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避而不見

  施夫人離開後,在場貴婦對沈知蘊的態度再不像先前那般。

  只因惠南王妃像遇見知音似的,拉著沈知蘊又來了好幾局牌九。

  最後一局又是沈知蘊贏,「王妃,承讓。」

  「你……」惠南王妃半天不說話,眾貴婦都以為她心情不好。

  畢竟王妃和她們打牌時,她們都會悄悄放水,讓王妃贏的開心。

  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卻絲毫不讓,真是不懂半點人情世故。

  誰知惠南王妃卻哈哈大笑起來,「難怪羅清芳會這麼喜歡你。」

  「她還真是好運氣,竟然幫她那紈絝兒子娶到你這般的妙人。」

  沈知蘊起身恭敬道:「不敢當王妃謬讚,人和人相處都是將心比心。」

  「娘親對我好,我自然要投桃報李,不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

  說著,沈知蘊吩咐丫鬟將準備好的禮物呈上來,「這是娘親為王妃精心挑選的禮物。」

  「還不是為了求本王妃辦事的,她都不親自來,可見沒有半點誠意。」惠南王妃並不理會。

  沈知蘊打開其中一個包裹,頓時有甜香溢出來。

  「這是娘親親自起早做的栗子糕,請王妃品嘗。」

  惠南王妃忍不住看過來,「這真是她自己做的?」

  沈知蘊已經將小巧精緻的糕點擺在她面前,「您應該熟悉這味道。」

  「……還真的是。」惠南王妃輕咬一口,神色間隱隱浮現些動容。

  「行,吃人的嘴軟,你們侯府的事,本王妃會試著為侯府說情。」

  沈知蘊卻搖搖頭,「不必,娘親過來見您,從未不是為求您辦事。」

  「她或許是想……和曾經的情誼認真地告別。」

  畢竟這次之後,昔日的朋友或許會徹底形同陌路。

  朝堂里有不少眼睛都盯著忠勇侯手裡的兵權,惠安王亦在其中。

  而且南大營的廖將軍,似乎和惠南王的關係匪淺。

  不知這次侯府的風波,裡面有沒有惠南王的手筆。

  沈知蘊想到羅氏說不來參加宴會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那份落寞。

  想來她並不是全然沒猜到,這是針對她的鴻門宴。

  「晚輩已經將娘親的禮物帶到,便不再此叨擾王妃,先行告辭。」

  沈知蘊轉身之際,惠南王妃喊住她,「等等!」

  「不管你信不信,本王妃不知今日是為她設的局。」

  惠南王妃捏緊手裡的帕子,「有些事情,並不是我一介婦人所能左右。」

  「晚輩知道,娘親也理解您的難處。」

  從方才惠南王妃對施夫人的態度便能知曉,她無意與羅氏為敵。

  沈知蘊停頓片刻後繼續道:「哪怕娘親今日入局,也絕不會怪罪於您。」

  羅氏就是那般胸懷坦蕩的人,沈知蘊很慶幸能遇見這樣的婆母。

  走出聚坊齋後,沈知蘊緊了緊手心,從袖中摸出一封信來。

  這是她方才在馬車內發現的,裡面有關於惠南王妃的詳細信息。

  若沒有這封信,沈知蘊不可能知曉那些政局之事,自然也無法推測出這是場鴻門宴。

  這封信是誰送來的,她心裡和明鏡似的。

  這些時日她並不只收到過一次,每次她有需要時,這些信息便會「恰巧」出現。

  沈知蘊站在馬車前淡聲道:「我知道你們還沒走。」

  「……少夫人。」冷風出現在沈知蘊身後。

  沈知蘊輕緩地舒了口氣,聲音聽不出來情緒,「想來,他手裡已經掌握足夠的證據。」

  「明日……需要他親自帶人來公堂,這是扳倒施家的好機會。」

  她怎會猜不出,蕭策衍這些時日是故意避而不見。

  「放心,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暫時顧不上這邊。」

  所以蕭策衍完全不用擔心和她遇見彼此尷尬。

  冷風猶豫著想解釋,可最後還是沉默著離開。

  星夜,城郊的一處院落外,身著夜行衣的蕭策衍帶人蹲守在外。

  沒過多久,便見有個提著燈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開門進入那院裡。

  「動手,瓮中捉鱉。」蕭策衍一聲令下,幾十名黑衣暗衛頓時將那院落團團圍住。

  院門被撞開的時,裡面的人還沒來得及離開,錯愕地轉身去看。

  還沒等他們有所動作,黑衣暗衛便將他們給盡數制服。

  蕭策衍走到其中一個披著斗篷,佝僂著脊背的人面前,「蕭叔,您是看著我長大的。」

  「我已經給過您機會,沒想到……您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聽到這話,那人的身形一僵,始終不敢轉過身來,只「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冷風將屋裡坐著輪椅的男子推出來,「主子,人已經找到。」

  「勇兒!」跪在地上的人膝行到輪椅旁邊,終於轉過身來,朝著蕭策衍不停磕頭。

  管家老淚縱橫地懇求,「求世子放過勇兒,所有事情都是老奴的錯,老奴願以死謝罪。」

  說著,他便孤注一擲往身旁冷風的刀刃上撞。

  好在冷風反應迅速,立刻將刀收回鞘內,押著管家的肩令他動彈不得。

  「呵!既然被你們發現,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那輪椅上的男子冷笑著閉上眼。

  管家拼死擋在輪椅面前,「勇兒,別說傻話,你記住此事和你無關。」

  蕭策衍沒功夫看他們父子情深,將幾樣刀兵和匕首扔在他們面前,「這些,是誰提供給你們的。」

  不等他們回答,暗衛便已經從地庫里抬出成箱的兵器。

  「世子,已經確認過,材質和清水莊查到的那批一模一樣。」冷風仔細檢查過後稟告。

  自打將管家放出來後,他們便一直派人盯著他,今日終於蹲到他行動。

  輪椅上的男子嗤笑一聲後道:「東西哪兒來的重要嘛?反正你們忠勇侯府的全都該死!」

  「勇兒,你別這麼說,戰場上本就刀劍無眼,怨不得……」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男人嘶吼著打斷,「我說過別再喊我名字里的那個字!我覺得噁心。」

  當初爹給他取名為蕭勇,本是希望他有忠勇侯的氣魄。

  可現在看來,他們做的那些事根本不配。

  蕭勇的眼底浮現出濃烈的恨意,抬手將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掀下去。

  「看到沒有?他蕭啟山就是個懦弱無能的小人,封他為忠勇侯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只見那毯子下面的兩截褲管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