無預兆地突然昏迷,這又是為何?」

  「這……」許太醫想了想,道,「大人,布置是否方便,叫我看看這姑娘的面部?」

  中衣講究望聞問切,這姑娘昏迷著,問是問不了了,切也切不出什麼,便只能從另外兩項入手了。

  沈傳沉默著,遲遲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落在許太醫身上,許太醫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大人放心,我看過就忘了,出了這道門,便不知這姑娘長什麼模樣。」

  聞言,沈傳這才點了點頭。

  驚蟄穀雨對視一眼,上前拉開了床帳。

  許太醫提著一口氣,上前仔細檢查了一番,卻仍然一無所獲。

  氣色上佳,聲息平穩,實在是看不出問題。

  許太醫想了想,道:「這姑娘身體不錯,不如先觀察一段時間吧。」

  聞言,沈傳也只好點了點頭:「勞煩大人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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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蟄十分上道兒地走上前去,對著許太醫做了個請的手勢,帶他出去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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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傳則是抬步走到床邊,在腳踏上坐下了。

  ——

  江扶月的意識非常清醒。

  她穿越過一片白茫茫,最後,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

  就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道溫柔至極,聽來卻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不愧是我的女兒,腦子就是好使。」

  聽見這道聲音,江扶月微微一怔。

  她隨即抬起頭。

  抱著她的女子眉目溫婉,氣質端莊,眼中滿是欣慰和愛意。

  「……你長大了。」

  四目相對,記憶中那些為數不多的溫情時刻鋪天蓋地地席捲過來,江扶月只覺得一股熱意湧上眼眶。

  她幾乎已經忘了,被來自母親的目光注視著,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母親?」

  她的聲音已然顫抖得不成樣子。

  女子笑著抬手,拍了拍江扶月的頭,又緊緊抱住了她:「好了好了,時間有限,你等回去哭,我有事兒要跟你說呢。」

  江扶月委屈地癟了癟嘴,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

  然而,並沒有淚水。

  江扶月乾脆順勢也抱住了陳徽音,近乎貪婪地汲取著來自母親的愛意。

  「扶月啊,」陳徽音說著話,手上卻仍然緊緊抱著她,半點都沒有鬆開的跡象,「我不想再待在江家了,那兒簡直無趣至極。」

  江扶月微微一怔。

  「……你帶我走,把我埋在一個好看一點的地方好不好?最好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能看星星,能看花鳥魚蟲……」陳徽音不再說話,似乎已經開始暢享自己挪了位置以後的美好生活了。

  江扶月眸光微暗:「母親……您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嗎?」

  等她能接她走。

  聞言,陳徽音笑了笑,又抬手在她頭上摸了兩把:「哎呀,畢竟你爹傻呀!你反應慢點也是應該的,不過現在好了,你不還是來了嗎?」

  江扶月微微一怔:「您怎麼會知道……」

  陳徽音輕笑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又緊緊地抱住江扶月。

  江扶月感受不到溫暖,卻能感覺到一股久違的踏實。

  「您既然知道,為什麼不離開江家,為什麼要在江家……待到最後……」江扶月的聲音裡帶著無法抑制的悲傷,鼻腔酸脹,卻一滴眼淚也沒有。

  陳徽音不說話,只像以前一樣,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

  過了良久,她才道:「……我捨不得你。」

  「為了你,這些苦難都不算什麼,扶月,」陳徽音的聲音里也帶上了些許哭腔,「不過好在,看你如今過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江扶月遲遲沒有應聲。

  陳徽音也沉默下去。

  一片白茫茫中,母女二人緊緊擁抱著。

  過了一會兒,陳徽音拍了拍江扶月的背:「差不多了,最後說一句,我看那個叫沈傳的孩子就不錯,你可得好好把握著啊!」

  江扶月似有所感,手上下意識地又多用了些力氣:「您看男人的眼光,還是算了吧!」

  陳徽音笑罵了一句,屈指在江扶月額上輕輕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