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王府。
百里宸虛弱地躺在了床榻之上。
他的臉,更是白得可怕,唇像是塗上了厚厚的一層鮮血一般。
而跪在床榻前的周子顧,卻是不敢作聲。
周子顧帶著面具,露出的半張臉的臉色,並無異常。
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體質好,竟然沒有被傳染上瘟疫。
百里宸扶著床榻,緩緩坐了起來。
看向周子顧,眼中帶著審視:「神醫無相子,可找到了?」
聽著百里宸的問話,跪拜在地的周子顧,身子又佝僂了一分。
百里宸心下一沉。
將一旁擺放著的杯子,砸向了周子顧。
眼中帶著一絲陰鬱的神情:「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如今還來不及陷害到鎮國公府的人,怕是你想先殺了本殿下!」
周子顧連忙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辯解道:「殿下,子顧絕無此心啊!實在是,那神醫,就和突然失蹤了一樣,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就連那些流民…都已經不見了蹤跡…」
周子顧原以為,找到那些流民不是什麼難事,卻不想,對方愣是一點蹤跡也沒有留下。
百里宸聽聞,頓時間氣笑了。
一口氣喘不上來,重重地咳嗽著。
質問道:「所以,你是想和本王說,就讓本王這麼等死不成?」
周子顧不敢抬頭去瞧百里宸此時此刻的臉色。
只是磕著頭,繼續道:「殿下,我一定會努力找到神醫的。」
百里宸重重地咳嗽著。
半晌,才喘息下來:「本王已經幾日未曾上朝了,再這樣下去,父皇那邊,怕是也要有意見了。」
周子顧不敢作答。
便在這時,屋外傳來了聲音:「殿下,聖上擔憂您的身子,特意派來了太醫,前來為您把脈。」
百里宸身子一僵,惡狠狠地瞪了周子顧一眼:「你看看你乾的這些好事!」
周子顧卻是抬頭,眼中帶著一絲不贊同,開口說道:「殿下,如今並不適合將瘟疫一事說出來啊!在鎮國公府的人回來之前爆出,那便再也誣陷不到對方頭上來了啊。」
百里宸遲疑著,半晌之後,終於是做下了決定。
冷笑了一聲:「等你將神醫找到,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呢!如今,京城之內,最厲害的大夫,也不過是太醫了。說不定,太醫還有法子呢!」
說罷,百里宸便看向了屋外的方向:「讓他進來。」
隨著門被推開,太醫走上前,周子顧的心,便也一瞬一瞬地沉了下去。
他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才將那些感染了瘟疫的流民帶了過來。
眼看著就要可以誣陷到鎮國公府頭上去了。
如今,卻是全都作廢了…
本來都已經查到了神醫的蹤跡,為何卻又突然不見了。
難道,連老天爺都不站在他這邊嗎?
沒有百里宸的話,周子顧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而這時,大夫已經走到了百里宸的面前。
行了一禮之後,便開始為百里宸把脈著了。
眼見著那太醫的臉色,是一寸一寸黑沉下來。
突然驚恐地後退了幾步。
朝著百里宸跪拜了下來。
不可置信地說道:「殿下,您…您這是得了瘟疫啊…」
百里宸雖然早已經知道自己得了瘟疫,不過還是故作詫異:「本王怎麼可能會得瘟疫?」
太醫面色嚴肅:「還請殿下吩咐下去,如今府上的人,最好是不要離開王府,以免瘟疫擴散了出去。殿下放心,臣一定會盡心盡力地配出解藥來!瘟疫事情滋大,臣先派人將此事告知宮中。」
聽著太醫的話,百里宸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等太醫離開之後。
百里宸才又將視線看向了周子顧:「這幾日,本王同你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少,你竟然沒有感染?偏偏本王感染?呵!」
頓了頓,百里宸閉上了眼眸:「瘟疫一事爆發,你怕是出不去了,自己找個角落苟著吧,去領罰…三十鞭子吧,這一次,你太讓本王失望了。」
周子顧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
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朝著百里宸磕了一個頭:「子顧…領罰,多謝殿下寬宥。」
承安王府有了瘟疫一事,才被發現傳出。
不出一日,便如同雨後筍尖冒頭一般,許多人,也都發現自己有了瘟疫的症狀。
一時之間,鬧得人心惶惶。
「打開門!讓本公主進去!」
百里顏傾看著承安王府門口的侍衛,皺著眉頭,不悅地開口。
早在承安王殿下得了瘟疫開始,整個承安王府的周圍,便被聖上派來的重兵把守了。
為首的侍衛,朝著百里顏傾行了一禮,畢恭畢敬道:「還請公主殿下,莫要為難我等,小人也只是聽聖上行事。」
百里顏傾面上有些焦急起來:「如今裡面關著的,是本公主的兄長!我要見他!」
不只是百里宸,裡頭還關著周子顧。
她此生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在裡面,她怎能不急?
卻不想,侍衛依舊不給放行。
氣得百里顏傾,只能在門口破口大罵。
而在承安王府對面的酒樓上,江挽清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一旁的水韻忍不住說道:「沒想到,這公主殿下,倒是對她的兄長,這般關心。」
江挽清嗤笑了一聲:「哪裡是關心她的兄長。」
分明是…擔心周子顧吧。
畢竟,她的眼線傳來消息,周子顧無事之時,可都是待在公主府的。
想來,二人關係也不一般。
上輩子,百里顏傾願意為周子顧終身不嫁。
這輩子又怎麼會忍心對方受一絲的傷害呢?
「嘖,江小姐好雅興,如今還有雅興在這裡喝茶。」
突然的話音,讓江挽清忍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看向包間門口的方向。
正站著方夙公公。
卻見對方衝著自己歡笑著。
等江挽清反應過來時,方夙公公已經坐到了江挽清對面的位置。
水韻眼中帶著防備,站在了江挽清的身側,手已經扶上了腰間的軟劍。
江挽清給了水韻一個眼神,水韻才退下,卸下敵對之意。
江挽清瞧著方夙公公喝著的那杯茶,蹙了蹙眉:「那是我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