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見了,又能怎樣呢?
蘇小酒沒心思理會他作何感想,只恨自己不能走的再快一些,趕緊離開身後那膠著的視線。
沒辦法,她實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有了上次的陸夫人的敲打和下午那通指責,她只想跟陸澄互為透明人才好。
一邊走,一邊鬱悶的想,她莫不是跟陸澄八字不合?
先是差點被馬踩死,然後落水,還吃了南陽的鞭子,今天可好,老腰都差點撞斷,但凡跟他沾邊就沒一件好事!
好在明天就要跟著娘娘去溫泉,這侯府她是再也不想來第三次了!
待蘇小酒硬撐著做完點心,榮妃已經摟著糰子睡下了。
負傷了不用守夜,蘇小酒咬了塊帕子趴在床上,春末拿著瓶紅花油在她身邊,遲遲不敢下手。
「你這是在哪磕的?都發黑了,我怕給你揉出血來。」
蘇小酒眉頭一跳,回頭看看傷處,還好,只是淤青,沒有破皮,將帕子吐出來道:「沒事,動手吧,現在不揉開,明天疼的更厲害。」
按理是應該冷敷,可現在不比宮中,她不好意思去跟廚房要冰塊,明天還要趕路,她怕到時爬不起來又被留在侯府。
春末用食指沾了一下點在她傷處:「怎麼樣?疼嗎?」
「……多倒些,用掌心揉。」
「那好吧,我試試~~」
春末依言將紅花油倒在掌心,閉上眼睛不去看通黑的地方,把手輕輕覆了上去:「那可真用力了啊,你忍住了。」
蘇小酒重新咬住毛巾,含糊不清道:「來吧~~唔!!」
……
第二日大早,下人們便已經整理好行裝,在門外候著主子們出行。
陸澄也準備進宮面聖,跟陸夫人和榮妃一起往外走,蘇小酒一手捂著腰,吃力的跟著娘娘的步伐,從後面看那走路姿勢跟身懷六甲似的。
還得不時擔心陸澄又突然回頭跟自己打招呼,陸夫人不得當場吃了她。
還好陸澄一路伴著母親和姐姐出來,眼尾都沒掃她一下,她放心的同時,陸夫人也放鬆了警惕——看來澄兒根本就沒把那婢子放在眼中,祺兒的打算成不了。
「娘,孩兒一會兒還要進宮面聖,不能送你們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隨時往回傳信。」
「不過行半日馬車便到了,有什麼不放心的?倒是你,這次回來就不出門了吧?皇上也是,為何總是讓你出去跑腿,怎麼沒聽蕭景出去過?」
陸澄笑笑:「孩兒跟小景各司其職,他在宮裡也忙的很,經常十天半月都不回家呢。」
陸夫人撇嘴:「他一介孤兒,回到府里也冷冷清清,倒不如住在宮裡還熱鬧些。」
陸澄垂頭不語,榮妃左右看看,沒見到徐穎,轉身問蘇小酒:「胖丫頭怎麼還沒來?你跟她說過咱們今日出發嗎?」
「說了,不過這傢伙喜歡賴床,估計還沒趕到吧?」
陸夫人聞言道:「哪個胖丫頭?我怎麼沒見過。」
榮妃攙著她胳膊,聞言笑著看了陸澄一眼:「是南陽王府的郡主~~差點成了您兒媳婦那個。」
陸澄急了:「姐姐,莫要拿人家姑娘清譽開玩笑了。」
陸夫人不知中間發生的事,聞言眼睛一亮:「怎麼是差點?你說清楚些。」
「娘,沒有的事,姐姐是開玩笑的!」
蘇小酒黑了臉,你解釋就解釋,一個勁瞄我幹嘛?!
於是趕緊往前走了幾步道:「娘娘,奴婢先行一步,到門外看看郡主來了沒有。」
其實她傳信時特意囑咐了,讓徐穎這天早點起床,不過那傢伙回信說不用刻意等她,大不了她自己直接騎馬去莊子上就好,所以大概率是沒來,只是一直守著這對母子太磨人了,她巴不得趕緊找個藉口溜掉。
陸澄見她離開才敢借著餘光看了看她,見她邁著僵直的步伐走的十分吃力,不禁有些擔心,她昨日傷的那麼重,還走的這樣快,一定很疼吧?
出了門,意料之中沒看到徐穎,卻看到一輛陌生的馬車停在侯府的車隊旁邊。
也不知誰這麼沒有眼力見,大清早的堵在旁人門口,見主人家要出門也不知讓一讓。
那馬車太過華麗,比侯府的馬車還要氣派三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普通人家,車隊的小廝們不敢直接上去驅趕,見她出來,認出是皇貴妃身邊的人,忙上前道:「蘇姑娘,這馬車一大早便停在此處了,小的們怕是哪家貴人,不敢貿然上前探問。」
「嗯,無妨,你先去忙吧。」
她慢慢挪著過去,沒看到有車夫,不禁感到奇怪,便出聲問道:「請問車裡有人嗎?」
話音剛落,那寬大的車窗忽然打開,露出幾張熟悉的面孔並幾道清亮的嗓音:「酒酒姐姐,你終於出來啦!我們等你好久啦!」
「天啊~~三皇子,三公主,五公主,你們怎麼來啦?!」
她驚喜的對窗子裡伸出的幾顆小腦袋一一打招呼,赫然是墨堯墨鶯和墨鴻!
還沒問誰帶她們來的,馬車的大門敞開,從上面跳下另一個熟悉的矯健身影。
「蕭侍衛?怎麼是你?你怎麼??」
被這情況整的有點蒙,蕭景帶著三個不小點出宮了?
沒想到過來後第一個看到的是她,蕭景的眸子裡也閃著淡淡欣喜,隨即注意到她的站姿有些奇怪,面上卻未顯露,回答道:「皇上讓我帶著殿下們來的,說給娘娘和四皇子作伴。」
其實元和帝本意是想召榮妃回宮,如今臨近年關,外面定不太平,她身為皇貴妃,又有身孕,若真有何差池,朝堂不免又是一場震動。
沒想卻被榮妃拒了,說勇毅侯府的府兵個個以一擋十,安全得很,元和帝無奈,只好派最信任的蕭景來榮妃身邊護衛,又怕引得旁人揣測,便讓他以護送殿下們為由頭過來。
不管是出自什麼目的,皇家總是喜歡多子多孫,他當然不希望榮妃在外有何差池。
糰子們並不知道自己完全是被父皇拿來當了掩護,對突然可以出宮高興的一宿沒睡。
再加上能見到酒酒姐姐,就更高興了,都圍著她跳來跳去,蘇小酒腰上有傷,被糰子們一拽拉扯到傷處,疼的立馬僵在原地,鼻尖上沁出一層薄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