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崩潰

  盛元帝眯了眯眼,開口道:「今日,四皇子和五皇子忽然中毒,端王,你可知曉此事?」

  端王猛地抬起頭,先是一驚,接著眼睛睜大,著急的關切道:「父皇,不知兩位皇弟現在如何,可有抓到下毒之人,竟敢對兩位皇子出手,凌遲處死也不為過!」

  他眼神擔憂,語氣真切,儼然是一副關心兩位弟弟的模樣,單看他臉上神色,找不出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而後他像是反應過來父皇的問話,忙拱手道:「回稟父皇,兒臣今日一直在府中,未曾聽聞兩位皇弟中毒一事。」

  盛元帝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漫不經心的看了陳忠保一眼。

  陳忠保會意,接著面向端王,有條不紊的將今日發生的事,仔細詳盡的說出來,其中包括雲棠對流春的污衊,以及後續她的招供。

  只見隨著陳忠保的嗓音響起,端王的臉色越來越嚴肅,到最後整個人被震驚和惶恐填滿。

  「......這婢子已經招認,言道今日所作所為,皆聽命於端王殿下您。」

  那面陳忠保落下最後一個字,這面端王立即辯解道:「父皇容稟,此事絕非兒臣所為,兒臣更不認識貴妃娘娘殿裡的奴婢,這定是有人陷害兒臣,請父皇明察。」

  雲棠眼睫輕顫,悲傷的向端王看去,楚楚的開口道:「殿下,奴婢是雲棠呀,奴婢對不起您,可是奴婢真的太痛了,奴婢不是故意招出您的......」

  她的嗓音又軟又柔,看向端王的眼神痴迷又歉疚,還帶著幾分怯弱。

  顯然,雲棠也是明白,她招認出端王,必然將得到端王的厭棄。

  端王聽聞此言,轉頭看向地上的人,英挺的眉毛皺了皺,不著痕跡的後退半步,說道:「你休得胡言,本王並不認識你。」

  雲棠眼睛睜大,柔和的臉上湧上焦急,求證似的用力抬起頭,面向端王道:「殿下,您看看奴婢,是奴婢呀,奴婢之前受傷,您憐惜奴婢,給了奴婢藥膏,後面還讓人給奴婢金銀首飾,您怎麼就不認識奴婢了呢?」

  端王還真的依言,認認真真看了看雲棠,半響遲疑著說:「我隱約記得,此前是看有個小宮女可憐,給了她一瓶不用的藥膏,但金銀首飾等物,卻是萬萬沒有的。」

  「不可能!」雲棠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是您讓人告訴奴婢,日後要納奴婢為妃,寵愛奴婢一輩子的!」

  「為妃?」慎妃意味深長的開口。

  她早猜到,端王這賤婢之子,就是個狼子野心的。

  端王臉色大變,慌張的向上首道:「父皇,兒臣絕無此心,兒臣自知能力有限,不敢妄想其他,只願在父皇庇佑下,為大昱獻上一分薄力。」

  盛元帝靜靜看著他半響,把手裡玉佩扔過去,「自己看看,這可是你的東西!」

  端王慌忙的伸手接住,目光落到玉佩上的瞬間,肉眼可見的溢出震驚之色,接著他似是想起什麼,連忙向懷裡伸手,掏出一枚羊脂玉的玉佩。

  「父皇,兒臣的玉佩在這,這一枚並不是兒臣的。」

  他把兩枚玉佩,一同遞給陳忠保,說道:「兒臣的玉佩,一直帶在身上,但因......」

  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無措扭捏的神態,「封王那日,兒臣太過緊張,不小心把玉佩掉到地上,玉佩雖然沒摔碎,但邊角處磕出了一條裂縫,是以兒臣不敢墜在身上,一直是放在懷中的。」

  端王臉上微紅,眼睛盯著地上,在外人看來,就是為自己不夠沉穩的心性,而感到很不好意思。

  盛元帝看著面前的兩枚玉佩,相同的圖案和質地,獨左邊那枚玉佩,在右下角的位置,有一條細細的裂痕,此外,兩枚玉佩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原本看好戲的眾妃嬪,此時也齊齊頓住,誰也沒想到,端王會從懷裡掏出枚一模一樣的玉佩來。

  最震驚的當屬雲棠無疑,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掙扎著向前爬動,似是想要看得更清楚,嘴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呢......」

  太后拿過兩枚玉佩,仔細的辨認過後,目光看向一副信仰崩塌的雲棠,冷聲道:「還敢裝模作樣,先是污衊貴妃,接著陷害慎妃寧嬪,如今又是端王,你嘴裡的話,可有一句能使人相信?」

  「不,我沒有撒謊,我沒有!」雲棠崩潰的大吼。

  「端王封王那日,傳旨的內侍是誰?」盛元帝問。

  站在角落的安長河,躬身從後面上來,回道:「回陛下,是奴婢,那日端王殿下,的確在系玉佩時,不小心將玉佩掉到地上。」

  封王當日,被封的皇子會將皇帝賜下的玉佩,當場繫到身上,以示皇恩浩蕩。

  雲棠渾身一顫,望著溫和俊朗的端王,臉色沒有因害羞而變紅,而是越來越慘白,連臉上被扇得紅腫的地方,都莫名透著蒼白和死氣。

  江善看著灰心喪志的雲棠,生不出半點同情之意,不過......她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端王,眼裡藏著深深的思量和警惕。

  雖然現在的證據,已不足以證明端王有問題,但江善心裡的懷疑,不減反增。

  對於端王,說句實在的話,她此前並無什麼特別印象,不論是壽辰年節,還是其他什麼宴席上,端王總是最低調的那一個,亦看不出什麼攻擊性。

  但今日,她才突然發現,最不引人注意的端王,卻也最讓人看不清心思。

  他就像是隱在草叢裡的竹葉青,沒有露出獠牙之前,誰也不知道他正藏在暗處,冷冷的窺探著面前的敵人。

  就在江善出神時,那面驚覺被騙的雲棠,忽然發出似哭似笑的怪聲,撐著血糊糊的雙手起來,凝視著端王惡狠狠道:「我沒有胡說,就是你,是你通過御前叫馬威的侍衛,給我送來的玉佩和首飾,還有那包毒藥,也是你給我的!」

  端王皺眉搖頭:「我可以對天發誓,絕沒給過你除那瓶藥膏外,其他的任何東西。」

  盛元帝掃了眼兩人,對陳忠保道:「讓顧明安進來。」

  身為御前侍衛頭領,顧明安幾乎每日,都會隨侍皇帝身側,以護衛皇帝安危。

  陳忠保很輕易就找到他,並將人帶來殿內。

  按照規矩的請安過後,已聽陳忠保說明來意的顧明安,拱手回道:「回稟陛下,御前並沒有叫馬威的侍衛。」

  「不可能!」雲棠身體繃直,尖利的嗓音穿破房梁。

  顧明安瞥過去一眼,擲地有聲道:「這位姑娘,不知你在哪裡認識的那人,但在御前侍衛中,確實沒有叫馬威的。」頓了一下,繼續道:「或者你可以說說,那人長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