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正的家

  最初,沈知蘊嫁進侯府,只是她權衡利弊後的最優選。

  那是能夠逃離沈家牢籠最快的方式。

  不然以沈家父母自私的性子,還不知最後會給她定什麼樣的親事。

  她並不期待侯府的人會對她多好,也不在乎所嫁的夫君性子如何。

  只要表面關係過得去,她手裡有錢有權,日子過得舒心便好。

  可老侯爺和羅氏讓她體會到長輩的關懷和親情。

  還有蕭策衍在背後為她解決麻煩,那是她十八年來從未體會過的。

  在沈知蘊心裡,已經將侯府當成真正的家,她絕不會讓家人出事。

  還有蕭策衍,他明明身負驚世之才,卻不得不將自己偽裝成紈絝。

  想到他上一世那樣悲慘的結局,沈知蘊便感覺有塊巨石壓迫到她喘不過氣。

  蕭策衍不該落到如此境地,他應該盡情施展才能,擁有更廣闊精彩的人生。

  沈知蘊想的很簡單,那便是不能讓侯府陷入危機。

  卻沒有注意到蕭策衍在聽完她說那番話後,驟然呆住的模樣。

  紅意從脖頸蔓延到耳根,幸而馬車內光線昏暗,才沒有被發現異樣。

  半晌,蕭策衍回過神後主動解釋,「……別擔心,軍營沒事。」

  「父親已按照你給的方子備好藥,但凡發現疑似感染疫病者,必會及時發藥。」

  聽到報平安的話後,沈知蘊的心並沒有放下來。

  不知為何,她的心裡還是有些莫名不安,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有上次去軍營的經驗,為避免無端非議,沈知蘊索性讓黃鸝去給她買身男裝來穿。

  馬車停在軍營前時,蕭策衍率先下來,隨後下來的是位「俊俏公子」。

  沈知蘊的眉宇間本就有些英氣,換上男裝將頭髮束起後,更顯得英姿颯爽,瀟灑俊逸。

  他們正並肩往裡走時,發現軍營前面已經圍著許多皇城司的官差。

  沈知蘊側頭看向蕭策衍無聲詢問,這是不是他安排的人。

  蕭策衍眉心微凝,不動聲色地輕緩搖頭,顯然是對此事毫不知情。

  很快他便注意到,帶隊的人是施彥秦,那是施夫人的侄子。

  平日裡他便仗著自己的姑父是指揮使胡作非為,搶占旁人功勞是家常便飯。

  不過他欺軟怕硬,並不敢來招惹蕭策衍這忠勇侯府世子。

  蕭策衍正要上前詢問,便被沈知蘊拉住衣袖。

  「靜觀其變,先看看他要做什麼再說。」

  很快,他們便看見施彥秦吩咐官差從軍營里押出一個人。

  看清那人的面容後,沈知蘊微微訝異,「竟然是他?」

  那被抓的不是旁人,正是老侯爺身邊的副將郭從南。

  先前他還阻撓過自己找周峰,莫非是受施建指使的?

  「不能讓他被帶走。」沈知蘊下意識看向蕭策衍。

  蕭策衍有些不解,「他有問題,將他帶回皇城司受審不是更好?」

  「有件事情方才忘記和你說,你要找的周峰,確實是他故意藏起來的。」

  如此禍患他不能再留在父親身邊,倒不如將計就計永絕後患。

  沈知蘊覺得這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仔細考慮過後點點頭。

  「可以,不過萬不能讓他落在旁人手裡。」

  蕭策衍微微點頭,吩咐冷風過來,「你先帶夫人去見周峰。」

  這裡的事交給他來解決便好。

  畢竟他對付施彥秦的畫面可能會有些暴力。

  平日都是施彥秦搶旁人的功,今日也該輪到他嘗嘗那滋味。

  「……是。」冷風應聲時,表情好像活見鬼。

  不敢相信世子竟會同意少夫人單獨去見旁的男人。

  明明先前找到周峰時,他還一副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人家的模樣。

  所以方才在馬車裡,少夫人對世子說了些什麼話?

  用男子的身份確實好行事,冷風帶沈知蘊轉到一處小營帳。

  「少夫人莫要進去,他的病還沒完全好。」

  沈知蘊自己倒是無所謂,可她還要回家,不能將病氣過給孩子們。

  她站在離營帳幾丈遠的地方,對裡面的人說:「想不想知曉你侄子的情況?」

  營帳裡面傳來急切地咳嗽聲,他掀開營帳的帘子露出半張臉。

  「仁……仁義他還好嘛?我實在對不起他……」

  周峰蹲下身掩面痛哭,「那是我哥哥留下的唯一香火。」

  「若是被我連累,死後下地府,我都沒臉去見哥嫂啊!」

  他方才得知自己得了疫病,還傳染給侄子的事。

  沈知蘊給他吃下定心丸,「他沒事,現在恢復的很好。」

  這話並不是安慰,因著發現及時,周仁義已經痊癒。

  倒是周峰的情況,看起來很不樂觀。

  他如今腰腹腫脹,四肢卻異常纖細,顯然已經到末期。

  能成如今這症狀,他感染至少超過半月。

  若是沒及時發現並防範,感染的將士會不計其數。

  「現在換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被郭副將軟禁起來的?」

  沈知蘊想著郭從南應該是發現軍營里有人發病,便將那些染病之人藏起來。

  不然此事若傳出去,他必然會被降罪,很有可能連職位都保不住。

  若是如此事情還好辦,至少染病之人和其他將士們隔開。

  蕭策衍方才也說軍營里沒有異常,說明沒有大規模感染。

  周峰的語氣卻很茫然,「軟禁?沒有啊!」

  「侯爺將我們調去南大營,這些時日兄弟們都在南大營訓練。」

  沈知蘊的心頓時「咯噔」一沉,覺得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她看向冷風詢問,「你們有沒有探查過南大營的情況?」

  「未曾,那邊不屬於侯爺麾下。」

  沈知蘊腦海里突然產生了個荒謬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說,北大營不少將士們,全都被調去了南大營?」

  周峰點頭承認,說這是軍營的傳統,為的是方便兩邊的將士們切磋。

  沈知蘊一言不發地轉身便走,直往主帥的營帳過去。

  卻被告知今日侯爺不在。

  「告訴我,侯爺如今在何處。」沈知蘊的聲音極冷。

  守門的小兵打量著沈知蘊,發現並沒有見到此人。

  頓時警惕地掃視她,「你是何人,打聽侯爺行蹤有何圖謀?」

  「人命關天的事,你耽擱一刻侯爺便多一分危險。」

  沈知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種關頭越不能慌。

  小兵還想再說什麼時,冷風的劍刃已經架在他脖頸間,「想好再說話!」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塊令牌亮到小兵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