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芥蒂難消

  各、各找新歡??

  他對蘇小酒的說法十分欣慰:「孺子可教,你若當真能這麼想,本王就放心多了!」

  陸夫人卻一口痰卡在了嗓子裡。

  老頭子滿嘴胡說也就罷了,小酒怎麼也跟著瘋言瘋語起來?!

  她不贊同的看向蘇小酒:「這話當著我們說說也就罷了,見了蕭景可千萬注意些,既然成了親,那自是要守著夫君好好過日子,哪能動不動就和離?」

  攝政王捋著鬍子,不在意的揮手:「嗐!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別說找新歡,便是養面首也使得!」

  陸夫人忍無可忍,當胸捶他一拳道:「越說越沒個正形!那是良家女子能做出的事?!你當心把小酒教壞了,小景來找你算帳!」

  「他敢!」

  攝政王梗著脖子,對勸阻小酒這件事百折不撓:「這些且不說,一旦你嫁給他,就要跟著去南夏,你當真捨得離開娘娘允兒,離開弟弟,離開大淵?」

  果然相處久了,他知道蘇小酒的軟肋在哪,一句話直擊痛點。

  她確實捨不得。

  穿越到現在,可以說她走的每一步都離不開娘娘的扶持與信任,知遇之恩無能為報,如今允兒還小,娘娘又添了一雙兒女,正是用人之際,她若就此跟蕭景走了,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在她心底深處,早也將她們看做自己家人,一旦遠嫁,想見面就難了。

  陸夫人見她果然猶豫,趕緊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古來多少女子不是如此?而且小景那孩子我了解,定不會冷落了小酒,慢慢習慣也就好了。」

  老頭哼了一聲,繼續道:「到時他登基為帝,總不能天天待在後宮圍著蘇丫頭轉,那南夏後宮也是個虎狼窩,便是沒有其他妃嬪,還有狄太妃虎視眈眈,你以為丫頭會有好日子過?」

  陸夫人簡直要被他氣炸了,雖說她對蘇小酒最後選了蕭景這事也有些不滿,但老話說得好,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親,只要人家兩個年輕人願意,她們非親非故,哪有阻攔的道理?

  這死老頭卻鐵了心要將親事搞黃,對他能有什麼好處?

  何況正如他所言,將來小景極有可能繼承南夏皇位,老頭子壞了人家好事,引起兩國爭端該如何?

  當下板起臉來將人趕去一旁,親自拉起蘇小酒的手道:「別聽他胡說,紹帝無妻妾,那狄太妃都是奶奶輩的人了,到時你成了皇后,還需怕她不成?」

  這下攝政王終於耷拉著臉不說話,想了想又覺不爽,說道:「不行,就算是答應,老子也得將那小子拖幾天,讓他總跟老子嘚瑟!」

  蘇小酒感動他為自己著想,但她已經是成年人,不管結果如何,都要有勇氣去承擔。

  見攝政王跟對小孩一樣連唬帶嚇,不由抿唇偷笑,輕輕福身道:「多謝王爺處處為小女著想,您放心,若在南夏待得不開心,小女隨時都可回來。」

  攝政王臉色這才好看些。

  陸夫人圓場道:「這話說的對,你既從宮中出閣,這裡便是你的娘家,受了委屈儘管回來訴苦,自有我們替你撐腰。」

  蘇小酒再次道謝,不好耽誤人家夫妻敘話,便躬身告退。

  看她走遠,陸夫人轉頭抱怨:「你這人就是多管閒事,人家兩人你情我願,你非要在這煽風點火,再說女子出嫁從夫,若因為丈夫納妾而和離,留下個善妒的名聲有什麼好處?」

  攝政王哼了一聲:「說的倒輕巧,那趕明兒老子也納上幾房美妾,看你還能不能如此大度!」

  「死老頭子,你敢!」

  「哼哼~~」

  攝政王得逞的笑:「看吧,還說別人善妒!」

  「你!」

  陸夫人憤憤的指著他,氣的險些說不出話:「好啊你,這是嫌棄我人老珠黃了?你剛才怎麼教小酒的來著,好,你去納妾,多多的納,我明日便與你和離,把這當家主母的位子都給你空出來,隨便你往回娶!」

  說罷一扭頭,掩面哭道:「虧我這些年為你生兒育女,為陸家當牛做馬呦~~」

  攝政王頓時慌了神,上前將她挽住哄道:「你看你,怎麼開個玩笑竟哭起來了?我若真有那心思,早十幾年便納了,還用等到現在?」

  陸夫人把袖子一拿,卻是裝的,不屑的白他一眼:「哼,有賊心沒賊膽,你敢納一個試試?我叫你連家門都進不去!」

  說完逕自去了內殿,留下攝政王獨自在風中凌亂。

  攝政王訕訕的跟上去,個老婆子,現在也學會戲弄人了。

  先去跟張姑姑報個平安,見她精神好了許多,應該沒幾日便能下床走動,蘇小酒便回了自己屋,把這一年攢的所有銀兩都翻了出來,倒在桌子上仔細清點一遍。

  每月月錢算忽略不計,有娘娘之前店鋪給的分紅,還有後來的玻璃廠利潤,錢莊盈餘,加起來竟有幾百萬兩之多。

  這還是去年冬天大寒,玻璃廠生意受了影響,除了給她定做的那些,廠里其他單子接的很少,如今天氣轉暖,玻璃廠一旦正式復工,利潤何止是翻幾倍?

  蘇小酒越算眼睛睜的越大,乖乖,自己這次穿越簡直如同開掛,不僅身份翻轉,錢也是大把大把的賺,還都沒費什麼力氣,還有比她更幸運的嗎?

  原本她對自己身家如何並不怎麼上心,但如今要成親,總得心裡有個數。

  蕭景身份公開,卻並沒什麼爵位,做侍衛統領多年,想來俸祿也有限,府中還養著好幾口子人,肯定是沒多少余錢的。

  就算她不想將婚禮辦得多複雜,但置辦東西,宴請賓客也要花費不少,總不好讓他手頭太緊迫,便想著自己出一部分。

  將一切收拾妥當,她獨自坐在梳妝鏡前,想著不久之後,自己就要結束單身生活,跟另一人攜手度過此生,心裡又湧起一股淡淡的惶恐。

  前世到死都是單身狗,穿越不到一年,就要與人成親了?

  婚前恐懼症……

  她站起來做個伸展運動,好讓緊張的情緒緩解幾分,自我安慰道,不怕不怕,不就是結個婚麼?

  蕭景的為人大家有目共睹,將來必定不會辜負她,再說,她並非只能攀附男人的菟絲花,兜里有錢,走遍天下都不怕。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她可不能自己先泄氣了。

  收拾好東西,蘇小酒又拿出幾張銀票,朝著春末所在的院子走去。

  年輕人修復力要比老年人強了很多,經過幾天的養護,春末已經能下床走動。

  蘇小酒進門時,她正坐在炭盆旁邊,聽到動靜微微側頭,便又轉過身去。

  她身上一直塗著藥膏,因此只穿了薄薄的褻衣,正將袖子挽起來,對著上面交錯的傷口發呆。

  見到蘇小酒,她的表情並不熱絡,淡淡打聲招呼,若無其事的將袖子放下來,又一心一意盯起盆里的火苗。

  「春末,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春末嘴角掛著嘲諷的笑:「不勞郡主掛心,死不了。」

  「……」

  蘇小酒從懷裡摸出幾隻瓷瓶,輕輕放在桌上道:「我給你帶了幾瓶藥,用過之後應該不會留疤,你可以試一試。」

  這是她專程跟蕭景要來的,只是不知春末的傷口已經過了好幾天,見效快不快。

  春末終於轉過身,拿起一隻瓶子翻看:「連個名字都沒有,你確定管用?」

  「這是大內侍衛們專用的,他們外傷多,金瘡藥用量大,方子自然精進,你且試試吧。」

  聽到大內侍衛專用,春末眼中懷疑才淡去,隨即又笑道:「果然身份不同,做事也便宜許多,竟連大內的東西都能隨便找來,否則我哪裡有福氣見到?」

  剛要打開,突然又停下動作,直直看著蘇小酒問:「是澄少爺給你的?」

  「不是他。」

  春末審視她一會兒,看起來不像是撒謊,這才低下頭去,口中說出的話卻讓人不舒服:「身份高了,自然有的是人討好。」

  對這些酸言酸語,蘇小酒已經麻痹了,她能體諒春末的心情,更覺得為此生氣得不償失,於是道:「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春末細細塗著傷口頭也未抬:「郡主直言便是,奴婢洗耳恭聽。」

  「我要成親了。」

  春末豁然抬頭。

  「你放心,不是陸澄,是蕭景。」

  蘇小酒看著她的眼睛,忽然就覺得心累。

  春末目光躲閃:「郡主這話說的奇怪,我有什麼放不放心的。」

  她確實曾表露過心悅陸澄,也說有自知之明,不會因為蘇小酒嫁給陸澄而妒忌,但蘇小酒不是傻子,有些情緒是掩蓋不住的,即便不說,眼睛裡也早就寫了。

  春末自然也想到了之前的事,有些不自然道:「蕭統領是好的,能娶到郡主是他的福氣。」

  蘇小酒道:「能嫁給他,也是我的福氣,我想說的是,成親以後,我可能就跟著他離開大淵了,所以提前跟你道個別。」

  「為什麼要離開大淵?你們要去哪?」

  這下春末顧不得酸,驚訝的看著她。

  她一直在床上躺著,又不似張姑姑耳聽八方,因此並不知道外面具體發生何事,更不知道蕭景是南夏皇子的身份。

  盆中木炭發出噼啪的聲響,蘇小酒走到她身邊坐下,拿起鉗子添了兩塊炭,笑道:「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父親是南夏人,他自然要回去認祖歸宗,所以我當然要跟他一起。」

  她說的一派輕鬆,春末卻久久說不出話,此刻她說不上自己什麼到底什麼滋味,好像有點高興,又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那你走以後,娘娘跟殿下們怎麼辦?」

  「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我走了以後,還得需要你照顧的更盡心些,娘娘雖然有些小脾氣,其實最體恤咱們,只要你老實本分,日後娘娘定會為你尋個好歸宿。」

  春末心忽然提起,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半句上,這意思,莫不是小酒現在就要將掌事之職讓出來?

  她早就該自覺些的!

  這麼想著,便抑不住的興奮起來,她跟小酒同一日成為大宮女,如今小酒要離開,掌事之位肯定非她莫屬了!

  只是不好表現出來,於是道:「那是自然的,娘娘對咱們這樣好,咱們自該盡心盡力。」

  見她說的真誠,蘇小酒便放下心來,之前春末總覺娘娘偏心,心中不平她可以理解。

  等自己離開皇宮,春末就是唯一的大宮女,那些芥蒂也就隨著時間慢慢消失了吧。

  雖然春末與她一起在內殿伺候,對娘娘和殿下們的習慣也都了解,但蘇小酒還是忍不住又細細叮囑一番,尤其是允兒過敏之事,更是重中之重,她反覆強調,切莫再給旁人下手的機會。

  春末聽的有些不耐煩,出口將她打斷:「你考慮的也太多了!如今娘娘成了皇后,那些黑心之人也都死的死,走的走,還有誰會害殿下?」

  蘇小酒蹙眉:「防人之心不可無,殿下才一歲便成為儲君,還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紅,娘娘要照顧四個孩子,肯定有顧不上的時候,你們不得多警醒些?」

  春末只覺耳朵都被這些話磨出繭子,不想她繼續說下去,便練練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還有別的嗎?」

  「再就是三公主,她心思格外敏感,你記得別冷落了她。」

  見她說來說去就是不提掌事之位的歸屬,春末終於忍不住道:「這些我省的,你不用再贅絮了,只是你走了以後,這宮裡總得有個掌事的,你覺得誰比較合適呢?」

  到底誰合適,可不是蘇小酒能說了算,具體還得看娘娘的意思。

  只是她既然這麼問,蘇小酒便想了想,說道:「不是還有張姑姑在嗎?現今宮裡新添了不少宮人內侍,她只需把控全局便可,應該也能過得去。」

  張姑姑年紀大了,實不該再讓她操勞,但娘娘要坐月子,陸夫人也不能常來,這宮中大小事務除了她照看,一時也找不到更妥帖的人。

  當然,等娘娘出了月子,體恤姑姑年邁,再任命誰就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