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道歉?

  氣氛有片刻的凝滯,三位主子誰也沒有開口的欲望,下方的奴婢更不敢發出聲響,直到出去找人的陳昕言,一臉激動地從外面進來,房裡的奴婢這才幾不可見地吐出口氣。

  她扯著一個矮胖婆子從外面進來,滿臉的揚眉吐氣,那婆子頭髮散亂,衣裳褶皺散開,明顯是被強行拽過來的。

  「就是她,去見我的婆子就是這個人,還有這支金簪,王妃娘娘可以看看,上面有我陳府的印記。」

  她將手上握著的金簪遞過去,著重露出刻有陳府印記的那一面。

  那婆子一進門,瞥見上首威嚴肅穆的睿王妃,不用任何人提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膽戰心驚地抖著身子,急切地向世子妃投去求救的目光,不想對方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婆子的眼神忽的黯淡下來,臉上呈現灰白之色。

  陳昕言得意地拍拍手,嘴裡哼哼地瞪向江瓊:「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早知你是個內里藏奸的,我才不會聽你的話,去暗害善表姐呢,現在還想將一切推到我身上,以後我絕不會再認你這個表姐!」

  出乎意料的,江瓊沒有辯解,也沒有反駁,更沒有陳昕言不認她這個表姐的傷心,一瞬間像是神魂脫離出軀殼,呆呆愣愣地傻了過去。

  睿王妃拿著金簪的手指泛白,上面獨屬於陳府的印記,她想不認識都不行,心底再一次升上明顯的悔意,她就不該害怕和兒子離心,同意他娶了個這般小性又惡毒的兒媳婦回來。

  留意到對面兩人的神色,江善嘴角微微翹起,好整以暇地說道:「現在證據確鑿,還請睿王妃為我做主,不然我便只能勞煩......京兆府的大人們了。」

  一想到這位陳少夫人,事事喜歡鬧上京兆府的做法,睿王妃的額頭驀地一跳,趕緊勸道:「陳少夫人先別急,我知你的委屈和傷心,不是我偏袒自己兒媳婦,再如何她也是你一母同胞的長姐,不如看在事情尚有餘地的份上,大家各退一步,我讓她好生給你跪地道歉,你便也原諒她一時的冒失,如何?」

  面如土色的江瓊,冷不丁聽見睿王妃替她說話,不可置信過後,一股驚喜如波濤般湧上,臉上重新煥發出生機。

  江善眉梢蘊上一絲冷意,竟分不清這是在替她做主,還是在故意坑她。

  她也說了,江瓊是她一母所出的長姐,讓她給自己磕頭道歉,縱使對方有錯在先,傳到外人耳中,也會覺得是她太過無情和冷硬,畢竟江瓊雖有害人之心,卻沒給她造成實際傷害,不是嗎?

  世上多得是這種,事不關己且樂於看戲,並且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

  她的目光從一臉為自己著想的睿王妃的臉上移開,冷淡地說:「王妃如果一直是這個態度,我們也不用再多說,流春,帶上人咱們去京兆府。」

  說著,她作勢從椅子上起來。

  睿王妃成竹在胸的表情,一點點在臉上破裂,與其他夫人們交談時,哪次不是你來我往好半響,最後商量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意見。

  第一次遇見這種,一言不合就走人的,睿王妃簡直沒了脾氣,趕緊喚人把江善攔住,好聲好氣的說:「陳少夫人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先說出來,咱們再好好斟酌不是?」

  江善眉目肅然,語氣隱有嚴肅:「兩個選擇,一,她將這碗蓮子粥吃下去,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二,睿王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而不是不痛不癢的道歉,她的歉意在我這裡,不值一個銅板。」

  聽出這話里的堅決,睿王妃沉下眉眼,立即繃緊了臉,在心中各種衡量。

  「不,我不吃,我不能吃!」江瓊驚恐地搖著腦袋,忽然朝著睿王妃跪下,抱住她的雙腿哭求道:「母妃,您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二妹之前在侯府打了我,我只是想嚇一嚇她而已,沒想真的害她!」

  睿王妃冷睨著地上的人,她已經想清楚,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她們混淆黑白,好在這裡都是自家人,沒有傳出閒話最好,但凡外面有了流言蜚語,就別怪她將事推到侯府頭上。

  剛娶進府不到三個月的兒媳婦,沒學到婆家的光明磊落,身上仍帶著娘家的惡習,這便怪不到他們睿王府,丟得也是侯府的人。

  見睿王妃不為所動,江瓊哭得越發傷心,聲淚俱下地哽咽道:「母妃,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二妹在侯府對我非打即罵,根本沒將睿王府放在眼裡,所以我才想教訓她一下的。」

  這明晃晃的挑撥,只要是人都能聽出來,睿王妃也不例外,但明知對方的小心思,她心裡仍然不大痛快,一張臉明顯板了起來。

  「嗤!」江善嗤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盯著地上的人,「大姑娘這嘴,不去說書真是屈才了,我為什麼打你,難道不是你自找的?這世上可沒有站著挨打的道理。」

  陳昕言出言附和:「之前還沒出嫁的時候,你就一直針對善表姐,難不成也是為了給睿王府出氣?」

  睿王妃深深吸口氣,示意吳嬤嬤拉開腿邊的人,沉聲道:「今日之事,我睿王府不會推卸責任,都怪我近來太忙,沒來得及管教這新進門的兒媳婦,這才差點釀成大錯......」

  「母妃!」江瓊崩潰地大喊,掙扎中兩隻步搖從髮髻滑落,「您不能這樣,我真的只是想嚇一嚇她,她又沒有受傷,我向她道歉,道歉還不行嗎?」

  似乎讓她道歉,已經是她最大的退讓。

  「閉嘴!」睿王妃氣沉下腹,沉聲道:「你沒聽陳少夫人說麼,你的道歉不值一個銅板!」

  她雖然是重複的江善的話,可經過她的嘴裡出來,無端地多了兩分諷意和不滿。

  兩人一唱一和,餘光下意識朝江善瞥去,見她端著茶盞不動聲色,睿王妃掩去眼底幾不可見的失落,索性不再浪費唇舌,喚道:「來人,去將我床頭那副翡翠頭面拿來,再將宮裡賞下的軟煙羅拿上兩匹,算是給陳少夫人的賠罪。」

  旁邊的婢女躬身應是,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江善垂著眼睫,長而翹的羽睫在她眼下打上一道暗影。

  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睿王妃臉上有點掛不住,憋著一口氣道:「看來陳少夫人是還不滿意,既然你不在乎一母同胞的長姐,我這個做婆母的,也沒什麼好顧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