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公主漸漸被說服,想到什麼終於咬牙答應,「好。」
「不過……本公主不僅要侯府給的嫁妝,還要將沈知蘊的那份據為己有。」
宋嬤嬤見朝陽公主終於想開,笑的合不攏嘴。
「那是自然,全都依公主您說的來……」
自侯府管家權被朝陽公主奪走後,侯府上下的僕婢叫苦不迭。
宋嬤嬤翻看到給他們發放月例的記載後,當即便提出要削減。
「豈有此理,像你們這種沒入奴籍的,侯府願意給你們容身之所,便該感恩戴德。」
最好是半點錢都不拿,如此便能省下一大筆開支,全都到她的口袋裡。
宋嬤嬤心裡這麼想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僕從宣布。
「從今日開始,你們的月例由五兩銀子降低至五錢。」
說罷,還轉身翻了個白眼,「也不想想看,你們做的那些卑賤的活,配不配得上那麼多錢。」
有些情緒激動的僕從當即便忍不住高聲反對,「憑什麼?!」
「我們辛辛苦苦為侯府做事,拿的是應得的報酬,我要去找侯夫人和少夫人評理!」
宋嬤嬤並不在乎他的威脅,輕蔑一笑,「哈!你要不要看看,老身做的決定是誰在支持?」
「那是公主!是聖上下的聖旨,你找侯夫人和沈知蘊有用嘛?她們膽敢違抗聖旨嘛?」
那僕從抖著嘴唇徹底絕望,因為這世上沒人能抵抗皇權。
他抓著手裡少到可憐的碎銀崩潰大喊,「啊!我的兒子還等著錢救命。」
本來想著等拿到這月的月例,他便能湊夠錢給兒子看病,誰知突然出現這變故。
「救命?老身倒是可以幫你一把……」
宋嬤嬤興奮地搓搓手,命人將那僕從手裡僅剩的碎銀搶過來。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宋嬤嬤將銀子揣兜里後笑著道:「你別急,老身知道家寺廟,很是靈驗。」
「你這些錢老身做主幫你捐給菩薩,菩薩絕對會保佑你的孩子平平安安。」
「當然,你若是還有更多的錢都拿過來,捐的越多說明心越誠。」
那僕從掙扎著想拿回他的血汗錢,紅著眼撲向宋嬤嬤,卻被太監綁住手腳丟出去。
宋嬤嬤躲到後面,尖叫著指著那僕從道:「大膽,竟敢衝撞主子,給我狠狠教訓他!」
「你們,全都親眼去看他是如何被打的。」宋嬤嬤讓滿院子的僕婢全都出去。
這齣頭鳥必須好好教訓,殺雞儆猴以防還有敢生出反骨的。
太監已經將那僕從綁到凳子上,找出粗棍準備行刑。
千鈞一髮之際,太監們只感覺到眼前閃過一道人影。
等反應過來後,被他們綁著的人已經失去蹤影。
宋嬤嬤幾乎以為自己眼睛出現問題,使勁眨了眨後問,「人呢?那麼大一個大活人呢?!」
眾人,「……」
海棠院裡鴉雀無聲。
他們自然知道侯府里有誰能做到,可他們死也不會說出來。
院外的僻靜處,雪鴞放開救下的僕從命令他,「睜眼。」
「……我沒事?」僕從緩緩整開眼,便看見眼前站著沈知蘊。
他當即跪下來磕頭,「拜見少夫人。」
「奴才正要去求您,奴才的身契在您的手裡,只有您才有資格將我賣掉。」
如今他也只有這一條出路,「求您,將奴才賣到碼頭去做工。」
如今侯府的月例已經太少,他只有到碼頭那種地方做活,才能為兒子搏出一條生路。
儘管他清楚,碼頭向來是將人當畜牲用,每個月都有很多人被累死。
那僕從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眼前便出現一張銀票。
「阿輝是吧?我不會賣你,明人不說暗話,我想你為我做件事。」
「這是給你的報酬。」沈知蘊將銀票遞給他。
看清那是張五十兩的銀票後,名叫阿輝的僕從眼淚瞬間掉下來。
他又對著沈知蘊磕了幾下頭,「少夫人您有事直接吩咐便是,奴才赴湯蹈火,絕不說二話。」
「可是這錢奴才不能……」他說到半途後頓住,「算奴才和您借的。」
沈知蘊的表情嚴肅起來,「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既然開出報酬便不會變。」
「你若是不拿這錢,那此事我便找旁人辦。」
阿輝臉色一白不敢再推辭,接過銀票後堅定道:「少夫人的吩咐,奴才定當完成。」
「行,你去告訴侯府其他人,不必擔心月例被剋扣,我會替你們補上。」
沈知蘊輕輕勾唇,「明面上,大家收公主多少錢,便幫她辦多少錢的事,能明白嘛?」
阿輝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好嘞!奴才這便去辦。」
他明白少夫人話里的意思。
那便是公主剋扣他們的月例,他們做事便不再賣力積極。
要讓公主明白,便宜沒好貨的道理。
接下去幾日侯府沒人再鬧月例減少的事,但亂子可是沒少出。
先是宋嬤嬤起床喊人奉茶,喝一口嘴裡被燙出燎泡。
再是浣衣丫鬟將她那些寶貴的真絲衣裳不僅洗的全是破洞,還串色被染的「五彩斑斕」。
宋嬤嬤自然氣憤想教訓她們,可那些丫鬟僕從早學乖。
但凡「闖禍」必定先到侯府外的巷子裡哭訴一頓。
如此朝陽公主驕蠻跋扈,經常懲罰府中僕婢的消息便傳揚出去。
侯府的鄰居們那可都是御史,他們正愁最近沒什麼可參的,結果這現成的送上門來。
第二日,如雪花般參朝陽公主的奏摺便出現在御書房。
想著朝陽公主和太子是一母同胞,那些御史連楚祁鈺也沒放過。
下朝後,楚祁鈺怒氣沖沖地來到侯府。
不僅將朝陽公主訓斥一通,還將宋嬤嬤教訓一頓,這下她們已徹底老實。
聽到這些消息後,黃鸝笑的肚子都疼。
可笑完後又有些擔心,「少夫人,公主她們必然想到,此事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
畢竟那些御史夫人和自家少夫人交好的事不是什麼秘密。
「想到又能如何,我們馬上便不在侯府住,有本事她跟著過去。」
沈知蘊正指揮著小丫鬟們收拾東西,轉頭問黃鸝,「明日要穿的孝服準備好沒有?」
「少夫人放心,都已經備好,不過……」
黃鸝遲疑著問,「真有必要做這麼全嘛?畢竟世子他……會不會不吉利。」
「自然有必要。」
畢竟,做戲便要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