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她賭的就是太子不敢

  太子和姜穗寧在殿內互相甩鍋。

  但姜穗寧一口咬死了是自己被太子擄去東宮,意圖強占,她為了保全清白,不得不順著太子說一些奇怪的話。

  反正當時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是黑是白全憑一張嘴。

  再說了,明明是太子心裡有鬼——他敢說自己私刑拷問申玉芝,又拿姜逸的安危威脅姜穗寧嗎?

  姜逸奉順康帝旨意出京辦差,太子好不容易將他和隨行護衛滅口於京郊,可最重要的帳本也跟著跌落山崖,至今還未找到。

  這按下葫蘆浮起瓢,一連串的要命事,都是絕不能讓順康帝知道的。

  和姜穗寧眼神交鋒了幾輪後,太子果斷做出了決定。

  他撲通一聲跪下請罪,「是兒臣一時被美色所惑,犯了糊塗,求父皇饒恕!」

  今兒就先順著姜穗寧的話背下這口黑鍋,等將來……有的是機會拿捏她全家!

  太子低著頭,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八公主仿佛打了勝仗,小聲嘟囔:「我就說你沒安好心……」

  姜穗寧趕緊扯了她一下,讓八公主別再火上澆油,得罪太子了。

  她自己卻悄悄鬆了口氣。

  這一把是她賭贏了,賭的就是太子不敢。

  太子敢說他拉攏姜穗寧是為了順利即位?那不是盼著順康帝早死嗎?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你是儲君又如何?這個國家如今還是龍椅上那位說了算。

  太子,看似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想要順利跨過去,太難!

  「小八,今兒的課就不上了,你先回甘泉宮,告訴你母妃,朕晚上想吃她親手做的蟹粉豆腐。」

  順康帝和顏悅色地跟她說:「你長大了,學會尊師重道了,這很好。」

  八公主被誇獎,更高興了,站起身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哎,兒臣告退!」

  她得趕緊回去告訴母妃,讓御膳房送新鮮的螃蟹來。

  順康帝又吩咐梁公公:「帶姜女史去偏殿梳洗。」

  姜穗寧心裡直犯嘀咕,怎麼還不讓她直接出宮呢?

  她面上不顯,乖乖起身跟著出去了。

  大殿內只剩下順康帝和太子。

  順康帝從金階上走了下來,一步步來到太子面前。

  太子依舊跪著,從他的視角只能看到父皇繡著金龍的靴子,還有那股撲面而來的濃濃的威壓。

  他沒來由地有些心慌,抬起頭,像從前那樣喊了一聲:「父皇,保兒真的知道錯了……咳咳……」

  他捂著嘴巴咳了幾聲,可順康帝依舊不為所動,就那麼站在原地,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忽然,順康帝背在身後的手動了,他丟給太子一本封皮上沾了褐色血漬,又被雨水泡得發脹的帳本。

  「保兒,你是不是想要這個?」

  太子一慌,下意識地翻開幾頁,瞳孔驀地縮緊。

  這是……江南常平倉的帳本?!

  怎麼會在父皇手裡?!

  太子臉色越發白了幾分,下意識地辯解:「父皇,兒臣不明白您的意思,這,這是什麼帳本啊?」

  「姜逸,你出來吧。」

  順康帝忽然喊出一個讓他心神難寧的名字。

  太子猛地抬起頭,就見到通往後殿的那扇屏風後面,慢慢地走出一個渾身是傷,纏滿繃帶的男子。

  姜逸臉色比太子還白,嘴唇毫無血色,那張清俊端方的面孔,在經歷了數日逃亡後瘦了一圈,皮膚粗糙,唯有雙眼依舊明亮逼人。

  太子驚得後退了幾步,怎麼會這樣?手下明明回報說姜逸被射下了山崖……

  他勉強擠出個笑臉,「好久不見宣奉郎,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姜逸淡淡開口:「微臣還活著,恐怕要讓太子殿下失望了。」

  「孤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遇襲與孤有什麼關係?」

  姜逸掃了他一眼,「太子殿下怎麼知道微臣遇襲了?就不能是微臣自己不小心摔的嗎?」

  太子自知失言,乾笑兩聲:「原來你是自己摔的啊……」

  姜逸不再和他多費口舌,一掀衣袍跪了下來,「陛下,微臣奉旨暗訪江南常平倉虧空一案,才發現下面地方官員早已沆瀣一氣,不但剋扣賦稅,暗中倒賣官糧,致使水患發生後,百姓領不到救濟口糧,餓殍無數,不僅如此,他們還強征勞工服役,修補堤壩,又使無數人被漲潮大水沖走,妻離子散,生死不明……」

  「臣奉旨緝拿涉案官員,可他們卻口口聲聲稱自己並未貪污,倒賣常平倉儲糧所得,通通被運往京城,送進了東宮!」

  「荒謬!一定是有人想害兒臣,父皇明鑑啊!」

  太子大聲嚷嚷著喊冤,又指著姜逸大罵:「你是受了誰的指使,竟然這樣污衊孤的名聲?孤貴為一國儲君,何須貪圖那點倒賣糧食的銀錢?」

  姜逸不卑不亢,「關鍵帳本微臣已經帶回,更有人證物證已經在路上,不日就可進京,與殿下當面對質。」

  太子的心直直下沉,暗恨手下辦事不利索,沒能斬草除根。

  他只能不停地痛哭賣慘,試圖勾起順康帝的憐憫之心。

  順康帝忽然嘆了口氣,「保兒,從小到大,凡是你想要的,朕都給你最好的。朕一直希望你能學著做一個好皇帝,哪怕你身上還有許多不足,朕也可以不在意。可你這次……太過分了。」

  那可是幾十萬百姓的救命口糧!

  姜逸是今天早上被秘密護送進宮的,順康帝拿到帳本和證言,就知道他這一身傷是怎麼來的了。

  可以說他這次出京辦差九死一生,能活著回來都是祖宗保佑。

  順康帝擺了擺手,語氣有些疲憊,「允之,你這趟出門辛苦了,正好你妹妹也在,去見見她吧。」

  「是,微臣告退。」

  姜逸剛剛在屏風後面就見到了自家小妹,圍觀了她和太子爭辯的全程,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否則他剛才也不會大膽頂撞太子。

  姜逸故意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從太子身邊走過,衝著他的背影留下一個來日方長的眼神。

  太子鬆了口氣。只要順康帝還願意屏退外人,那他就有把握哄得父皇大事化小。

  「父皇……」

  他剛一開口,就見屏風後又走出一道他最不想看見的身影。

  「陛下,這是東宮內侍的口供。」

  商渡身上仿佛還帶著淡淡的血腥氣息,雙手呈上一疊供詞。

  他遠遠地看了太子一眼,涼薄的嗓音不辨喜怒。

  「他們已經承認,會定期為太子殿下採買面容姣好的少年,供他狎玩取樂……」

  順康帝視線飛快掃過幾行供詞,眼前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