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貴妃娘娘這打趣的話,盧氏做出羞赧的表情,拉著太后撒嬌似的說:「太后娘娘,您看貴妃娘娘,我要沒臉見人了!」
太后無奈地笑:「我也是不能分成兩半,不然恨不得一人給你們一半。」
聽她這話說的有趣,殿內眾人掩唇輕笑起來。
儘管這笑聲不大,但對初生的嬰兒來說,仍是令他不安的聲響,太后懷中的小娃娃,張開嘴巴哇哇地哭起來。
「哎喲,我的長瑞,不哭,不哭。」太后輕拍襁褓,裡面閉著眼睛的小娃娃,哭得越發大聲,眨眼的功夫,小臉就漲紅起來。
太后趕緊道:「快,快讓乳母過來,瞧瞧長瑞是不是餓了。」
「太后給我吧,莫吵到您們說話。」
盧氏上前抱過兒子,接著沖眾位王妃歉意頷首,而後領著兩個乳母往隔間去,繞過屏風的時候,正巧撞上進來的端王妃。
兩人俱愣了半息,接著盧氏敷衍點點頭,說道:「三弟妹來了,快些進去吧。」說完,她就抱著孩子離開。
不同於在太后面前的恭順,此時的盧氏眉間隱有倨傲,畢竟不論是夫君的身份,還是各自王妃的出身,端王府都是最差的。
太后聽到動靜,沖外面道:「是阿煦媳婦麼,快些進來吧。」
三皇子端王,本名為顧煦。
「孫媳參見太后,太后娘娘金安。」蘇知雲快步上前,恭敬地向太后見禮。
相比起晉王妃與太后相處時的直率親近,蘇知雲明顯要拘謹規矩許多。
說起來,端王和太后,本該更親近的,畢竟他的母妃,是皇后身邊的婢女,而他自己,也由皇后撫養過兩年,怎麼說也算有份淵源。
可惜因為皇帝的態度,太后不得不對端王,刻意疏遠兩分,也免得皇后生出些妄想。
然而有時候,疏遠著疏遠著,也就成了習慣。
太后叫起後,蘇知雲又與其他人見禮,而後才到座位落座。
簡單的寒暄過後,太后讓劉姑姑把那隻胭脂水釉花葉紋瓶拿出來,和眾人說道:「我也算是見過不少好東西,卻是第一次見這種仿佛胭脂水般的粉,細膩勻淨,好看得不行。」
從她這話語中,就能感受到,她對那胭脂水釉花瓶有多喜愛。
承恩公夫人笑眯眯道:「也是老爺運氣好,甫一瞧見這胭脂水釉花瓶,就覺得唯有太后娘娘您,能配得上這獨一件的珍寶。」
那邊劉姑姑帶著兩個內侍,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紫檀平角條桌出來,條桌上正放著那隻胭脂水釉花瓶。
誠如太后所言,花瓶通體細膩勻淨,胎薄體輕,粉得清淺,柔得純粹,如泛著微光的晚霞,又似三月桃花的明媚,訴說著欲語還休的嬌媚。
說起來,大昱瓷器發展很是繁榮,青花瓷,薄胎瓷,粉彩瓷......不過最為常見的,仍然是各類青瓷和白瓷,獨特一些的便是單色釉瓷,比如眾人面前這隻胭脂水釉花葉紋瓶。
不過以往的釉色,多為色彩強烈,像是深邃的天藍,或是濃烈的硃砂,看起來比較厚重,並不輕盈,像太后這隻粉的淡柔素雅的單色釉瓷,在場眾人還是頭一次見。
「難怪太后娘娘您喜歡,我瞧著也感覺年輕十歲呢。」靜安王妃摸摸臉頰。
這是她的真心話,就沒有女子能逃脫這抹嬌嫩的粉。
江善十分贊同這話,「此前只聽旁人描述,今日得見才驚覺,那些描述不及其三分韻味。」
「貴妃娘娘說得是,這隻花瓶看起來,比那些芙蓉石雕成的擺件,還要粉嫩瑩潤。」平樂長公主眼裡閃過渴望,看向承恩公夫人問道:「夫人手上可還有這類器物?」
她平常不大出府,就愛收集些獨特的東西。
「很是不巧,這隻胭脂水釉花瓶,也是碰巧燒制出來的,那老師傅後面不是沒嘗試,可惜......」承恩公夫人搖搖頭,眾人也就知道結果了。
「巧奪天工之物,不常見才是正常。」恭順老王妃說道。
或許是年齡大了,她看著倒是尋常,太過粉嫩,不如硃砂端莊大氣。
恭王妃聞言道:「有一自然就有二,或許等不了多久,咱們就能人手一隻呢。」
平樂長公主笑道:「那就借四嫂吉言,承恩公夫人可得幫我們留留心,若再有這類瓷器,您可不能私藏。」
承恩公夫人鄭重道:「必是不能,能博得您們的歡喜,也是這些瓷器的榮幸。」心裡則暗想道,若能借著這些瓷器,打開這些宗室們的大門,還是她們承恩公府賺了。
背靠太后,承恩公府雖有兩分體面,但因不得陛下看重,皇后又不中用,說實話,京城真真正正瞧得上他們的人,還真數不出幾個,更別提這些眼光極高的宗室。
接著,承恩公夫人仿佛打開話匣子,眉飛色舞地說起承恩公是如何發現這隻獨一無二的花瓶。
江善剛聽了兩耳朵,就感覺喉嚨有些發乾,暖閣內燃著炭盆,氣溫有些乾燥。
她端起旁邊的茶盞,不想卻發現裡面的沙糖水已經涼掉,她正要讓人換一盞來,那面太后突然看過來,「阿沁,你去給貴妃倒盞溫水來。」
站在太后身側的小姑娘,福身柔柔說了聲:「是。」隨後紅著臉頰退出房間。
見江善的目光注意到她,太后溫聲介紹:「這是皇后的庶妹,府中排行第九,最是溫順乖巧,今日隨著承恩公夫人一道進宮來。」
江善有些奇怪,為何太后會特意給她介紹,這位承恩公府的九姑娘。
她心裡不解,面上不動聲色道:「承恩公府的姑娘,自然是頂頂好的,難怪我方才瞧著,與皇后娘娘有些相像呢。」
不過承恩公也是厲害,皇后的這位庶妹,恐怕與她差了將近二十歲呢。
聽見太后和熙貴妃的談話,承恩公夫人的臉色有片刻陰沉,轉瞬如常和藹笑道:「阿沁生得像老爺,性子卻像已逝的老夫人,再是溫婉賢淑不過。」
她口中的老夫人,說得正是太后的生母。
對於一位庶女來說,這話無疑是極大的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