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呵呵的摸摸小孫子腦袋，對他道：「承煜快拿過來看看，你上次不是還說，想玩蹴鞠嗎？」
六皇子一把將蹴鞠抱在懷裡，喜愛的上下左右摸了又摸。
「謝謝皇祖母，這個好看，比父皇給我的還要好看。」
太后慈祥的臉上，笑得越發和藹，心裡不無得意的想道：就皇帝那眼光，哪能比得過她？
說到蹴鞠，還是六皇子自個兒在書里看到的，不過他前腳說想玩蹴鞠，後腳皇帝那邊就送來五六個，各個俱是精雕細琢而成。
但或許是審美的差異，皇帝送來的蹴鞠，精緻歸精緻，卻是尋常的樣式和顏色，與太后這枚鮮艷奪目的蹴鞠相比，就顯得略微有些平常。
這枚蹴鞠的影響力，顯然十分可觀。
原本躲在齊王妃懷裡的長顥，以及靠著端王妃的蓁蓁，不知不覺來到前面，眼睛亮亮的看著六皇子手裡的蹴鞠，不時伸出小手悄悄摸一下。
倒是旁邊的長瑞，因常待在太后身邊，相比起同輩的長顥和蓁蓁，說話要更加隨意一些，這種情況下，他直接開口討要起來：
「老祖宗，您不能偏心，小皇叔有蹴鞠，我也要，我也要！」
一聽這話，六皇子下意識抱緊懷裡蹴鞠，滿臉警惕的瞪著長瑞，那樣子像是生怕對方會上手來搶。
安靜坐在下面的晉王妃，聽到兒子脆生生的嗓音，不輕不重的訓斥一聲：
「長瑞，不許胡說！老祖宗最疼你的，你說這話不是讓老祖宗傷心？」
「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小皇叔有的，我也要用！」
長瑞扯著嗓子大喊，眼裡閃過一絲凶光，在眾人反應過來前，猛地朝著六皇子撲了過去，兩隻手精準的向他懷裡的蹴鞠抓去。
六皇子本就警惕著他，見他向自己撲來，忙抱著蹴鞠往後躲，一面沉著臉拍開他的手，冷冷道：「我的！」
與皇帝幾乎是等比例縮小的六皇子，這驀地沉下臉來時，很是有幾分皇帝的氣勢，對面的長瑞眼神瑟縮一下，但又不好意思縮回手，乾脆閉著眼睛再往對面抓去。
太后就坐在兩人中間，一會兒攬著這個，一會兒拉著那個，一時間忙得不行，好在旁邊的奴婢回過神，快步上前攔著哄著，嘴裡喊著小殿下長瑞公子的。
好一番折騰後，撲出去的長瑞，終於被拽了回來。
太后重重舒口氣，看向眼眶紅紅，撅起小嘴的長瑞，安撫道：「長瑞乖，不是老祖宗不給你，是現在只有這一枚，等銀作局那邊再做好其他的，老祖宗一定給你，好不好？」
別看這蹴鞠小小的一枚，那上面繪著的彩畫和鋪著的金粉，耗費了銀作局數位匠人，整整小半個月的時間呢。
只要是人，就難免偏心，一個是幼孫，一個是曾孫，太后自是都喜歡的。
但比起又隔了一輩的曾孫，到底是小孫子更親近些。
不過能得太后這份解釋，顯然長瑞在太后心裡的地位，也是不低的。
作為皇家的子嗣，長瑞雖然年紀尚小，但已經學會見好就收，於是抬頭望著太后要承諾：
「那下次做好的，老祖宗一定要第一個給我。」
太后聞言笑著把他攬到懷中：「好好好，下一個一定給長瑞，誰也不許和長瑞搶。」
說著為怕小孫子覺得她偏心長瑞，又趕緊把小孫子攬到懷裡，一副不偏不倚的模樣。
差點撞到一起六皇子和長瑞，呆呆看了對方一眼，接著冷酷的轉開腦袋。
兩小傢伙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樣，江善倒沒有擔心，反而在旁邊看樂呵。
她這兒子，瞧著有些早慧，尋常學著皇帝的模樣，像個小大人般，不想遇到長瑞，倒有兩分小孩子的活潑模樣。
太后拍了拍兩人的後背，和藹笑道：「真是兩個小魔星，長瑞，你年齡最大，帶上你小皇叔，還有弟弟妹妹去旁邊玩，看著他們一點，不許打架，也不許吵鬧啊。」
等把幾個小東西趕去旁邊，這邊的大人們也終於能安心聊天。
「還是晉王妃會養孩子，瞧瞧長瑞這身子好的，小嗓子差點沒把房頂掀翻。」慎妃拍了拍耳朵，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晉王妃性子直接不假，但她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這話里的譏諷，淺淺吸了口氣，淡笑回道：「娘娘您誇讚了，長瑞身子的確是好，倒是長顥，聽聞近來已經病了兩回？」
她語氣關切，神情真誠，像是真的在關心長顥。
身為晚輩，晉王妃就算再不滿，也不敢露出不敬之意，還得笑臉相待。
沒辦法，長輩的身份，天然就壓晚輩一頭，儘管慎妃只是後宮妃嬪，但在太后面前，自然得表現出晚輩的姿態來。
說起來，這也是後宮沒人幫扶的缺點。
倘若淑妃尚在，自有她去和慎妃打擂台，晉王妃都無需開口。
可惜晉王妃笑的再真誠，落在慎妃眼裡，仍然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過來。
她這話什麼意思？暗諷是因自己照顧不利，這才致使長顥接連生病？
慎妃臉色微沉，看著晉王妃的眼神陰陰冷冷。
說起來，長顥雖是齊王妃所生，但從能跑能跳開始，大半的時間都住在長春宮。
要不是怕別人說嘴，慎妃甚至不想讓孫兒出宮，和他那沒用的娘親近，免得她的寶貝乖孫被教壞。
「咳咳！」眼看慎妃臉上有火氣閃過，並不想聽她們打嘴上官司的江善，輕咳兩聲和太后道謝：「多謝您為承煜費心，那小蹴鞠我看著都喜歡。」
太后笑眯眯接話：「我不過是費費嘴巴，承煜喜歡就是好的。」
「他呀，就喜歡這些小東西。」江善頗為苦惱的搖搖頭，「上次陛下拿了蹴鞠回來，他玩得那叫一個高興，連陛下吩咐他寫的大字，都給忘得一乾二淨。」
太后看著聽起來像在抱怨，實則嘴角微微翹起的江善，點著她笑道：「你就是要求太嚴格，承煜還這般小，那小手骨頭都還是軟的，可不能日日寫這寫那的。」
江善向兒子那邊看去，他正和長顥踢著蹴鞠，蓁蓁在一旁拍著手，長瑞站在離他們更遠一點的位置，嘴角抿得緊緊的，一副想去玩又不好意思的樣子。
但每次待他想靠近，長顥就會往旁邊躲，連帶著對面的承煜，也不得不向外挪去，好接住對面踢過來的蹴鞠。
耳中是鈴鐺清脆的聲響，她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笑著回太后的話。
「承煜現在每日要寫五頁大字，要不是我勸著，陛下還得要他寫上十頁呢。」
不過雖然每日只寫五頁，但每日午時前半個時辰，和申時過後一個時辰，他都會被抱去前面，由皇帝教著啟蒙讀書，有時還會和皇帝去演武場，玩上小半個時辰。
每日的生活，可謂是充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