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郡王眼底的暴戾之色,差點沒把姚側妃給嚇昏過去。
她真的沒想到,晉郡王發起火來會這麼可怕,進了晉郡王府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
「你幹的好事!」晉郡王冷冷地盯著她,「本王都不敢這個時候冒頭招惹姚家,你竟然敢——,姚茹夢,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爺,妾身只是想留姨娘下來做客……」
不等姚側妃說完,晉郡王就又一巴掌扇到她臉上:「你以為本王說那些話是真信了?本王那是為你漲臉。」
「你怎麼那麼蠢?整個京城都知道,姚家在接了父皇的賞後,就已經說了,他們只是入京只是為了獻『防治天花的配方』的,待獻完,就要返回金陵祖籍修葺祖墳——」
最後幾個字,晉郡王說得咬牙徹齒。
他還道,「這事父皇都允了,他們也把離京的時間跟父皇說了……今天是最後一天,要不然,你真的以為,她那個勞什子高僧算的好日子真能擋住本王?」
氣都快被這個蠢女人給氣死了。
「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為什麼想把你那個姨娘留下來?什麼思念生母和弟妹,嫡母跟嫡兄不思念,你思念一個庶出的……你怕是不是想把那兩個妹妹留在京中當你的助力,你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
晉郡王幾乎快恨死姚茹夢這個女人了,當初他想娶她,是因為她身後有利可圖。姚家看似沒落了,但誰讓姚家祖是曾管過「金龍虎符」,見符如見帝,可號令三軍,那如何能讓晉郡王不心動?
此等秘事,只有皇家少數幾個人知曉,他也是無意中知道的。
雖然他不清楚那東西姚家是否已經還給皇家(因為要還,也只會還給皇帝,而不是其他皇子),但萬一呢?
他又想著,伯爵爺雖未從軍功,但打小是按武官的規矩養大的,想來侯爺的那些人脈也有留給他,姚家又是一副「沒落」像,不怎麼打眼,他娶了也就娶了,也沒什麼。
可是晉郡王怎麼也沒有想到,伯爵爺那老傢伙這麼警覺,直接說不要這個女兒了,害得他竹籃打水一場空,用了一個「側妃」之位換了一枚廢棋回來。
就算是廢棋,卻也不是晉郡王想要丟就能丟的,畢竟誰也不清楚,伯爵爺有沒有將東西留給轉琥為文的姚大爺。
那個時候,雖然姚大爺下場科舉失利,但人家怎麼都還掛著「讀書人」的名號,又不像其他紈絝子弟,有什麼不好的傳言……
此次天花一案,姚家跳過他們晉郡王府直接找上大皇子府,本來就已經夠引得滿京城囑目,各種傳言了,姚茹夢這個蠢話還跳出去「惹事」,這不是給別人增加閒話素材嗎?
姚老太君鬧到大理寺,屁股一拍回了金陵,京中再傳得滿城風雨也跟他們沒關係,反正姚家近幾年不會回京城,要是沒有一個有出息的子孫,說不定就像姚老太君所說的那樣「得老死金陵」了。
可晉郡王府不一樣,誰都可以離京,唯獨皇子不行。
晉郡王完全可以想見,今天的事情一出,過幾天關於晉郡王府的話題就會出現在大家的茶餘飯後,至於會被傳成什麼樣子,就沒有人知道了。
屋子裡,傳來姚側妃的嚎啕大哭聲。
屋外,晉郡王一臉冷漠,直接吩咐封了院子,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出來。
所有人禁聲,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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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姨娘、姚六爺、姚七姑娘、姚八姑娘四個可以說是被人強行綁了,拉出院子的。
一幫帶刀的侍衛衝進來,二話不說就綁,差點沒把他們嚇死。
「幹什麼?!」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這麼對我,我姐可是晉郡王府的側妃。」
「救命!殺人了!」
……
才喊了沒幾聲,嘴巴就被堵住了,塞到了一輛馬車裡。
接著,這輛馬車出現在了顧清菱跟前。
那管事跟晉郡王一個德性,擺著看似溫和的姿態,其實眸子裡儘是鄙視與不滿:「姚老太君,你要的人在裡面了,麻煩你以後『看』好了,別到時候丟了什麼阿貓阿狗的,又找到我們晉郡王府頭上。」
「那你放心,如果下次再丟,直接打死了不論。」顧清菱微抬下巴,讓人檢查了一下馬車上的人,確定是那四個,便微笑著回了一句,不卑不亢。
她在晉郡王面前得收斂點,但在一個管事面前,還是算了吧,她要一個管事都得忍,那她這個老太君也當得太失敗了。
果然,她這話一出,那傲氣的管事臉上露出了一些怒意,直接甩了袖子:「走!」
顧清菱目送他們遠去,吩咐著直接趕著馬車走人。
不遠處,一個戲裝打扮的少年經過,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露出了震驚的情:怎麼可能?!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可能還活著?
待要靠近,有幾個人打他面前經過,害得他一時錯了上。
就那麼一瞬,在他上前幾步找人時,剛剛看到的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回去後,藏不住心事的少年便被主子看了出來。
「怎麼了?你不是上街買糖葫蘆嗎,怎麼魂也丟了?」只見他一頭烏髮如邪,穿了件寶石紅纏枝牡丹紋金錦青衣衫,腰間繫著暗灰色龍鳳紋金縷帶,身軀頎長,雖是富貴鄉,卻硬是有一股清冷雋永之風,宛如落入凡間的天上仙君。
若是顧清菱在這裡,定會認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隻咬了她一口的那隻「狗」。
男人:「……」
——我不是狗,我是你肚子裡娃他爹!
當然了,這是後話,此時他還不知道顧清菱沒死,並且肚子裡還揣了一個娃。
只是看到少年如此,越發好奇起來,他這護衛就是一個「記吃不記打」的,還有什麼讓他這麼上心。
少年見到他,猶猶豫豫地半天沒有說話。
「是錢被偷了,還是糖葫蘆掉地上了?」男人不故意使壞,逗了他一句。
少年有些羞惱:「你才糖葫蘆掉地上了,我武藝那麼厲害,才不會掉東西。我就是……」
「就是怎麼?」
少年看著他,抿了嘴唇,一副倔強的樣子。
男人失笑,宛如雕刻般的容顏越發艷麗起來:「又惱了?可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要說出來,別人才知道,才能幫你想辦法……」
還一副寵溺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表示就他腦子,還是別想了,這動腦子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吧。
男人不說還說,一說少年更怒了:「我還不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