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小小的犧牲

  李澈和秦婠並肩來到宴席,宴席上眾人已經坐好,只等他們二人了。記住本站域名

  雖是家宴,可禮仍舊不可廢,秦婠也知曉禮節是刻在秦家骨子裡的,便沒有多言,與李澈坐在了上座。

  她如今有了身孕,自是不能飲酒,芸娘囑咐連茶水都不能飲,只得用些白水。

  李澈站起身來,舉杯對殷老夫人道:「這杯,孤敬殷老夫人,孤自知愧對秦家忠義,若無老夫人操持秦家,秦家不會是今日這般光景。老夫人德厚流光,孤深感敬佩!」

  殷老夫人站起身來,舉杯道:「殿下謬讚了,這本是老身分內之事。」

  李澈飲下酒,又端起第二杯:「這杯,孤敬興安侯,侯爺高義不計前嫌,在李家犯下那樣的錯事之後,仍以江山百姓為己任,不計前嫌鎮守西北,使百姓免於戰火,往事孤已無力更改,這杯,只願侯爺平安凱旋!」

  興安侯起身舉杯:「身為秦家人,保家衛國乃是責任,臣只願陛下,永不忘初心,日後登基,能使政治清明,百姓安居!」

  說完這話,他頓了頓,看了秦婠一眼,對李澈道:「臣還有個不情之請。」

  「侯爺請講。」

  「臣……臣懇請殿下,若有一日,殿下心有別屬,還請殿下將臣唯一的女兒歸還與臣,她可以不是太子妃,可以不是皇后,但她永遠都是臣唯一的女兒,臣的掌上明珠。」

  聽得這話,秦婠鼻頭頓時一酸,紅了眼眶看著興安侯道:「父親……」

  李澈聞言抿了抿唇,而後鄭重道:「侯爺請放心,永不會有那一日,不管日後如何,秦家如何,婠兒都是孤心之所向。」

  興安侯對這回答卻並不滿意,他還想說,若是秦婠不開心,也請李澈放了她。

  可他還未說出口,便瞧見殷老夫人皺眉看來的凌冽目光。

  興安侯不再言語,仰頭飲下杯中之酒。

  李澈飲酒之後,又端起了第三杯:「這杯,孤敬秦大人。孤謝秦大人在孤急需用人之際,不計前嫌挺身而出,為孤出謀劃策,舉薦人才。日後,還有勞秦大人多加輔佐。」

  秦羽起身,笑著道:「殿下嚴重了,能在朝堂在明君之下朝堂之上一展抱負,本就是臣子的幸事。」

  「第四杯,孤敬世子。」

  秦暘連忙起身:「殿下請講。」

  李澈看著他,正色道:「這杯酒,孤只願你能在戰場之上磨礪自己,不負秦家威名,待你平安凱旋之後,能夠真正繼承秦家衣缽,成為大胤的脊樑。」

  秦暘聞言恭聲道:「臣,定不負殿下厚望!」

  酒過三巡,眾人也漸漸放開,這一戰是大戰,戰場瞬息萬變,即便陸子昂的投誠的話在前,也沒有人抱著僥倖。

  不知何時,興安侯擊盅高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漸漸的,秦暘秦羽也加入其中,就連殷老夫人和向氏,秦珍秦惜也跟著和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李澈也加入了其中。

  秦婠紅著眼眶,跟著擊盅:「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歌聲渾厚有力,飄飄蕩蕩,在興安侯府的上空,飄散開來。

  陸子昂拎著一壺酒,坐在遠處一個屋頂之上,遠遠的聽著那歌聲,仰頭飲下壺中之酒。

  酒順著壺口傾倒在他口中,又有一些順著唇角溢了出來,濕了他的頸項和衣衫。

  一旁默默陪著他的心腹,低聲道:「殿下為何悶悶不樂,來到此處獨自飲酒?」

  陸子昂飲下口中之酒,抬眸看向心腹問道:「葉騫,你陪著本皇子有多少年了?」

  葉騫恭聲答道:「回殿下的話,屬下自三歲起便在殿下身邊了。」

  「三歲,如今已有十五年了。」

  陸子昂輕笑一聲,比女子還要美艷三分的臉,因著這一笑顯得更加明艷,然而這張臉上,卻有幾分苦澀。

  他看著興安侯府的方向,淡淡出聲道:「葉騫,你說本皇子習得這一身武藝,通曉兵法,是為何?」

  葉騫低聲道:「殿下文治武功,自然是為了日後的大業。」

  「大業?」陸子昂聞言嗤笑一聲:「本皇子的大業,就是聯合敵寇,來入侵從前疆土,濫殺從前子民?!」

  葉騫無法回答,沉默了一會兒道:「殿下不必如此,這只不過是成大業的一點小小犧牲罷了。西涼不足為懼,殿下用他們,也不過是消耗秦家軍的兵力,讓興安侯自顧不暇。」

  「小小的犧牲。」

  陸子昂自嘲的笑了笑:「自古以來,通敵之人無一人能得善終。葉騫,撇開你的身份不談,身為漢人,你當真覺得本皇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麼?引西涼入侵,顛覆如今的朝權?使百姓陷於戰火之中?」

  葉騫聞言一愣,他張了張口,想要說是,可這一聲是,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陸子昂看著他的模樣,嘆了口氣:「連你,都無法昧著良心說一聲對,你要這天下百姓,如何贊同?」

  他拎起酒壺,仰頭又是一口,而後擦去唇角酒漬,輕聲和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他唱了許久,一直唱到興安侯府的歌聲停下,這才歇了下來。

  葉騫靜靜的陪著他,直到他停下這才低聲開口道:「殿下,屬下習得這一身武藝,乃是為了保護殿下,聽殿下差遣。屬下不知,殿下習武是為何,熟讀兵法又是為何,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陸子昂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低聲道:「本皇子問你,即便陸國公的計劃順利實行,西涼消耗了秦家軍的兵力,讓興安侯自顧不暇,然後呢?」

  「然後?」葉騫聞言一愣:「然後……屬下不知。」

  「本皇子來告訴你。」

  陸子昂站起身來,看著京城內的燈火,緩緩道:「然後李澈為了支援西北,需得征糧,讓原本就不豐厚的國庫雪上加霜。國債只能緩一時之急,卻經不起戰場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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