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孩子生母

  三皇子妃雖發不出聲音,卻不停地用口型重複兩個字。

  沈知蘊注意到身旁蕭策衍的身形有一瞬僵硬,隨即擋在三皇子面前。

  「請三皇子手下留情。」蕭策衍很輕易便將刀拿過來。

  他朝冷風投去一個眼神,對三皇子微微頷首道:「請容臣將此人帶回關押。」

  三皇子這才漸漸冷靜,點頭同意蕭策衍的提議。

  他用拳頭在虛空錘著,意思是務必狠狠懲罰偷走小皇孫的兇手。

  三皇子妃在紙上寫下讓他去前面招待賓客,將客人晾在那邊不禮貌。

  等三皇子帶著護衛離開後,三皇子妃上前兩步擋在那瘋女人的面前。

  「你不能帶走她。」她將寫好字的紙條展示出來。

  蕭策衍周身氣壓低沉,對三皇子妃再沒有方才的尊重。

  冷風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抱拳對三皇子妃說了聲「得罪」。

  眼看她無法阻止蕭策衍的決心,三皇子妃將目光投在了沈知蘊身上。

  她急忙在紙條上面寫,「世子夫人,求你勸勸世子。」

  「抱歉三皇子妃。」沈知蘊輕淺地笑了笑。

  「出嫁從夫,我一介弱女子怎麼會有話語權。」

  三皇子妃急的眼圈泛紅,用手指著那瘋女人寫下,「你可知,她是誰?」

  「這對我來說不重要,倒是對三皇子妃您……」

  沈知蘊頓了頓後意味深長道:「她偷走小皇孫,難道您要包庇傷害自己親子的兇手?」

  「此事影響不小,我必須將人帶走盤查,告辭。」

  蕭策衍打了聲招呼後便轉身朝沈知蘊伸出手,「知蘊,我們走。」

  看著那兩人的背影逐漸遠去,三皇子妃眼底的柔弱褪的一乾二淨……

  回程途中,馬車裡安靜的出奇。

  沈知蘊自然知道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不過她不想做先開口的人。

  終於,還是蕭策衍先忍不住出聲,「知蘊,我無法欺騙你,我不能將她送到牢里。」

  沈知蘊緩緩睜開眼「嗯」了聲,「角房鮮少有人會去,清淨適合養病。」

  「世子放心,後院的房間很充足,多幾位『客人』也完全夠用。」

  她早就想到會有這天,所以並不算突然,接受起來也沒那麼困難。

  蕭策衍再次陷入沉默,他知道沈知蘊很聰明,不必他多說也已經猜到些許。

  可就像他先前說過的那般,事情的本質或許和表象完全不同。

  良久後,蕭策衍無聲地嘆口氣,「我和你講個故事吧……」

  「或許那是話本里出現過千萬次的尋常故事,獲罪流落教坊司的樂伎,和想靠戰功娶她的將軍。」

  兩人初見傾心,逐漸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

  樂伎忍受排擠欺辱只為他一人撫琴,將軍散去家財瞞天過海護她平安。

  直到樂伎生子之事敗露,按照大楚律罪該處死。

  除非,有人願用功勞將她贖出教坊司擺脫賤籍。

  即便如此,曾入過賤籍的女子也不得為人正室,更遑論還是罪臣之後。

  出征離去那晚,將軍鄭重承諾過,心上人既為妾,他此生不會再娶妻。

  「話本里的結局總是美好令人憧憬的團圓,可惜充滿遺憾的才是現實。」

  蕭策衍很低地笑了聲,「將軍百戰死,戰士十年歸,終是變成黃土一抷。」

  「為報一個微不足道的恩情,他搭上自己的性命。」

  噩耗送來的第二日,樂伎便留下年幼的孩子,用一杯毒酒送自己去找她的的小將軍。

  沈知蘊聽完整個故事,心中已經驚駭地不會說話。

  「所以,澤哥兒和宸哥兒……」他們並不是蕭策衍的孩子。

  難怪侯府全然沒人會提及他們的生母。

  還有便是蕭策衍,他並不是真的荒唐紈絝,怎會在婚前鬧出外室子。

  沈知蘊太過驚愕,失神到差點沒聽見蕭策衍喊她。

  直到看見他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這才回過神。

  解釋清楚之後,蕭策衍心裡的石頭落地,有些話便好說的多,「我方才還沒說完。」

  「我不會將她送入牢里,但……她也不能出現在侯府。」

  尤其是不能讓澤哥兒和宸哥兒知道她的存在。

  沈知蘊瞬間猜到為何,「那位夫人,現在應該還是教坊司在冊的樂伎吧?」

  教坊司里的姑娘和外面紅樓的可不同,無論多少錢都無法贖身。

  而且非立功的朝廷官員都沒機會為她們脫籍。

  賤籍女子所生的孩子世世代代都為賤籍。

  若被旁人發現兩個孩子的身世,那他們便再無機會走出來。

  莫說考科舉走上仕途,哪怕行商種田都沒有資格。

  沈知蘊想到那後果都無法呼吸,她早已經將兩個孩子當做親生。

  知曉澤哥兒每日讀書有多努力,見過宸哥兒有多貼心。

  思及此,沈知蘊看向蕭策衍壓低聲音,「世子可願信我?」

  「我想到個安排那位夫人的好去處,絕不會有人想到人在那處。」

  即便被查到那邊,罪名也扣不到他們頭上來。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沈知蘊的表情嚴肅起來,「世子,今日之事說是巧合,未免太過牽強。」

  他們都看得出哪位夫人的精神狀態。

  像她那樣的人,想要越過皇子府眾多護衛,從奶嬤嬤眼皮子底下偷走小皇孫,那是何其艱難之事。

  蕭策衍想也沒想便點頭答應,「我自然信你。」

  「好,勞煩冷統領將人送到這處,到地方後自然有人安排。」

  沈知蘊報出從前許家商鋪的所在,不過曾氏已經將地契送到她手裡,那便是她的。

  即便有朝一日被查到,也方便禍水東引。

  正好可以藉機理一理許家的那些腌臢事,他們可不是無辜受害。

  回侯府後,沈知蘊決定將此事告訴羅氏。

  她也是不敢相信,「這不可能,她不可能還活著啊!」

  「當初,我是親眼看見驚鴻七竅流血而死的。」

  沈知蘊已經得知哪位夫人的名字,察覺被抄家流放的丞相之女謝驚鴻。

  羅氏和謝驚鴻母親是沾親帶故的表姐妹,幾乎可以算從小看著她長大。

  得知這消息後,她連晚飯都顧不上吃,便要出門去看。

  「不行,我必須親自去確認,驚鴻真的還沒死嘛!」

  沈知蘊和蕭策衍一起攔住她,「母親先別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或許你現在過去,會正中旁人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