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出她的意圖,正想叫人跟上去看著,周曦急忙擺手推拒:「皇祖母就放心吧,皇帝舅舅有讓他的人跟著我,我就帶阿善在附近轉轉,不會有事的。」
一聽皇帝安排了人,她索性便丟開了手,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就放了兩人離開,轉頭讓周圍的小姑娘們,也自個兒去下面玩。
梁珠牽著兩匹馬上來,一匹赤紅一匹雪白,赤紅色的正是周曦方才騎過的,她先攙著江善翻上馬背,看著她雙手抓在馬鞍上,這才將手上的韁繩遞給梁珠,細細叮囑他牽好繩子。
梁珠自是連聲應是,對緊張的江善安撫一笑,恭敬道:「姑娘別擔心,這母馬是奴婢特地選的,極其溫順老實。」
「多謝你費心。」
江善小聲地回了一句,旁邊周曦利落上馬,招呼著江善往林子邊緣靠近。
盯著兩人緩緩消失的背影,江瓊神情無端陰沉,往日輕柔的眸子裡,只剩下翻騰的陰寒和冷意,藏在袖子裡的雙手攥緊,唇邊泄出一絲冰涼的冷呵。
果真是打蛇不死隨棍上,在沒把握徹底解決對方前,她就不該逞一時之快,早早地鬧得沒有轉圜之地,還將周曦推到她的對立面,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
「阿瓊!」
一道溫婉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江瓊連忙轉身看去,慎妃不知何時來到這邊,正滿臉含笑的望著她。
「妾身見過娘娘,娘娘安康。」睿王妃率先回神,起身沖慎妃行禮問安。
慎妃親自上前扶她起來,溫聲細語道:「咱們兩府親如一家,何須這般見外,我許久未見到阿瓊,想找她說些體己話,還望睿王妃應允。」
睿王妃自是不會拒絕,暗中投給江瓊一個警告的眼神,看著兩人往行宮方向走去,也起身去找相熟的夫人們說話。
栽種著海棠花的小徑上,忽然緩緩走來一行人,慎妃帶著江瓊走在前面,隨行的宮婢不遠不近地綴著,保證能及時聽到主子吩咐,又不會打擾到前面的人說話。
慎妃掐落一朵嬌艷的海棠花,抬手別到江瓊發間,仿佛無意說道:「我聽下面的人說,這次施粥當屬你最盡心盡力,怎得倒讓那邊得了臉?」
江瓊臉色十分難看,微抬起一點眼睛,撞入慎妃溫柔的眼神,她心下冷笑兩聲,面上尤顯譏諷道:「我縱使拿出再多的銀子,也比不得那邊是出頭的人!」
所謂一步晚,步步晚,說得就是她。
慎妃蔥白的指尖划過江瓊臉頰,眼裡似是噙著濃濃的惋惜,「阿善的風光,你方才親眼瞧見,我與你更親近,自是希望你能得太后看重,偏生你棋差一招,讓那邊找到翻身的機會,日後恐怕再難和她比擬。」
這話顯然是衝著江瓊的心結而去,將她擔憂恐懼的事情,毫無遮攔地搬到明面上,話里的挑撥之意,濃郁到幾乎不用分辨。
「娘娘想要我做什麼?」她猛然抬起腦袋,與半步之隔的慎妃直視,過於直白的眼神,令慎妃面上虛偽的笑容,一點點消散殆盡,「你不是為我,是在為你自己,阿瓊!」
江瓊嘴角挑起,「娘娘不用哄騙我,我與江善有仇不假,可娘娘手上不比我乾淨,她如今得太后喜愛,娘娘就不怕她說些什麼嗎?」
慎妃靜靜地看著江瓊半響,開口道:「你想要什麼?」
江瓊眸光微深,右手撫上小腹,垂眸道:「我想要一種能讓人有孕的藥,娘娘一定能幫我的,對嗎?」
江瓊的身體情況,慎妃聽人說起過,傷到下腹極難有孕,她將目光落到手邊嫣紅的海棠花上,淡淡地說:「凡是秘藥,對身體傷害極大,你很可能會死。」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的表情極其平靜,像是在說晚膳吃什麼一樣。
江瓊的睫毛輕顫,冗長的安靜後,啟唇道:「我不會死......」
「隨你!」慎妃不帶感情地瞥去一眼,扔掉手上揉碎的海棠花,捻著繡帕擦拭染紅的指尖,「過兩日我會讓人將東西給你,但你要為本宮做一件事......」
江瓊面上綻開柔美的笑,吐出來的語句卻冰涼刺骨,「娘娘放心,我也恨不得她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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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你快來看,這種小花好好看呀!」
這是在靠近林邊的位置,江善正蹲在一株蒲公英前,金黃如絲的花瓣像縮小的秋菊,旁邊是一支白色的小絨球,她很輕易就掐斷面前淡綠的莖稈,鼓著臉頰一口氣吹出,頓時一顆顆白色的小傘漫天飄飛。
聽到周曦的喊聲,她不忘將最後兩顆小種子吹出去,這才丟下莖稈向周曦走去,她抓著一捧淡紫色的小花,花瓣細長薄嫩,中間是幾根淡金色的花蕊,獻寶似的遞到江善眼前。
「好看吧,咱們多摘一些,等回去插在花瓶里,就擺在窗戶上,瞧著房裡也亮堂些。」
江善讚許地點頭,正準備和周曦一起摘一些,忽然地面傳來陣陣馬蹄聲,接著就有一隊人馬從林中疾馳出來,當頭的駿馬剽悍而兇猛,興奮地昂首嘶鳴,正是盛元帝的寶駒逐影。
「皇帝舅舅!」周曦眼睛一亮,激動地朝對面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