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帝落座,晚宴就正式開始了,馮太后因常年茹素是以並未出席。
酒過半巡,便到了今日的重頭戲——新人獻藝,其實就是四個新人使出渾身解數施展自己的才藝,爭奪這侍寢的機會。
此次宴席,本就是幾位新人進宮以來初次面見聖顏的機會,不可免俗地,均是濃妝艷抹、盛裝出席。上場之人,或吟唱、或獨奏,皆是為了引來那端坐正位之人的目光,失了展示才藝的本質。
待到江婉君上場,一席白裙,青絲綰了一個如意髻,僅插支梅花簪子,打扮雖是素雅。
裙輕如雲,飄逸若仙,白中蘊藏著茜色,裙擺隨著江婉君的舞姿翻飛時,隱隱露出裡面的桃紅灑金內襯,宛如湖中盛開的蓮花,婉約而動人。在瑩瑩的燭火之下,美得燦爛奪目,宛如初升的月華般澄澈無瑕。
輕啟櫻唇,一首宮怨曲悠揚婉轉地從嘴中溢出:
「可憐桃花面,日日漸消瘦。玉膚不禁衣,冰肌寒風透。
粉腮貼黃舊,娥眉苦常皺。芳心哭欲碎,肝腸斷如朽。
猶記月下盟,不見紅舞袖。未聞楚歌聲,何忍長淚流。
不見君子面,一日如三秋。不見君子面,常為君子憂。
大雁南飛去,龍體當衣裘。夜宴莫常開,好飲須熱酒。
婀娜有時盡,甘泉鎖新秀。素顏亦盡歡,君王帶笑瞅。
三千怯風流,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獨上長門樓。」
唱至情深處,款款起身,蕙抒水袖,旋點金蓮,素手相觸,灩冶的裙擺悉數展開,猶如孔雀屏開,金暉芳華灼著周遭的一切。
一個轉眸,一雙瞳眸翦水含情脈脈地望著端坐主位的承明帝蕭衍。
似笑非笑,似顰非顰,那情真意切饒是閱女無數的承明帝也只以為此女對他情深更重。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是個對自己情深不能自拔的美女。
承明帝的片刻失神,讓幾位新人輸了個徹徹底底,當夜,江婉君便被駝妃公公背著進了昭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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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宮承恩殿內,一道道明黃帳幔與四柱之上雕琢著飛龍騰躍的團,皆是至高無上的皇權象徵。
江婉君被駝妃公公置於龍榻上時,承明帝正斜倚在榻上看書。
也是此刻,江婉君方才看清楚承明帝的容顏。承明帝五官如玉雕般精緻,濃眉如墨,透著一股天生的帝王威嚴,眼眸如夜空深邃,似是一眼就能將人看穿。拋開別的不說,就相貌而言,江婉君覺得自己並不吃虧。
見承明帝久久未有動作,江婉君略有些大膽地從被窩裡伸出纖纖玉手,輕輕觸了觸蕭衍的寢衣,面帶羞澀,聲音婉轉地呢喃道:「皇上,該就寢了。」
而後,似是被自己這般露骨的邀寵給羞紅了臉,如那被驚嚇到小兔子,縮進了衾被之中。
蕭衍御女無數,卻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妄為的女子,雖有些逾矩,但美人面前,規矩終究是死的。
掀開衾被,江婉君的臉上帶著些許羞澀與溫婉動人的笑容,臉因悶在衾被之中添了幾絲沱紅,添了幾絲女兒家的嬌俏嫵媚之色。
蕭衍嘴角含笑,掀開了覆在江婉君身上對的衾被,女子身段窈窕,身姿曼妙,膚若凝脂,白璧無瑕,蕭衍的眼眸又深邃了幾分。
一時之間,那是: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
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呀呀氣喘。
夜深交頸效鴛鴦,錦被翻紅浪。
情至深處,江婉君的青蔥玉指在承明帝的後背留下了絲絲紅痕,婉轉呢喃間還有男子時不時的低沉怒吼。
要了三次水,女子輕聲的啜泣聲方才漸漸停歇。
清洗之後,承明帝看著江婉君緋紅的臉頰,盈盈一握的腰肢,還有那對幾近握不住的瑩白圓潤,以及承了恩澤之後的媚態,更是滿意了幾分。
「你這膽子也忒大了些。」食飽饜足後,承明帝捏了捏江婉君腰肢上的軟肉調侃道。
江婉君一臉嬌嗔,輕啟櫻唇,在承明帝的薄唇上輕啄一口,淺嘗輒止,而後風情萬種地問道:「如此這般,陛下可還滿意?」
看著面前風格萬變的女子,承明帝又來了興致,拉著江婉君又將那人倫之事細細探討了一番。
十四歲時,作為太子,他便由當時還是皇后的馮太后賜下了宮女教引著通了人事。只是為免帝王沉迷女色,這些女人每每侍寢的時候,就如那案板上待宰的魚,規規矩矩的躺著,毫無欲望。
就連寵冠後宮的杜淑妃,也不免於俗。
唯有面前的女子,對於男女之情明明是懵懂的單純,在床笫之間膽子又大的超乎了旁人。
偏偏,他很喜歡,能被一位女子,且長相貌美的女子如此取悅,男人的虛榮心占據了規矩理智,他樂在其中。
「萬歲爺,時辰到了。」外間敬事房值夜公公尖細的嗓子忽然響起。
承明帝並未應聲,江婉君起身,將一頭青絲簡單綰了個墮馬髻,又將一旁的紗裙仔細穿戴整齊,遮住了身上的斑駁青紫。
規規矩矩行了禮,道:「臣妾先回宮了,陛下早點歇息。」
床榻之下的江婉君,又恢復了選秀時的那般清冷端莊。
按照祖制,只有皇后與三妃才有權留宿昭陽宮,而江婉君,僅是正六品寶林,必須在規定的時辰內離開。
「明日朕再來看你。」承明帝一手攬起跪在自己面前的江婉君承諾道,而江婉君僅是輕輕嗯了一聲,以作回答。
她是不會相信自己這麼一次的侍寢就能將他的心籠絡過來,且,若真要將她放在心上,就不會這麼輕易地將自己拋於眾矢之的,成為這後宮妃嬪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外間的敬事得了允許,方才彎著腰,垂著頭,邁著小步子走了進去。審視了榻上的血跡,滿臉諂笑地請示:「萬歲爺,留還是不留?」
「留。」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一個字,便決定了一個女子的命運。
江婉君行禮謝恩後,方才慢悠悠地搭著春桃的手離開,一步步走得急慢,承明帝將目光收回,他也不明白,自己向來克己復禮,今夜怎麼就要了她四次。
回到聽雪軒,江婉君又躺著寐了兩個時辰,便由著春桃伺候梳洗打扮,預備著去鳳儀宮給馮玉瑤請安。
江婉君皮膚生的白,昨日初次承寵,蕭衍又索求無度,連著要了她四次,今日身子難免有些不爽利,脖子下的青痕春桃也花了好大的功夫方才蓋住,可眼下的烏青,面上的疲倦卻是無論如何也遮蓋不住的。
春桃為江婉君穿戴好了衣裙,心疼地說道:「這時辰看著還早,小主何必如此辛苦?不若再休息一會兒?」
江婉君將一隻白玉簪仔細插在髮髻上,淡淡地說道:「我是這後宮新人里侍寢的第一人,今日若是不早早到那鳳儀宮,那些子人怕是又要拿我排擠一番。更何況,伺候皇后也是這後宮妃嬪的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