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聖旨的莊嬪,有一瞬間的不可思議,隨即激動的拉著墨鶯跪下一道接旨。
墨鴻傷勢未愈,還在床上躺著,見莊嬪面帶喜色的進來,撐起身子向她身後望去,問道:「母妃,是父皇來看鴻兒了嗎?」
莊嬪抱住她使勁親了親,搖頭道:「沒有,父皇最近很忙,要過幾天才能再來,不過他剛才下了一道聖旨,賜了鴻兒一個好聽的封號呢!」
墨鴻拍著小手,顯然十分高興,問道:「真的嗎?是什麼封號呀,鴻兒想聽!」
莊嬪拿出聖旨,指著上面「嘉平」二字,念道:「『嘉』,『平』,以後鴻兒就是嘉平公主了,鴻兒高興嗎?」
「啊?也不是那麼好聽嘛!」
有些失望的撅起小嘴:「鴻兒要去找父皇換一個,改成『好乖』公主!」
「傻孩子,皇上金口玉言,哪是說換就能換的?」
安撫住墨鴻,莊嬪看向滿眼艷羨的墨鶯,道:「鶯兒也不要氣餒,這公主封號可不是隨便得的,就連二公主都沒有呢!不過只要你們好好表現,早晚有一天父皇也會賜你封號的。」
後宮至今共有五位公主,除了二公主墨鸞年前被破例封為安平長公主,位比諸侯,其他公主都沒冊封。
四公主墨鸝的生母只是個貴人,生下女兒後身子受損,走路都要人扶著,幾乎無法出席宮中宴事,皇后也特准她不用問安,久而久之,連帶著墨鸝也被眾人遺忘。
這一次墨鴻受封,大抵還是沾了允兒的光,傷總算是沒白受了。
不過說起墨允,莊嬪又浮上淡淡愁容。
榮妃在這節骨眼上被加封皇貴妃,也不知是福是禍~~
墨鴻養傷,墨鶯也在宮中陪著她,墨堯被阮妃緊緊看住,這段時間嚴令他不准往榮華宮跑。
蕭貴妃對於榮妃一躍而上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礙於允兒養病,便也讓墨辰和墨鸞少去打擾,一時間,門庭若市的榮華宮,難得清淨了下來。
王院判不愧為杏林北斗,妙手回春不在話下,加上小寶寶本身自我修復能力強,允兒如今已經能吃能睡,又恢復成原來的活力小神獸。
而且大病一場,又讓這小娃生出不小心眼來,如今被大人抱著,經常會伸著小胳膊精準的指揮,不管是看到花瓶,還是擺件,哪怕是塊抹布,都要指揮著大人上前,親手抓上一把。
原本有些往下嘟嘟的臉蛋清減了不少,看起來更加秀氣,眼睛也好像比之前大了些,看起來更加靈動狡黠。
不管是在幹嘛,口中總會出其不意的喊上幾句:「嘛!嗯麼!」把榮妃高興的合不攏嘴。
眼看小傢伙很快就能坐了,蘇小酒又重新為他設計了一款輕便的嬰兒推車,專門找了營造司最巧的匠人做的。
想著若好用,也批量產來放到鋪面售賣。
春末圍著小車轉來轉去,忍不住誇讚說:「小酒到底什麼腦瓜,想出來的車子輕巧又靈活,奴婢還從沒見過三個輪子的車呢!」
車子做的大一號,上面鋪了軟墊,綁上靠背,都是可以拆卸的,方便清洗替換。
嘖嘖兩聲,又忍不住道:「用料也足,怕是十年都用不壞,正好可以留著給以後的小殿下們用。」
蘇小酒忙用胳膊搗了她一把,呶起嘴巴朝著娘娘的方向示意。
榮妃頭也未抬,卻似乎在後腦勺長了眼睛,淡淡道:「不用那么小心,本宮如今已經看開了,兒女緣分順其自然,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先把允兒好好養大,這次的事,本宮決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蘇小酒沉默,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娘娘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入夜,將其餘人都打發回去休息,蘇小酒為榮妃娘倆鋪著被子,欲言又止。
她只是個宮女,有些事不便多言,可娘娘這幾天看起來雖沒有什麼不同,提起元和帝與子嗣相關的話題時,口氣卻不再像以前那般熱絡。
小糰子還精神的很,正興高采烈的趴在錦被上,榮妃手裡拿著玩意在前面逗他往前爬:「來,寶寶,過來,到娘這裡來,娘這裡有好多玩具呦~~」
俗話說三躺六坐八會爬,六個月的小糰子因為剛剛痊癒,連坐也不太穩,更別提爬了。
不過小傢伙卻又自動解鎖技能,那就是趴下的時候,兩隻小胖腿蜷起來跪在床上,把屁屁高高撅起,小手一邊朝著想要的東西使勁拍打,一邊吭哧吭哧的用力,有時候腳丫使勁一蹬,就能帶著身子往前竄上幾厘米。
瞧著離想要的東西又近一些,小傢伙就興奮的嗚哩哇啦,偶爾再發出「嘛嗯~~咩~~」的聲音。
「娘娘,您是不是還在生皇上的氣?」
「生氣?本宮為何要生氣?」
在心裡組織了一番語言,她既想要提醒,又不知該不該說的太過明顯。
墨冉去守皇陵,說起來是被發配,但卻是打著養傷的名頭去的。
既是養傷,便總有養好的一天,如今允兒已經痊癒,皇上的怒火漸消,等哪天完全忘記此事,一紙詔書將墨冉召回,他依然還是尊貴的嫡皇子,與從前沒有半分差別,皇上此舉看似懲罰,倒更像是維護。
遠遠將人送走,娘娘和侯府的滔天怒氣,無處可發,還得叩謝皇恩所給的表面公正。
而墨冉經此一事,到底會不會徹底恨上娘娘跟允兒,卻很難說。
皇后因此丟的臉面,這筆帳又會算到誰的頭上?
但這些畢竟只是她的猜測,皇上到底是何心思,誰也不知道。
「比起生氣,本宮只是想明白了許多事。」
榮妃口氣難有的嚴肅,蘇小酒放下手中的活計,在她腳踏旁坐下。
「男人靠不住。」
蘇小酒一愣,看來娘娘跟她一樣,已經想了個通透。
「從前本宮以為只要有皇上恩寵,便什麼都不必放在眼中,但這次的事卻給了本宮深刻的教訓,恩寵不過是浮在表面給旁人看的,只有帝心所向,才能長盛不衰。」
蘇小酒欣慰一笑:「娘娘能想通這點真是太好了,這年頭,靠誰都不如靠自己,說句僭越的話,娘娘從前因為皇上要仰仗侯府的財力兒有恃無恐,可在奴婢看來,那樣的維繫並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