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蹊蹺

  到了周府,沈傳翻身下了馬,抬步就往裡進。

  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門房的下人十分自然地上前接過韁繩,又轉頭看向還在馬上坐著的陳近軒,似乎是在疑惑他怎麼還不下來。

  陳近軒抿了抿嘴,只好磨磨蹭蹭地下了馬,不情不願地跟上了沈傳。

  沈傳輕車熟路地穿過垂花門,一路往江扶月的院子而去。

  落後他一段距離的陳近軒見狀,連忙跑了幾步趕了上來:「這都是人家後院了吧?咱們兩個大男人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就進來,這不太好吧!」

  「無礙。」

  沈傳先前來過,也問過周娘子,知道這後院中的每座院子都是有獨立的前廳的,所以他們進來也無妨,只要不往小院子的後院去就行了。

  沒走幾步,便見著前頭的空地上圍滿了人。

  沈傳和陳近軒長得高,但是那個地方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他們一眼看過去,也只能看見眾人圍著一片空地,看不清具體在做什麼。

  二人駐足聽了一會兒,直到裡頭響起一陣打板子的聲音,二人這才抬步離開。

  又往前走了幾步,陳近軒低聲道:「沒想到這地方的規矩也挺嚴的,竟然還打板子!」

  這樣的場面,他以為只有京城裡才有呢!

  「不管在哪,若有人做錯了事,自然都得受罰。」沈傳腳下步子不停。

  再往前不遠,就是江扶月的院子。

  有下人遠遠地看見二人過來,便屈了屈膝,轉身先行進了院子。

  待二人走到近前,那下人已經返身出來,將二人請進了前廳。

  「姑娘剛剛正在用飯,還請二位稍等等。」下人一邊倒茶一邊說。

  陳近軒在啟城干坐了大半天,滴水未進,此時在這兒總算是不必擔心,端起茶盞就往嘴裡灌。

  這架勢把下人都嚇了一跳,甚至都不敢走了,等陳近軒喝完,馬上又給他滿上。

  沈傳也沒好到哪去。

  不過他並不心急,只小口小口地抿著,姿態優雅,比陳近軒那水牛一般的模樣好看百倍。

  兩盞茶匆匆下肚,江扶月就出來了。

  她穿著一襲翠微色的曳地長裙,款步姍姍。

  陳近軒面露驚艷,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江扶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徑直走到主位落座,看向沈傳:「你不是去了啟城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本來還以為,怎麼著也得幾天才能回來呢。

  「事情辦完了,我想著時辰還早,就趕著回來了,」沈傳笑著道,「這位是陳老將軍的兒子,我出來辦差,陛下指了他隨行保護。」

  江扶月這才又看向陳近軒,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陳公子。」

  女子的聲音裡帶著一股男子沒有的溫柔,陳近軒頓時臉一紅:「哎、哎!」

  他平時不是在家,就是在軍營里,京城裡各種各樣的宴會雖然多,但他從來沒去過,面對的都是從頭糙到腳的漢子。

  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地與女子接觸過。

  而且還是這般,堪稱風華絕代,叫人一眼驚艷的女子。

  被陳近軒這麼直勾勾地盯著看,江扶月有些不自在,不由得皺了皺眉,轉頭看向沈傳。

  沈傳咳嗽了一聲,道:「陳公子……找你有點事。」

  「我?」江扶月意外。

  她跟這位陳公子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找她能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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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扶月疑惑間,陳近軒已經回了神。

  緊接著,他咬著後槽牙,膝蓋一彎,撲通一聲就跪了。

  他這一跪十分實誠,咚地一聲悶響,動靜不小。

  穀雨剛端著點心過來,迎面就撞上這樣大的陣仗,手上一抖,小碟子噹啷一聲,點心差點掉地上去。

  這還沒完。

  陳近軒俯身,朝著江扶月結結實實地磕了兩記響頭。

  磕得江扶月滿眼驚恐。

  等他磕完,沈傳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你還有事吧,慢走不送。」

  陳近軒還撅著屁股在地上跪著,聞言疑惑地抬頭看向他。

  他有事?

  有什麼事?

  沈傳眉毛一挑,陳近軒連忙站了起來:「對對對,我有事,那什麼,我先回客棧去了,你也趕緊回來啊!」

  說完,陳近軒轉身就走,背影近乎落荒而逃。

  直到他匆匆離開的背影消失不見,江扶月這才後怕地撫了撫胸口:「這位陳公子,他……」

  他沒事吧?

  沈傳笑了笑,道:「無礙,來的路上知道了涼州城的情況,說了些不恰當的話,聽我仔細跟他分析過之後,覺得應該過來跟你道個歉。」

  江扶月一怔。

  是了,在外人看來,她以京城富商獨女的身份在涼州,非要看熱鬧,所以周家不得不大張旗鼓地地辦一場廟會。

  她這般行徑落在外人眼裡,可不是該罵嗎。

  江扶月苦笑一聲,道:「好在用的假身份,也沒人知道我是誰。」

  這兒的消息遲早都得傳回京城,要是叫外人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她不得被人堵著門罵才怪了。

  沈傳失笑:「扶月這番做法,能以最快的法子恢復此地的民生,哪怕旁人現在看不出來,可等那廟會一過,是非分明,自然也就能分辨個清楚了。」

  「希望如此吧。」江扶月舒了口氣。

  穀雨又換了一碟新的點心上來,放到沈傳手邊,便站到了江扶月身旁。

  靜默了一會兒,江扶月突然開口:「……我不會折壽吧?」

  畢竟她跟人家素不相識,人家到底也沒對她做什麼,只是不明真相的時候說了兩句而已,她也沒覺得有什麼,結果這上來就是兩個響頭。

  沈傳不由得失笑。

  「放心吧,你自然是受得起的。」

  江扶月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罷了,受不起也已經受了。

  總不能讓她再磕回去。

  於是江扶月轉頭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今日去啟城,一切還順利嗎?」

  沈傳點了點頭:「還行,不過那位劉公子,倒是有點叫我意外。」

  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江扶月不由得好奇:「怎麼了?有什麼蹊蹺?」

  沈傳抬眸看向她:「那位劉公子,向來都體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