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聯?你怎麼會在這洗菜?」
他少說一米八的個子,穿了一身深灰色的內侍服飾,把屁股底下的小馬扎襯成了迷你,混在一群廚娘里就格外扎眼。
非染見她進來,眼神閃爍幾下,輕咳一聲道:「是這樣的掌事,早上小倉庫來了些米麵,廚娘們搬著吃力,恰好蒼公公在,所以就~~~」
以往這些都是有做粗活的內侍乾的,正好蒼聯要負責小倉庫的清點入帳,順道就幫她們搬了。
搬完一時無事,乾脆又來幫著洗菜。
「蘇掌事。」
蒼聯笑著起身,蘇小酒這才看清他腰上還繫著圍裙,那圍裙是她上任後統一給廚娘們定製的,粉色布料鑲著可可愛愛的荷葉邊,在他身上掛著倒更像個圍嘴,顯得十分滑稽。
也就幸好蒼聯長得俊俏,能被稱作反差萌,這若是換個普通些的男人來圍上,怕不是要被當成變態。
蘇小酒忍著笑,挽起袖口走到案前道:「正好,那就勞煩你去幫我取些麵粉來。」
自己則拿出一份凍榴槤,又取出一把椰子糖,對非染道:「麻煩你去取些雞腿肉來,我給娘娘做個湯。」
非染點頭,很快捧了幾根新鮮的雞腿過來道:「正好廚房剛買到幾隻錦雞,奴婢將雞腿全都取來了。」
蘇小酒手中切著榴槤,聽到錦雞二字,不由停下了動作,問道:「對了,太后娘娘的壽辰是哪一天來著?」
「額~~奴婢也記不清了。」
非染跟蘇小酒一樣,並不怎麼關心榮華宮以外的事,尤其這種生辰壽宴啥的,就更記不住了。
「三月初一,說起來還有不到三個月了。」
蒼聯拿了麵粉進來,正好聽到她發問,便替非染答了,按照蘇小酒的指示倒進盆里一些,問道:「掌事問這做什麼?是要提前準備壽禮嗎?」
「啊,對!太后的壽辰是大事,所以我想早些替娘娘準備壽禮。」
榮妃跟太后不對盤也非一兩天,榮華宮是個人都知道,因此將準備壽禮的事全權交給蘇小酒也並不讓人意外,蒼聯不疑有他,又幫她將麵粉加了水進去,道:「那是得好好準備,今年這番景象,只盼到了三月開春,能有個好的開始。」
蘇小酒心不在焉的揉著面,賀禮不賀的禮,她並沒多上心,她想的是另一件事。
之前她跟徐穎商量救出小舞的計劃,就是預備在太后壽宴上實施來著,可是如今災情不斷,十七能不能回來很難說,太后的壽宴能不能辦成也很難說,心裡不免就有些焦慮。
罷了,且再看吧。
早上光喝湯也不行,蘇小酒突發奇想,將榴槤椰子雞的湯里放了些手擀麵。
允兒吃不慣榴槤的味道,她便另外嗆了鍋,給他和墨鸝煮了小面葉,蒸了栗子面的雜糧小窩頭,又備了些燕麥粥,溫牛乳和水煮蛋。本應再配上碟一鹵鮮的小黃瓜,可惜現在已經買不到黃瓜了,就用了蘿蔔條代替,也是一樣鮮脆爽口。
大冬天的早上,連湯帶水吃上一碗熱面暖心暖胃,榮妃吃飽喝足,也就沒心思找她茬了,閒閒的看著墨鸝跟允兒吃飯,想起蘇小酒出宮辦的事,問道:「對了,本宮都忘了問你,新家怎麼樣?弟弟們還住的慣嗎?」
「娘娘怎麼不先問問奴婢住不住的慣?」
榮妃歪在榻上斜楞她一眼:「你在狗窩裡都能睡得著,還用問?」
「……」
榮妃扳回一局,笑得格外嫵媚,又道:「聽說還去蕭護衛家中做客了?感覺如何啊?」
某人一勺面葉差點塞進允兒鼻孔里:「您、您知道啦?」
「侯爺早就給本宮傳信了,說蕭景那傢伙對你圖謀不軌,讓本宮守好門戶,別被他把身邊人拐走都不知道。」
啊,這個老頭,一把年紀竟然還喜歡打小報告~~~
看著她臉上白轉紅,榮妃雙眼冒著綠光,掩著嘴湊過來悄聲道:「老實交代,去蕭景家你們沒~~那個吧?」
眼神逐漸猥瑣,饒是蘇小酒一個純潔的大好青年也瞬間秒懂。
「娘娘您說什麼呢?!這還有孩子呢!」
「本宮這不是說的很小聲嗎?!」
榮妃瞪著眼,忽而上上下下打量起蘇小酒:「唔~~看起來也不像~~~」
「……娘娘!奴婢還不滿十六呀!而且奴婢是那麼不懂分寸的人嗎?」
「且,本宮不過開個玩笑,激動什麼?」
榮妃拿了帕子親自給兩個小傢伙擦嘴,然後拍拍兒子的小屁股道:「好了,去玩吧!」
允兒一得自由,立馬歪歪扭扭的撲向墨鸝,墨鸝生怕他跌倒,小心的彎著腰,張開雙臂準備接住,小糰子卻以為姐姐要抓自己,又笑著躲開了,結果兩隻小腳腳別在一起,肉嘟嘟的小身子就滾到了地上。
「弟弟!」
墨鸝慌忙過去想把弟弟扶起來,春末已經搶先一步過去,一把將她推到一邊,把允兒抱在懷裡哄:「殿下沒事吧?噢噢,沒嚇著沒嚇著~~」
墨鸝被她推坐在了地上,屋裡暖和,她沒穿厚外衣,這一下摔得屁股生疼,眼淚都出來了,卻不敢哭,只在眼眶裡憋著,爬起來怯怯的站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允兒是因為要過來找她才跌倒的。
這麼想著,眼淚終於止不住滾了下來,蘇小酒原本跟榮妃鬥著嘴,沒注意這邊的情形,忽然覺得屋子裡靜了下來,轉頭看去,就見春末在抱著允兒低聲哄著,允兒窩在她懷裡扭來扭去,而墨鸝紅著眼眶,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掉眼淚。
「怎麼了鸝兒?快到母妃身邊來,好好的怎麼哭了?」
榮妃也看到這邊的情形,忙招手將她喚過去。
春末回頭看了一眼,沒說話。
墨鸝低下頭,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地上,低聲道:「對不起榮母妃,是我沒保護好弟弟,讓他跌倒了。」
榮妃看看兒子,活蹦亂跳的,笑道:「弟弟摔了自是宮人們照看不好,與你有何干係,好孩子,快到母妃這來。」
春末身形一滯,趕緊低頭告罪:「都是奴婢的錯,沒照看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