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兩方出手

  江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

  規矩的請安過後,那人語調毫無起伏道:「回稟陛下,那宮婢已經招供,言道是御花園裡,賤姓白的侍花姑姑,暗中給她三百兩銀子,和十支沒有內宮印記的金簪,目的是哄得貴妃娘娘,為太后娘娘親自做一幅畫。」

  「至於為何作畫,和那本圖鑑的問題,經過奴婢嚴加審問,那宮婢的確不知情。」

  聽到這裡,江善忍不住問道:「她既然想讓我作畫,為何還先提議給太后做抹額,就不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清淺婉轉的女音攜著疑問,陳忠保自然明白說話的人是誰,垂首回道:「據那宮婢交代,她在為娘娘您整理房間時,無意發現您做到一半的中衣......」

  他的話停在一處,非常巧妙的位置,不會讓江善難堪,又能讓她瞬間心領神會。

  無非是素娟發現,她的針線活拿不出手,自然不怕弄巧成拙,且還能降低自身嫌疑,可謂是一舉兩得。

  江善捂住臉頰,心底又羞又怒,盛元帝抬起寬敞的衣袖,遮住她的腦袋,為她緩解尷尬。

  趙安榮這些御前的內侍,那是一個比一個精明,自然不敢露出絲毫異樣,但耐不住江善自己不好意思呀。

  盛元帝無奈笑笑,再看向陳忠保時,那一閃即逝的笑意,已被全然的冷冽代替,「將所有有關的宮婢內侍,全部押入司禮監嚴刑拷問,朕要知道是誰在背後攪弄風雨。」

  兩人背脊一凝,明白陛下這是準備追根究底。

  江善忽然想起什麼,拉拉皇帝的衣襟,說道:「陛下,那暗中指使素娟的人,既然一來就打算讓我畫畫,定然是偷偷調查過我,而可能知道我會畫畫的人,除了別院裡的奴婢,就是我之前打發出去的那些人。」

  盛元帝點點頭,陳忠保旋即會意,衝上首躬了躬身,神情冷肅的退出房間。

  趙安榮不甘示弱,將與白姑姑同住的宮婢,以及和素娟相熟的宮婢內侍,一個不落地捉了起來,全部押入司禮監的牢獄中關著。

  儀元殿裡的動靜鬧得不小,何況這座精美的殿宇,自迎來它的主人後,就一直是六宮中的焦點,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會落入有心人的耳中。

  慈寧宮中,亦得到消息,相比起其他人模糊不清的信息,太后這邊聽到的,顯然是完整的事情始末。

  從素娟怎麼哄騙江善,再到盛元帝意外發現端倪,最後是素娟的供認不諱,和那姓白宮婢的落水,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在告訴太后,有人想要讓她和江善,鬧得兩敗俱傷。

  說完得來的消息,劉姑姑立馬垂下腦袋,不敢去看太后的臉色。

  無須細想也能猜到,這件事左不過是出自,宮內哪位娘娘的手,只是這膽子也真夠大,居然敢算計到太后頭上,她是再清楚不過,太后對鐵線牡丹,是有多麼的深惡痛絕。

  「好啊,這是打量哀家,沒幾年好活的了,是嗎?」蒼老的嗓音攜著憤怒,微喘的尾音染著涼意,與面上越發深壑的皺紋,驅走她往日的慈眉善目。

  「娘娘息怒。」劉姑姑深深躬著上半身,不敢去接這個話頭。

  「息怒?」太后冷笑兩聲,一巴掌拍到坐榻上,「都有人盼著我去死,還讓我怎麼息怒?我倒要看看,我這個老不死的,到底是礙了誰的眼!」

  昭慶封號被撤,皇后抱病不起,本就讓太后焦頭爛額,這些人還來找她的不痛快,她這次暗下狠心,定要找出那背後搞鬼的人,以泄心頭這口惡氣。

  原本因為皇帝獨寵江善,而冷待其他妃嬪的事,太后雖然面上不說,心裡還是頗有微詞,加上後宮裡的妃嬪們,不著痕跡地在她耳邊暗示,考慮到後宮的穩定和和諧,她本已經打算好,等安撫好皇后昭慶後,就找皇帝說說這事。

  但現在......哼,她倒是不想管了!

  既然都這麼有本事,能算計到她頭上來,那便憑自己的本事,去爭皇帝的寵愛吧,她這個沒用的老東西,就不去皇帝跟前討嫌。

  一日時間內,後宮兩大巨頭同時出手,縱使是御花園裡跑過的老鼠,也得讓司禮監的內侍,提著腳嚴加審問兩遍,秋風察覺到異樣,繞著皇宮逃竄而過。

  因為已經打草驚蛇,司禮監便不再遮掩蹤跡,但凡有問題的內侍宮婢,全給抓了起來審問,掌嘴的,挨板子的,拶指的,鬼哭狼嚎的悽慘喊叫,響徹司禮監的牢獄。

  幾日忙碌下來,牽扯進儀元殿之事的奴婢,兩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倒是有不少宮婢內侍,因受不住內心恐懼,和司禮監裡面的酷刑,吐露出不少關於其他妃嬪的秘事。

  一時間,司禮監的內侍,穿梭在各個殿宇,眼見牽扯進的人越來越多,宮內奴婢人人自危,隨處可見滿面驚慌的宮人。

  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沒有犯過錯,偏又打聽不出具體事由,無疑更讓人膽顫心驚。

  不止這些宮人不好受,滿宮的妃嬪同樣忐忑浮躁,特別是有自己埋得暗線,被抓進司禮監的,那是急得嘴角起泡,看什麼都不順眼。

  再瞧見殿外疾行而過的司禮監內侍,那陰惻惻的表情,冷冰冰的眼神,讓本就有些心虛的妃嬪,越發的渾身不自在,生怕外面那些腌臢閹人,衝進來把自己抓起來。

  至於往日相聚賞花品茶的事情,那是再沒有心情的,繁花似錦的御花園,冷清地提前來到冬日。

  就在這樣沉默壓抑的氛圍中,再次迎來向太后請安的日子。

  或許是心有所感,今日的妃嬪到的格外早,連往日喜歡訓話的皇后,都頗有些意興闌珊,草草說過兩句場面話,拖著尚顯病容的身體,帶著一眾妃嬪前往慈寧宮。

  同樣的,江善和上次一樣,直接從儀元殿乘著轎輦到慈寧宮。

  有上回請安的經驗,她這次特意提前半刻鐘出發,不想還是差點來晚一步,與從對面緩緩而來的皇后等人,不期然地打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