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姚家,其實就是「出大於進」,一直在花姚家的「積蓄」罷了。
只不過,侯爺受寵於帝前,靠的不是奉祿養家,而是帝王的打賞,以及各種隱形的收入。可隨著侯爺年齡越來越大,老皇帝過世,姚家也就不那麼受寵了。
奉祿還是那點奉祿,人情還是那些人情,可皇帝的打賞沒了,隱形收入也隨之減少。
若是這個時候,姚家腦子清醒一點,娶上一個會經營的當家主母,也不至於日漸落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然而可惜的是,侯爺夫人也不是什麼特別有眼光的人,所以娶了原主。
做為開國侯,老侯爺也不是一無是處,比如他知道自己掌的是軍權,又太受寵了,沒打算教出一個特別出色的兒子扎皇帝的眼,便把姚老爺子養「廢」了。
他活著的時候,姚老爺子還好,只要聽老爹的話就行了,但他一死,姚老爺子就不行了——腦子不聰明,又容易被人吹捧,不著五六,忘了自己是誰。
再加上原主也在旁邊拖後腿,一個勁的享受著侯爺府往昔的餘蔭,卻從來不會想,侯爺一死,他們姚家是否還能維持這樣的風光。
於是,當侯爺死去,姚家除了姚老爺子的那七百戶食邑,所有的隱形收入都斷了,姚家卻沒有一個人意識到,覺得自己家大業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舊打腫臉充腫子,努力維持著侯爺還在時的盛狀。
這種坐吃山空的行為,能有什麼好結果?
等姚老爺一死,姚家就只剩下了一個空殼了。
直到這個時候,原主才驚覺一個真相:「努力維持侯爺還在時盛狀」的姚家,早就淪為了京城的笑話。
原主有些吐血,可她就是一個後宅女子,又能怎麼辦呢?
她想出了一個「騷主意」——以其因姚老爺子過逝傷心為藉口,攜一家老小遷居。
偏偏這個女人是個傻的,想要面子,即使是「遷居」也捨不得姚家的風光,只是發賣了部分丫鬟奴僕,一部分留在京城,替姚家看院子;另一部分則隨姚家遷至雲陽城。
她想的是,京城那些丫鬟奴僕只要看住了姚家的門扁,閉門掃跡就行了,一來可以少花些錢,二來也能夠保住姚家的臉面。
而雲陽城,離京城有些距離,卻也不是垂小鎮,不僅能夠可以少花些錢,滿足姚家的日常開銷,再多支撐幾年;同時她還能安慰自己,只是搬得離京城遠了一些,又不是徹底離開了京城的圈子。
顧清菱:「……」
當顧清菱從原主的記憶里挖出這些內容時,簡直想要吐血。
你遷居就遷居吧,就不知道遷回姚家祖籍嗎?
遷回祖籍居住,這才更有臉吧?
然而原主不,因為原主覺得遷回姚家祖籍有些太丟臉了,她不想看姚氏族人的臉色。
隨著顧清菱的講述,帳戶這邊的算盤敲得噼嚦啪啦作響,每年姚家為了養那些丫鬟奴僕需要花多少錢,圍修房屋器具需要花多少錢,各房日常開銷多少錢……
這些七七八八的加起來,再一對比姚家的收入,懸殊立馬拉了出來。
「哼!」顧清菱面無表情,說道,「看清楚了沒有,就我們家這個花法,即使再是萬貫家財,也不夠你們花的。更不要說,大爺不過是一個子爵,說得好聽有五百戶食邑,但五百戶才多少錢?跟你們要花的錢一比,那就是九牛一毛。你們自己說說,你們為姚家創造了多大貢獻,姚家值得為你們花這麼多錢?」
在廳里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我靠!不是吧,姚家真沒錢了?!
不管是在姚家出生的,還是後來進入姚家的,從來沒有想過,姚家這麼多錢,居然還有花完的時候?!
可你說沒有吧,人家帳戶當場幫忙算帳,一筆接一筆的,姚家一年要花多少錢,一年有多少收入,清清楚楚。
即使是那些正在營業中的店鋪,別說了,一直在虧錢,就沒有多少時候是賺的。
就算是這樣,店鋪也沒剩下幾家了。
「娘……」姚二爺的聲音抖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了顧清菱,問道,「我們家,真的沒錢了?!」
「還有什麼錢?算得不夠清楚嗎?從你爺爺輩開始,姚家帳上有多少錢,帳本上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再到後面每年有多少進帳,有多少出帳,也都是清清楚楚的……」顧清菱盯著他,說道,「就連我當年嫁給你爹,帶進來的嫁妝,也都算在裡面了,可你自己看看,到底還剩下多少?怎麼著,你還想讓我把你大嫂,還有你娘子的嫁妝一起算進去吧?」
姚大夫人、姚二夫人、姚三夫人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雖然她們的嫁妝也沒多少錢,可她們不想連這點錢都沒有了啊。
算老娘的嫁妝就算了,再添上大嫂跟他娘子的嫁妝像什麼樣子?他不就成了吃軟飯的小白臉了嗎?姚二爺趕緊搖了搖頭:「這個就不用了,娘,能算多少就算多少,哪有男人算自己娘子的嫁妝啊……」
姚二夫人鬆了口氣:還好,她男人還是一個東西,再怎麼荒唐,也知道自己娘子的嫁妝動不得。有他這話,老太君要是敢打她嫁妝的主意,她就敢槓上了。
——不過,姚家真的那麼窮了嗎?
——她當年設計嫁進姚家,豈不是太虧了?
姚二夫人微微皺了眉頭,只是她已經嫁入姚家多年,連孩子都生了兩個,再後悔似乎也有些來不及了嗎?
事已至此,她得考慮以後這日子要怎麼過了。
不僅是姚二夫人,姚大夫人、姚三夫人,甚至是陳老姨娘、張老姨娘,都在考慮著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的問題。
只不過,相較於姚大夫人等,陳老姨娘、張老姨娘這兩個跟顧清菱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女人卻覺得,顧清菱今天突然說這件事情,怕不是留了什麼後手。
——不急,再等等。
——她們到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陳老姨娘甚至動起了之前那個商人之女的念頭:實在不行,讓她兒子娶了得了,雖是商人之女,但至少有嫁妝啊。
不只她這麼想,就是她兒子姚六爺,也是這麼想的:敢情,主母之前讓他娶商人之女,其實是為了他好啊?
——早知道姚家已經這麼窮了,他就不該鬧這一出了。
——雖然是商人之女,但至少以後不用擔心缺錢花了啊。
此時此刻,只要是姚家還沒成親的庶子、庶女們,怕不得都慌起來。
沒辦法,要是姚家沒錢了,那他們的嫁妝/聘禮…
——不,不只是嫁妝,就是我們自己,怕也要完了!
——誰知道主母會不會為了錢,把她們嫁到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家啊!
姚七小姐、姚八小姐對視了一眼,憂心忡忡地握緊了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