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看陳媽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賭對了,叫得更加大聲了:
「差爺,小人說的都是真的,要是不信,你可以直接讓這個老婆子將他們家主子請出來……」
打頭的衙役翻了一個白眼:「不用了,就是人家主子親自跟我報的案,說有人帶人闖進她的院子搶東西。��
一邊說,衙役還一邊晃了晃他剛剛從那人手裡拿過來的梳妝盒,
「這個呢,就是證據。你們可是人髒並獲,被我帶著弟兄們親手抓到的,還敢狡辯!」
「不可能!他們家主子在哪兒?」
「在那。」衙役指向了後面。
那人順著衙役的手指,這才看到,院子的大門口站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而那不是別人,正是他之前見過的「姚老夫人」。
顧清菱送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在這兒呢!
當她聽到有人進她的院子找貓,她二話不說,以「葉老太君」的身份親自攔了山下巡邏的衙役,說有人「搶劫」。
那人的瞳孔瞬間猛縮:完了!
若是別的「老夫人」,他還有可能看錯眼,但這位「姚老夫人」肯定不會。因為當時他聽到她自稱是「老夫人」時,還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年輕漂亮,居然是「老夫人」?!
後來打聽到人家開了一個胭脂鋪子,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人家的保養做得這麼好,人家就是做這一塊的。
心頭一勸,他把這事匯報給了他家老爺,也就是周老爺。
這才有了周老爺後面想要買人家「獨門秘方」的這一出。
此時他只覺得非常後悔,早知如此,他就不攛掇主子打人家的主意了。
「麻煩幾位差爺了,」顧清菱沖陳媽打了一個眼色,「到時候幫老身好好審審,這大白天的都敢來搶東西,這膽子也太大了。老身都是當奶奶的人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哪裡能夠經得住這麼嚇啊……」
她這樣說的時候,一幫衙役偷偷看了她好幾眼,怎麼看怎麼變扭。
沒辦法,別人「老身」、「老身」的喊著,不是老頭子就是老太太,她到好,看著也不過三十來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結果也一口一個「老身」的喊著,這不怪嗎?
誰家老太君長得這麼年輕漂亮?
若是別的府上的老夫人也就算了,可這姚大人府上,就算他們沒見過也聽說,可這位卻是姚府姚老伯爵的遺霜,名媒正娶的第一任夫人。
現在,在姚府上當家做主的子爵老爺就是她生的嫡長子。
而這嫡長子有一掌上明珠,年芳十二,已經到了議親的年齡了。
想想就知道了,這孫女都要議親了,這當奶奶的能年輕到哪裡去?可眼前這位,偏偏就是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外表「年輕」得可以。若不是她自己站出來,別人都不會相信她是「老太君」。
陳媽終於反應了過來,既驚又喜,趕緊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碎銀子「犒賞」差爺。
拿到了賞銀的衙役也高興,不僅「撿」了功勞,還得了賞銀,沒白跑一趟啊。
樂滋滋地跟顧清菱保證,他們肯定會好好「審」,到時候給姚太君一個交待。
什麼,姚太君?周老爺的親信差點沒傻眼,不是姚老夫人嗎,怎麼變成姚老太君了?老太君,那不是只有官家,而且是權貴之家才能用的「稱號」嗎?!
完了!
完了!
這回是真的完了!
一旦跟這些權貴沾上了關係,那些官差老爺能夠放過他和他家主子?他家主子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啊,這要落他們手裡,人家還不是趕緊把事情給辦「漂亮」了,好在人家面前露一回臉,下次有好事情再記著他們。
早知道人家是「老太君」,他就不打她的主意了。
可他又哪裡知道,權貴家裡會有一個不安份的老太君,她不好好在後院裡呆著養老,偏偏要跑出來「拋頭露面」,自己經營胭脂鋪啊?
後悔不迭。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顧清菱需要操心的了,雖然姚家在京城不算什麼,但「子爵」這名頭在雲陽城這樣的小地方還是挺有用的。
就算沒有當場抓住周老爺,但只要跟官府打聲招呼,那邊自有人會處理。
顧清菱不相信了,他的親信都被抓到了,他這個當主子的還跑得掉?
送走衙役,顧清菱就讓人關了院門。
院子裡還殘留著剛剛被人翻過的零亂,但下人們沒有一個敢動,全部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裡,一片靜謐。
顧清菱呢,也不說話,就這樣坐在椅子上,淡定地喝著自己的茶。
陳媽知道,老太君這回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氣狠了。她不過是「出去」了一趟,結果院子裡就亂成了這個樣子,還讓人有了可逞之機,進來好好威風了一翻。
要不是老太君回來的快,這裡怕是要被人給「搬」空了。
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後果,陳媽就有些害怕,主動地磕頭認了錯:
「老太君,都是奴婢的錯,你罰奴婢吧,是奴婢沒看好院子。奴婢一沒見看您,就以為您出了什麼事情,慌了張,只想著趕緊找人,卻沒注意到被人鑽了空子……」
「陳媽,你是有錯。雖然我走的時候,是沒跟你打招呼,可平時我都是怎麼說的?我說我把你提上來,就是讓你打理好我的院子,不管我人在不在,院子該是什麼樣子就得是什麼樣子,一絲一毫都亂不得……」顧清菱冷著臉,把陳媽狠狠給訓了一頓。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不過是第二天回來得「晚」了一點,她的後院就讓人攪成了一鍋亂粥。
這要以後真的有什麼事情,她也別指望有人「救」她了,直接老實躺平,讓別人滅好了。
哪家的後院「沒用」成這個樣子,主子一不在,就立馬成了一盤散沙,一攻就潰?
當然了,顧清菱也知道,這裡面她自己可能也有一些問題,她可以自省,但該訓的還是得訓,該擺的姿態還是得擺。否則,他們就不會長記性,以為她這裡好過關,就放鬆了「警惕」。
陳媽低著頭,不敢反駁,一一認下。
其實,她也有些委屈,她原本就不是管這個的,只是前段日子,老太君身邊的奶娘犯了錯,被老太君「趕」到一邊去了,這才把她提了起來。
她才剛剛上手適應,老太君又發落了一大推丫鬟、奴僕,換了一波新人。
這新人、老人摻和在一起,本來就需要一個過度期,結果還撞上了今天的事情,這不就成了一鍋「粥」了。
「我平時立的那些規矩呢?」訓完陳媽,顧清菱將錨頭對準了其他人,
「你們全部都聽到狗肚子裡去了嗎?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只要不是天塌下來了,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各司其位,一點都不能亂。大戶人家的規矩是什麼,規矩就是你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若是你們連這個都做不到,就自己站出來,從哪裡來的回到哪裡去,我也不想白費這個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