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流言之事

  等江善再從裡間出來,是被盛元帝抱出來的,精緻紅潤的小臉上,染著明顯的疲憊,與之相反,盛元帝嘴角自然上翹,顯然是十分的饜足。

  殿內的宮婢紛紛垂下腦袋,不敢去看那滿面春水的主子。

  門外已是漆黑暗沉,吹拂的寒風被擋在棉簾外,盛元帝親自淨了手,替江善剝從永嘉府獻上來的大閘蟹。

  又喝下半碗蟹肉粥,她就搖搖腦袋,無力地靠在皇帝懷中。

  趙安榮遞來濕帕,皇帝擦了擦手,環著江善腰肢,在內侍的服侍下用膳,吃到味道不錯的,還往江善口中送兩筷。

  等到晚膳結束,宮婢有序地撤下菜餚,奉上解膩淡香的清茶,以及乾果點心。

  自從江善入宮,盛元帝最愛做的事,就是抱著他的善娘,好似這樣便能填滿他的心,小小軟軟的人兒,乖巧地窩在他懷中,讓他怎麼看怎麼喜歡。

  此刻也是如此,他把江善摟在懷中,輕聲在她耳邊說話。

  「......之前清平提起的事,這兩日已經查到眉目。」

  「嗯?」江善來了精神,微微抬起臉頰,望向上方的人。

  盛元帝道:「因為發現的早,那流言尚未傳開,而最先傳出這話的,就是康寧伯府。」

  至於恭王妃,為何這般關注康寧伯府,或者說是大公主,皇帝心知肚明,卻沒打算多管。

  江善抿抿嘴角,看向皇帝問道:「......是大公主嗎?」

  她和康寧伯府無冤無仇,對方何至於害她?而唯獨有仇的,除大公主別無他人。

  「嗯。」盛元帝沒有否認,眼底深處划過厭惡,「屢教不改,冥頑不靈,與皇后......善娘放心,這件事朕會為你做主。」

  如果不是發現的及時,等流言傳遍京城內外,就算皇室出面闢謠,也會有零星的懷疑,和那隱在暗處的閒話,趁勢攻擊善娘的名聲。

  這顯然觸及到盛元帝的逆鱗。

  江善感受到皇帝的怒意,小手握住他的大掌,在他掌心調皮的撓撓,用含著信任的語氣道:「我相信陛下,不會讓人欺負我。」

  盛元帝柔和下眉眼,掌心收攏抓住亂動的小手,不輕不重地揉捏兩下,溫聲道:「朕將她送去康寧伯府,本意是讓她如尋常婦人,學會如何侍奉孝敬長輩。」

  說著他眉間隱有嚴肅:「現在看來,不將她羽翼剪除乾淨,她是學不會安分。」

  說實話,如果這不是他的血脈,憑這無休無止的小動作,他早將人捏死在指間。

  江善微微坐直身體,目光看向皇帝,心裡隱約生出些猜測。

  果然,就聽皇帝道:「皇后教女無方,朕會將她禁足鳳儀殿,另調回大公主身邊內侍宮婢,全權交由康寧伯府管教。」

  而那些幫她辦事的奴婢,該審問的審問,該杖斃的杖斃,等她真正吃到苦頭,總能學會老實和服軟。

  江善頓了一下,遲疑著說:「陛下這法子是好,只是太后娘娘那邊......」恐怕會不滿意呢。

  盛元帝早預想過這個情況,對她道:「這事就還要麻煩善娘,明日好生陪陪太后。」

  顯而易見,他主意已定,不會因太后更改。

  江善聞言點頭,輕聲答應下來,而後兩人拋開這事,先就著雪團兒聊起天,後面又說到泡溫泉的事,說著說著談到萬壽節,皇帝順勢向江善索要壽禮,還得是她親手所做,比如上次的裡衣。

  江善招架不住,在那溫柔的輕哄下,一時腦袋發熱,答應給他做身外衣,眼見他眼底笑意閃過,江善猛然發現不對,可惜還不等她反悔,仍顯微紅的嘴唇,再次被深深噙住。

  外面寒風呼嘯,裡間一室暖春。

  *

  初冬的雪沒等來,倒是零星滴落幾顆小雨。

  江善坐在慈寧宮中,有宮婢端來炭盆,放到離她不遠處,她手上還抱著一個琺瑯掐絲的手爐,總算驅走一路行來的寒意。

  等了不到半刻鐘,太后由劉姑姑攙著,從後面緩步出來。

  江善起身行禮,待太后叫起後,說道:「陛下新得兩件狐皮,俱是珍惜的藍狐皮,特地讓臣妾給您送來。」

  藍狐皮不是純正藍色,而是稍淺些許的青灰色。

  瑞雲雙手捧著狐皮,小心地遞到太后跟前。

  太后伸手摸了摸,毛長絨厚,細軟光潤,難得的是這兩張狐皮,沒有任何的瑕疵,她滿意地點點頭,讓劉姑姑將其收下,這才看向江善道:

  「你今日過來,不僅僅是送狐皮吧?」

  不是疑問,是肯定。

  送狐皮可以選在任何時候,偏偏今日來得這般早,顯然是有事和她說。

  「您真是料事如神。」江善不意外太后的敏銳,「不知您可聽聞,京中近來的流言?」

  太后轉著佛珠的手頓住,眼睛緩緩落到對面人身上,「流言?」

  「是,關於臣妾和陛下的......」江善抬起眼睛直視。

  太后眉頭明顯皺起,心裡生起不詳的預感。

  熙貴妃這時候找上門來,這事顯然和她身邊的人,有無法撇清的關係......所以是皇后,還是阿姝?

  為何她沒聽到半點風聲?

  她看向劉姑姑,卻見劉姑姑輕輕搖頭,顯然也未曾聽說這事。

  見江善滿臉猶豫,太后暗嘆口氣,「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哀家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