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感覺丟人

  眼見氣氛逐漸低沉,有夫人出來打圓場,將話題重新引回來,「要我說呀,不論是這位阿善姑娘,還是睿王府的世子妃,出發點都是好的,那些旁枝末節就不用計較了。」

  太后回過神,對那說話的夫人點點頭,而後招手讓江善上前來。

  江善愣了兩息,接著趕忙起身,垂首恭謹地來到太后跟前。

  「真是個乖巧的孩子,我聽說你經常到城外,親自給那些災民打粥?」太后拉起江善的手,目露滿意地看著她。

  江善眼睛依然向下,不敢直視上首的人,「民女不比其他夫人,用得都是上好的米糧,只能在其他方面盡力彌補。」

  她這話讓不少夫人們,臉上閃過隱約的心虛,自家用的什麼米糧,大家心裡都有數,片刻心虛過後,也感激江善替她們在太后跟前描補,畢竟人家親自去施粥,她們這些躲在府里,總歸顯得有些敷衍。

  陳氏看見周圍眾人臉上,對江善的讚許之意,忽然就反應過來,她們剛才表現得太急切,恐怕已經得罪其他人,掃了眼無人搭理盡顯尷尬的江瓊,輕咳一聲提醒她快坐下。

  江瓊貝齒輕咬,難堪之色旋即覆上臉頰。

  確實如陳氏所想,殿內不少夫人都對她們有意見,若說她們真的憐惜外面的災民,恐怕不見得有,施粥不過是為個仁善的名聲。

  誰府里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近來京城的糧價不斷攀升,她們熬著半稠的粥,已經算是夠意思,偏生這人啊,不怕不做,就怕對比。

  這邊是清湯寡水的素粥,那邊是香噴噴的白米飯配炒牛肉,原本的好意,在這對比之下,也成了居高臨下的施捨,試問誰能高興的起來?

  故而今日來的夫人們不少,卻都不約而同的誰都沒搭理江瓊等人。

  「阿善姑娘可不興謙虛,你又是安排人熬薑湯,又是給城外災民請大夫,這份心意誰也比不得......」說話的夫人仿佛不經意般,掃過江瓊所在的位置,「有些人呀,那是做得少,說得多,唯獨這臉皮就比一般人的厚。」

  「你個得理不饒人的,快些住嘴吧,咱們今日只論功不論過。」太后嗔怪過去一眼,看向江瓊道:「睿王世子妃也快些坐下吧,別和這些老潑皮們計較。」

  一個稱呼,盡顯親疏之意,而話里的意思,同樣飽含深意。

  陳氏拽了拽江瓊衣袖,送過去一道暗含提醒的眼神。

  不甘、憤怒、苦澀在胸口來回衝撞,江瓊極力忍住翻滾的情緒,強行擠出一絲柔和的笑,衝上首柔美地一福身,保持儀態地坐回位置上。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嵌入手心的指甲,代表著她滿心的憤慨。

  上首太后轉頭和江善說起話,問她可讀過書,有哪些愛好,說到興起將腕上手鐲褪下,就著兩人相連的手,推進江善的手腕中。

  那是一枚鑲金的翡翠手鐲,質感濃厚中帶著嬌艷欲滴的翠,宛如初春枝頭的第一抹綠,滿目翠綠的生機,華貴精美不失清潤綺麗。

  不等江善拒絕,太后笑著道:「長者賜,不敢辭,你只管安心收著,我就愛見你們這些小姑娘在跟前,往後多進宮來陪我說說話便是。」

  兩旁的夫人們不免露出羨慕之色,早知道這次施粥會讓宮中如此重視,她們就該多表現兩番,那現在受太后重視的,可不就是她們自己了。

  她們不敢明言,有人卻是不依地撒嬌起來,「皇祖母,還有我呢,您不能只疼阿善不疼我,大不了我往後也日日進宮來陪您。」

  「我可不要你這個小冤家,吵得我耳根子疼。」太后一副頭疼的模樣,見周曦要撲上來,趕忙吩咐劉姑姑,「快去將我那藍寶石的手鐲拿上來,給那小冤家送過去,堵住她的嘴。」

  這話惹得周圍夫人們露出善意的笑,周曦也不覺得臉紅,古靈精怪地沖江善擠眼睛。

  江善沒忍住撲哧一笑,轉頭卻望見太后正含笑看著她,臉頰瞬間湧上滾燙的熱意,羞也似的垂下腦袋。

  「不怪太后娘娘喜歡,我瞧著這些小姑娘,那心裡也是敞亮許多......」安國公夫人不著痕跡的恭維,「就是有些人白生了一對招子,這麼乖巧的小姑娘,居然狠得下心趕出去......」

  安國公老夫人一愣神,立即就要出言阻止,可惜還是遲了一步,那邊話已經說出口,她深深運了兩口氣,終是沒忍住颳了一眼,這滿口沒把門的兒媳婦。

  「哦?」太后眼眸微深,看向安國公夫人,「這話怎麼說的?」

  受到婆母眼神警告的安國公夫人,猛然反應過來剛才說錯了話,但現在太后問起,她自是不敢撒謊,硬著頭皮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小聲地說了出來。

  其中就包括江善與陳府和離,以及被文陽侯府除族的事。

  太后溫和的表情,不知何時消失不見,目光威嚴地掃過殿內眾人,「你們也覺得......和離是不可饒恕的罪?」

  相比起江善的平靜,事情另一方的陳老夫人和陳氏,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瞥見四周那滿是看好戲的眼神,陳氏簡直咬碎一口銀牙,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這輩子再沒有這般丟人過!

  福康長公主斜視過去一眼,端著茶盞慢悠悠道:「和則聚,不和則散,多大點的事,再說,我聽說不是陳府有錯在先麼?」

  不想被提起的事情,一再被人拿出來說嘴,陳老夫人面目嚴峻,艱澀道:「確實是我那孫兒不中用,阿善離開也好,不過除族的話,都是一時氣急之言,當不得真。」

  江善低著眼睛像是在看裙擺上的繡花,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描繪著上面的圖案,仿佛沒聽見陳老夫人在說話。

  太后在江善手背輕輕一拍,對陳老夫人道:「這就對了,咱們做長輩的,怎麼能和小輩計較,都是身下的晚輩,可不興偏頗了誰。」

  陳老夫人咽下口中的苦澀,只能唯唯的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