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死過一回?
容辭微微蹙眉,正想說什麼,車廂外的謝鈺便掀開車幔進來了:「什麼叫做死過一回?小姑姑,那長寧侯府欺負你了?」
謝鈺臉色有些難看,語氣也有些急。
他和謝宜笑感情淡不錯,可謝宜笑到底是謝家女,是他的血脈至親,可容不得別人欺負的。
謝宜笑見他一副要去找長寧侯府麻煩的模樣,笑了笑:「你別亂猜,長寧侯府對我也沒做什麼。」
「那你為何這樣說?」
「是我先前病著,渾渾噩噩病了好些日子,像是死過一回似的,所以萬分的惜命,覺得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這和長寧侯府也沒什麼關係。」
原主病成這樣,也是她自己強求不得,折騰出來的。
原主喜歡顧知軒,然而顧知軒只將她當作妹妹,不願娶她,周氏雖然對她有幾分情誼,卻不願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女做她兒媳。
至於江氏...江氏也不願她嫁給顧知軒。
這原因倒是簡單,江氏覺得顧知軒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就算是嫁了,可能也會落得一個獨守空房,耐著寂寞過一輩子的下場。
只是沒想到原主會這樣想不開,病得這麼重,更沒想到這人已經換了芯子,她的外孫女已經不在了。
謝鈺皺緊眉頭,但是聽她這樣說,也不好再說長寧侯府什麼,最終只得道:「若是在長寧侯府住的不高興,就回謝家來,謝家總不會少了你一口吃的。」
如今謝家當家的是謝鈺的母親,人稱一聲謝夫人,她是謝家的當家主母,她與謝宜笑沒有什麼怨仇,也不至於欺負她,而且她輩分高,小輩們也沒人敢欺負到她頭上。
謝宜笑抿了抿嘴角,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對,畢竟她是謝家女,總不好說她更喜歡長寧侯府吧,而且要回謝家她也不樂意,她更想留在江氏身邊。
謝鈺也沒有與她掰扯這個:「有什麼事情派人回謝家說一聲,行了,我還是出去透口氣,這裡悶得很,你們聊會。」
說罷,他就又出去了。
謝宜笑也不管他,由著他去了,待他走後,容辭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繼續拿著那本書看著,二人再也沒有說話。
大雨下了半個時辰才慢慢地停下來,下雨馬車走得更慢一些,耽擱了不短的時間,差不多到城門的時候,顧知楓他們總算是修好了馬車趕了上來。
而後謝宜笑又回了原來的馬車,一起進城去,待進了城,便分成了兩路,顧知楓等人回長寧侯府,謝鈺則是和容辭一起回容國公府。
路上的時候他還懶洋洋地靠在車廂上,手中的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我聽容世子說你想回雲中寺去?當真是想回去?」
謝鈺有些頭疼,先前容世子來找他的時候,說讓是他帶著容辭出去玩,讓他知曉這人間的樂趣,別總是想著回什麼雲中寺出家,只是這都過去好幾日了,仿佛也沒有什麼進展的樣子。
容辭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都不曾在書上移開。
謝鈺一合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腿:「唉,我說你,出家有什麼好的?吃不到那珍饈美食,也穿不得綾羅綢緞,甚至連...連抱個女子是什麼滋味都不懂。」
「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想而知可想而知......」說著他還一臉回味嚮往。
容辭這才抬了頭,他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語氣仍舊平淡:「說的好像是你懂得似的。」
謝鈺,謝三公子年方十六,說到玩樂,在這帝城裡年輕的一代,他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不過什麼牡丹花下死,他這個年紀還真不懂,要是懂了,指不定被他親爹給打死了。
謝鈺噎住,氣得捏緊了扇子咬牙:「我怎麼不懂了?這沒吃過豬肉,就不准許我看過豬跑是不是?」
說著,他還湊了過來,小聲嘿嘿了兩聲,擠眉弄眼的,「話說,那些個什麼話本子避火圖都很不錯,要不我給你尋幾個,你也研究研究,免得成親了,什麼都不會,那就尷尬了。」
容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當作沒聽見。
「唉,你覺得我小姑姑怎樣?」
「你小姑姑?」容辭微微一頓,而後又打量了他一眼,「你該不會與其他人一樣,也想給我做媒吧?」
「做什麼媒啊,我一個小輩,還能做媒,我這不是見最近你總煩惱這些事,就隨便問問,我小姑姑她啊,你也見過,並不是一個多事的,性子也好,也講道理。」
「我過兩日便回雲中寺了。」
謝鈺差點被口水嗆住:「你還要回雲中寺?當真要回去出家?哎呦,你這樣,我沒辦法向你大哥交代啊,回頭他肯定找我麻煩!」
容辭懶得理會他。
待馬車回到了容國公府門口,謝鈺便下了馬車,搖著扇子準備離開,車夫見此,便詢問他:「謝三公子,可是需要送您?」
謝鈺鬱郁,很不開心,伸著扇子揮了揮:「不用不用,我自個走走再回去。」
整個人跟枯萎的花似的。
車夫覺得奇怪,見容辭下車的時候不禁多問了一句:「九公子,他這是怎麼了?」
以前這謝三公子哪一天不是笑嘻嘻的,就算是九公子不理他,他還是我行我素,百折不撓,而且一天天的,鬼點子特別多,玩樂的項目也多。
容辭淡淡地看了一眼謝鈺離開的背影,然後道:「大概覺得一腔真心餵了狗。」
車夫:「?!」
車夫看看自家公子,又看看遠去的背影,一時間腦門上像是有幾百個問號。
謝三公子怎麼一腔真心餵了狗了?
等等,你倆怎麼回事?
容辭下了馬車,然後抬腳走進府里,從外院的花園走過,突然在花叢里撲出兩個人來,然後左右死死地抱住他的腿。
容辭抬了抬腳,覺得腳上有點重,他蹙了一下眉心:「你兩起來,鬆手!」
「嘿,九叔!」
「九叔!是我啊!」
「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