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江氏的壽安堂見了面,江氏叮囑了謝宜笑幾句,然後便讓她走了。
待上了馬車,馬車搖搖晃晃往城外走去,謝宜笑坐在車窗邊上,低頭看了看腰間佩戴的纏枝紋銀香球,又伸手戳了戳袖口邊緣的纏枝花紋,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她今日本該是提著小花籃在花圃里採花的,結果變成了見相親對象的大戲。
到底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謝鈺在一旁懶懶散散地坐著,手中的拿著一把繪著八位美人的扇子,扇子裡的美人燕瘦環肥皆有,各有特色,十分的美麗。
不過瞧著好看是好看,但一個好好的公子哥拿著這樣一把扇子招搖,委實是有些辣眼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有多風流呢。
謝鈺忍不住隔一會兒就笑一下,跟個傻子似的。
謝夫人都沒眼睛看了,她就是覺得奇怪了,她和謝宜安都不是什麼活潑的性子,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成日上跳下竄,自詡帝城最會玩的紈絝來。
「你這傻樂傻樂的,到底是在樂什麼?」
謝鈺伸手捂了捂臉,忍不住笑出聲來:「沒在樂什麼,我就是高興,就是高興」
想當初,他還想給這兩人拉紅線呢,費了他好些力氣,本以為不成了,沒想到峰迴路轉,竟然要定親了。
謝夫人冷哼一聲,嫌棄得都要把他丟了:「你這一天天的,就沒個正經事。」
書院不去了,正經的事情也沒見他做,成日到處亂跑,謝夫人一見到他就心煩。
謝鈺怕又挨罵,見謝宜笑看了過來,忙是湊過去和她說話:「小姑姑,我同你說,你一會兒見了容九那人,也別是覺得他這人很難相處。」
「他雖然有些冷清,卻也不是什麼壞脾氣的,最多就是不理你而已,你到時候臉皮厚一些,那就行了」
謝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就差沒揍他了:「你再瞎說我就將你丟下去,自己走回去。」
謝鈺聞言忙是求饒:「母親,我不敢了。」
謝宜笑笑出聲來,果然,不管是平日裡多端莊溫柔的人,瞧見自己生的熊孩子,都是忍不住想要上手的。
謝夫人道:「你別是聽他的,又不是咱們上趕的,既然是他們求的親,總是要拿出點態度來的,姑娘家還是要矜持一些的。」
謝宜笑點頭:「大嫂,我知道的。」
謝夫人道:「論理,我們也是很滿意這樁親事的,畢竟容國公府的門第之高,是旁人所不能及,於你於謝家都是有好處的。」
「可是要論真正的好親事,還需得是夫妻和睦才好,他在意你才會給你娘家顏面,你和娘家有的難處他才會幫忙,若不然嫁的再好,都是虛的,所以還需得你自己看看,他對你的態度如何才行。」
謝宜笑又點頭:「大嫂,我記下了。」
馬車一路出了城,走了一段官道便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此時已是夏日,小路時而開闊時而蜿蜒,一路清風吹拂,偶爾聽見林間鳥雀的鳴叫聲,偶爾又聞到山花的香氣。
風吹山嵐,過林時枝葉搖搖擺擺,路過一片竹林的時候還傳來了竹子搖擺發出的咿呀聲響。
謝宜笑透過車窗看了過去,還見有人在林間拔筍,竹林間霧氣未散,農家人穿著一身藍色的布衣,在其間忙忙碌碌。
城中繁華富貴,卻也吵雜紛擾,城外一片清靜安詳,卻也清貧清淡。
她閉上眼感受了一下這山林的安靜,有微風吹在臉上,輕輕柔柔的,使得她有些飄浮的心都安靜下來。
馬車抵達莊子的時候已經是出發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容國公府這一處莊子一半種的是莊稼果林,一半是花圃,花香隨風吹來,遠遠的便能聞到,抬眼看去,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繁花簇簇。
謝夫人瞧見了,大為感慨:「聽說以前謝家也種過花圃,生意也一直不錯,後來就不做了,都拔了,種了莊稼。」
新朝建立之初,謝家小心謹慎,怕是別人抓住了小尾巴,連同花圃的生意都不做了,怕是被人說貪圖享受,所以花圃謝家是沒有的。
謝宜笑道:「種莊稼也好,能吃飽飯也是一樁高興的事情。」
「是啊。」
馬車行至莊子的大門口,容國公府等人已經在此等著了,他們一行人也是剛剛下了馬車,見到後面有馬車來,便知道是他們,便乾脆在這裡等著。
容國公夫人依舊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上頭朵朵白山茶清雅貴氣,頭上簪著兩支鑲寶金簪,看著大氣貴氣,而且她眉宇之間還有旁人所沒有的英氣,爽朗利落。
「謝夫人,謝姑娘,你們也到了。」
「國公夫人,世子夫人,九公子。」
謝家三人下了馬車,雙方人馬一番見禮寒暄。謝夫人和容國公夫人還有明氏說話,謝鈺挺拔地站在一旁,不敢造次。
「謝姑娘。」
「九公子。」
二人倒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這等情況下見面,還有這麼多人在,二人還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不過還未開口,卻聽邊上的謝鈺噗哧笑了一聲。
一群人的目光齊齊地看了過去。
謝鈺捂了捂嘴:「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失禮了。」
謝夫人瞪了他一眼,然後道:「別是管他,成天沒個正形的。」
容國公夫人笑道:「你也別這樣說他,我瞧著他就挺好的,可比我家的幾個有意思多了,這一個個的,打他一棍子都不吭聲的,宜笑,過來我這邊給我看看。」
謝宜笑鬆了口氣,點了點頭上前去:「國公夫人。」
容國公夫人拍了拍謝宜笑的手,臉上滿是笑容:「這一路可是還好?下了官道之後的路有些顛簸,可比不得城中的道路。」
謝宜笑道:「我這一路吹風賞景而來,倒是忘了,應當算不得多顛簸,而且此處青山綠水,又滿是繁花,便是有些顛簸,可也是值得的。」
「既然覺得值得那就好。」容國公夫人道,「但凡有所求,總是該有點付出的,想看這青山綠水,想看花,那就得來了。」
謝宜笑俏皮一笑:「所以我便跋山涉水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