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為自家主子抱不平,「當初姑娘還拿自己的銀子來補貼他們,還全了他們的名聲,他們怎能這樣對待姑娘?」
這下就連一向冷靜自持的花書也不免臉上帶了幾分怒氣,「他們真不值姑娘這般對待!」
看到這倆大丫鬟都氣憤不已,顧德音自己反倒是一臉的平和。
「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鍋湯里有幾顆老鼠屎很正常,沒有才是怪事呢,我不怕他們鬧事。」
一邊說她一邊喚秀兒進來。
秀兒對自己的定位很明顯,她就是打手,所以她一向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姑娘指哪她打哪就完事了。
「桂娘回來了嗎?」
秀兒道,「我娘的事情辦完了,明兒就能回。」
「那好,你今兒個傳信給桂娘,你們出發截下我二叔寫回給族裡的信件,並且把這封信夾在裡面送回給族裡。」
她把一封偽造了顧二叔筆跡的信件遞給了秀兒。
秀兒接過,並不細看,直接就塞進懷裡,「姑娘放心,我必辦妥。」
「去吧。」
顧德音揮揮手,對於桂娘和秀兒母女的辦事能力,她向來不懷疑,自打她們到來後,就沒有辦砸過一件事。
拖延了顧二叔向族裡求援,就是給她自己爭取時間培養親信。
另一邊廂的顧江淮在知道女兒的安排後,並沒有阻止,他雖然明面上沒有大包大攬地扶女兒上位,但私下裡他卻得為她保駕護航。
「老爺,姑娘總算是成長了,您也可以放下心來,真不打算現在跟她交底嗎?」
顧管家的話,讓顧江淮陷入了沉思,半晌後,他這才擺手道。
「還早,我們再看看這丫頭能做到什麼程度,這次老二來正好能當她的磨刀石,我們且靜下心來看著更是。」
顧管家心裡覺得老爺也忒鐵石心腸了,但這是主子的決定,他也不能明著反對,但暗中幫姑娘一把還是可以的。
顧江淮看了眼顧管家,沒去管這老傢伙的明奉陰違。
顧二叔自以為安排妥當了,就趁顧江淮把京畿一代的掌柜召來開會的機會,直接朝顧江淮發難。
他看了眼坐在顧江淮旁邊的顧德音,直接道,「大哥,我們商討商行事務,侄女就沒有必要出席了吧?」
這話一出,眾人都看向了顧德音,本來對於她的突然出席,很多人表明上不說什麼,私下裡卻是議論紛紛。
薄青崖冷笑道,「二叔,音妹是義父的親閨女,為何沒有資格出席?」
「青崖,這是我們顧家的事務,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話。」
顧二叔直接回懟,不打算再容忍這個病秧子。
薄青崖卻不動怒,而是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爹生前跟義父是結拜兄弟,本就是顧家商行的一份子,我更是義父的養子,大家說,我夠不夠格?」
一眾掌柜聞言,大多都自主地站在薄青崖的一邊,畢竟薄青崖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對於他父親,不少人還沾過他的恩,所以站顧二叔那邊的很少。
顧二叔的面色頓時就青了,越發看薄青崖不順眼,這個病秧子怎麼還不去死?
兩邊的人吵了起來,顧江淮直接大喝一聲,「安靜。」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立即住嘴,不敢忤逆這個東家。
「二叔,你反對我的理由是什麼?」
顧德音的出聲又打破了此刻的安靜,對於她這個東家之女,大多數掌柜都不熟悉。
顧二叔溫聲道,「侄女,我這麼說並不是針對你,但姑娘家家的,還是在閨房做做女紅即可,這在外面拼搏的是男人的事情,哪能讓你們姑娘家出來拋頭露面的道理?我們顧家的男丁還沒有死絕。」
又是這番聽起來就刺耳的話,顧德音撓了撓耳朵,輕笑道。
「二叔,我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麼新意來,原來又是這老生常談啊,你說不厭,我都聽膩了。」
顧二叔的臉色當即又多青了幾分,顯然被氣得不輕。
「大哥,你就是這樣教侄女說話的?她的眼裡可有我這個二叔?」
顧江淮老神在在看他,「我閨女也沒說錯啊,二弟啊,你這陳舊思想得改改了,我這閨女一個能頂倆男的,我栽培她也沒錯。」
這是顧江淮第一次明確表示要扶持女兒上位,這下子引得眾人譁然不已。
顧二叔立即跳起來痛心疾首道,「大哥,你糊塗啊,他日黃泉之下你如何對得起大嫂?侄女她終歸是個丫頭,哪能擔得起這個重任?」
「我擔不起,那誰擔得起?平哥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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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二叔厚臉皮道,「平哥兒是顧家嫡房長孫,他繼承這家業名正言順……」
「他是我爹的孩子嗎?」
顧德音這一問,將顧二叔的自得給打掉了。
顧家商行能發展成今天這規模,有賴倆個人,一個是顧江淮,一個是薄青崖的親爹,這裡面有薄家一份在。
只是薄青崖的身體不好,他從來沒有主張過分家,這才讓顧家商行依舊是龐然大物。
其實顧家族老對顧江淮的影響是有限的,當年顧江淮接手的家業比起今天的規模,那是相差甚遠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顧二叔心心念念要把兒子過繼給顧江淮的原因所在,要不然就得悄咪咪的幹掉顧江淮他上位,總之除此外,他想得到這份家業並不容易。
顧德音不顧顧二叔難看的臉色,又開口道。
「如果平哥兒是個能幹的人,那麼我不爭也行,可偏偏平哥兒進京後,正事沒做一件,吃喝嫖賭倒是都幹了個全,你們若不信,我這邊倒是有人證。」
說完,不顧顧二叔的臉面,她直接拍手喚人進來。
進來的是顧家的小廝,這段時間他都跟著顧德平,自然知道他都幹了什麼好事。
在顧德音的授意下,他直接就顧德平乾的缺德事倒豆子般都倒了出來。
什麼欠了哪個賭坊多少賭債,什麼一擲千金只為搏青樓花魁一笑,什麼在京城第一樓花費千兩白銀大吃一頓,什麼為爭一賣身女與人打架等等,數不勝數。
顧二叔臉色青白不已,他這段時間都把矛頭對準了顧德音,只顧著去抓她的小辮子,哪還顧得上自家兒子?
沒想到進京不過短短一段日子,兒子就干出這麼多荒唐事,讓他又是氣惱又是厭惡,但再如何那也是他的兒子,他又不能真將他丟出去。
正不知道該如何辯,就聽到自家大哥道,「平哥兒如此玩劣不堪,難當重任,顧家家業是萬萬不能交到他手裡的,老二啊,把平哥兒過繼給我的事情,日後無須再提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在這事上,顧二叔是說不過大哥顧江淮的,他兒子不堪重任,難道他女兒顧德音就可以?
「行,大哥,我日後再不提將平哥兒過繼給你一事,我這個兒子不好,我自會慢慢教,終究是能教好他的……」
「二叔,三歲看老,平哥兒現在都十大好幾了,你再慢慢教,怕是他當爺爺了,你都還沒有教好,唉,子不教父之過啊。」
顧德音假意嘆息幾句,直接就把顧二叔氣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他努力平息胸口的怒氣,冷聲道,「我兒子如何自有我教,不用外人操心,倒是侄女你,既然有心要當我哥的繼承人,那你也不能不顧跟著我哥打江山多年的老人,一朝上位,就將老人踢出商行,有你這樣行事的嗎?」
被顧德音搶先發難的他,總算搬回一城。
「哦,二叔,這話如何講?我自認處事公平公道……」
「哼,公平公道?你聽聽他們怎麼說。」
顧二叔直接拍掌,讓那些個心有不甘被趕走的管事一一走出來。
「你們親自說,讓大家都聽聽。」
這些人能找上顧二叔,自然是投靠了他這個陣營,於是在他的授意下,把當日被辭退的緣由都歸咎於顧德音要立威拿他們開刀,對於自己犯的錯,卻是輕飄飄的一筆帶過。
顧德音沒有插嘴任他們說,顧江淮不吭聲,薄青崖嗤笑。
等到這群人控訴完,坐著一直沒有發言的李掌柜起身道。
「當日京城動亂,商行的事情,我是親歷者,總有權說道說道吧?」
李掌柜是總領京城顧家商行的大掌柜,對於他的老資格,大家都是信服的,於是紛紛應和。
看到這情景,顧二叔的眼皮一跳一跳的,此時他皺緊眉頭,想要阻止自家大哥這親信說話,但又沒有理由,一時情急不由得抓耳撓腮坐立不安。
李掌柜不看顧二叔,直接把京城動亂那段日子的事情說了出來,重點都是這群管事的貪生怕死上。
終於有人忍不住辯道,「我們那忍辱負重,就為了等東家回來,先守住家業而已……」
「對,我們不是背叛者,我們是顧家商行的忠臣。」
這聲音一出,那幾個被辭退的管事立即給自己叫屈,把厚顏無恥發揮得淋漓盡致。
李掌柜對於他們顛倒黑白的說辭,不由得氣笑了,他拿起一迭資料出來,「這是動亂時期顧家商行的損失,如果他們是這樣守家業的,那再大的家業也會被他們守沒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