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策打從見到楚王屍體時起心裡也如翻江倒海般翻騰不停,楚王是他的主子,如今他人死了,到底是死於誰手他尚未知,看模樣雖應是韓稷,但鄭王才是時刻想要除去楚王的那個人,眼下的事情不是要不要辦差,而是他究竟應該怎麼辦這個差!
到底是捉鄭王,還是捉韓稷?
楚王的屍體擺在面前,而且大刀還插在屍體上,他必須得指認一個出來!
他如果不指認,他怎麼辦?他的前途怎麼辦?鄭王知道他是楚王的人,如今楚王死了,鄭王必然不能留下他。如果站在鄭王這邊指證韓稷,難道鄭王還會因此留下他一條命來不成?
不,事已至此,他除了站在韓稷這邊已別無選擇!
韓稷跟他毫無直接衝突,倒向他才能保得命在!
他抬眼望向鄭王,緊握了刀柄,強行壓下心裡的忐忑起伏,疾行兩步上前道:「鄭王帶兵刺殺楚王,證據確鑿,為下官親眼所見,還請世子替下官做個人證!」
「鄭將軍,這個事情我可沾不了。」韓稷不假思索拒絕,然後又面向鄭王道:「你要是不信邪,大可以把屍體扛到大理寺驗屍。你就是把傷口剁爛,他們也有辦法告訴你這是什麼情況下受的傷的。若是你還不死心,準備上摺子告我,我也同樣可以將你們兄弟的勾當寫成萬言書,交到內閣的。」
「你!」
鄭王手裡的刀都發起顫來,方才的從容自若,早已拋去了爪哇國。
「哦,對了。」韓稷挑著眉,又回頭道:「忘了告訴你,你想要的東西華家沒有。生擒下來的鄭王府侍衛卻是有那麼四五個。別以為他們口裡有毒藥不會落下口供,一來本世子手下從來沒有過審不出口供就死了的犯人,二來就是死了,他們的身份我也同樣有辦法證明。
「你要是想拿什麼令來煽動皇上對付華家,還是先想辦法應付明日早朝上的彈駭摺子吧!鄭將軍英明神勇,大公無私,一定會將事情原委盡呈予皇上和內閣。這私下派人暗闖官宅,綁架官家子弟,並且還罔顧人倫弒殺兄長的罪名。可不是那麼好撇清的。」
說完他冷冷收回目光,又含笑看一眼鄭明策:「這裡就看鄭將軍的了。我記得中軍營里還有個守備的位置,如果將軍有什麼人可以推薦,還請儘快告知於我。」
鄭明策聞言一震,立時拱手作揖:「小的定不負世子所望!」說罷轉身面向鄭王,凜然道:「楚王死因十分可疑,屍體上的大刀既與王爺身邊這麼多蒙面侍衛所使武器如出一轍,少不得要請王爺上大理寺先說說原委了。請罷——」
鄭王臉色忽青忽紅,咬牙切齒將手一揮,四面嚴陣以待的黑衣侍衛一湧上前。韓稷將離身最近的一個侍衛三招拿手,一掌擊中其右肩將之丟向鄭王,伴隨著慘叫。鄭王也被擲翻在地,如同落水狗般爬退了兩步,狠瞪著他。
「來人,即刻幫著鄭將軍將王爺請到大理寺!還有這些身份奇怪的蒙面人,也同樣帶到大理寺接受審問,看看到底是什麼來路,這掩頭藏尾的目的是什麼,若是他們反抗。你們也不要硬拼,直接上宮門口擊登聞鼓便是。」
韓稷吹了吹掌心並不存在的灰,漫聲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哪裡還有人敢輕舉妄動?都不過是奉鄭王之命行事,眼下鄭王自己已然撇不清楚,自然也顧不上他們,這個時候,反抗則等於挖坑給自己跳。
很快就有人先扔了刀。緊接著接二連三兵器擲地的聲音就已清晰入耳,不到片刻,竟然就已經全數投降。
韓稷直等鄭明策押著鄭王一行出了巷口才牽著華正宇走出來。
等候在門外的孫梧等人立刻就圍上來了,個個又驚又喜地圍著華正宇左看右看,只見他神色自若。只臂上受了一刀,而且也已經做了處理。皆紛紛心情激動,沖韓稷拱手稱了聲「世子」,也不知可以說些別的什麼,見他翻身上了馬,只得也招呼著眾人呼啦啦踏上了回府道路。
路上韓稷與華正宇共乘一騎,華正宇仰頭望著他道:「姐夫,你好帥呀!」
韓稷揚唇摸摸他的頭,說道:「既然這麼帥,不如幫我個忙?」
「你說!我就是花光所有的零花錢也肯定幫你辦到!」
真不愧是皇商家的孩子,開口閉口就是錢。
韓稷唇邊的笑容愈加明顯起來,順著前路望去,說道:「不用錢,你幫我多在你父母和姑父面前多說說我的好話就成。等我跟你表姐成了親,我逢年過節都給你多多的壓歲錢。」
「那太容易了!」華正宇歡快地拍起手來:「我一定多多地說姐夫你的好話!」
韓稷笑著再摸了摸他的頭,寒冷而清幽的巷子因著這串串歡呼聲,無端變得溫馨親切起來。
韓稷一行才回到街口,華鈞成等人就迎出來了。
看著吊著只胳膊但是活蹦亂跳的華正宇,華夫人母女當即哭成了淚人,華鈞成雖然好些,但也禁不住熱淚盈眶,沈雁看到須全尾全的華正宇也很高興,想要撇下沈宓迎上來,卻又害怕又遭喝斥,只得骨碌碌瞪著一雙眼在那裡溜來溜去。
沈宓瞧見了,連忙咳嗽起來。沈雁見他神色,連忙將目光也轉到了華正宇身上。
當著這麼多人在,又因為還未知府里狀況,韓稷也無暇說別的,且與眾人同進了正廳。
先前當著鄭王的面,韓稷不過是假裝陶行他們已然得手,回到華府才知道果然不負所望,陶行他們捉拿了三名刺客,殺死了四個,剩下幾個逃走了。
捉下來的幾個審問過後,得知居然是鄭王府的人,沈宓陶行等俱都驚訝無比,直等思考分析了半日,再聽說華鈞成說及韓稷讓他先行回來之事後才又想通個中蹊蹺。
不過好在是有驚無險,華正宇無事了,東西也未曾讓他們擄走,雖說皇帝將因此更加確定華府有疑,但因為楚王暴斃,鄭王又潑了自己一身漏落下了把柄,一時半會兒是不敢再動華家了。至於這心腹大患,也只能逐漸想辦法去除。
眾人余驚過後,倒是又不約而同地說起楚王的死來。沈宓道:「楚王死不足惜,皇上雖拿不出證據指證人就是你殺的,但也經不住鄭王私下蠱惑。皇上心性狹隘又偏激,這麼一來他必然對韓家的忌恨又加上一層,此事不可瞞著國公爺,你回之後須得說清楚方是。」
到底韓稷是為了營救華正宇而殺的楚王,敢殺親王,罪責堪以圖謀不軌論之,韓家與皇家淵源又深,如此徹底與趙家撕破臉,也不知道魏國公會不會樂意?到底他是韓稷的養父,養育之恩重如山,是不能不在乎他的。
華鈞成雖滿臉不情願,但也點了點頭。
韓稷沉吟著,說道:「我回去便會把這件事跟父親坦白的。」
這裡孫梧他們人數也清點出來了,死了兩個兄弟,傷了五個,華鈞成這裡交代撫恤和醫治,沈宓便要起身告辭。韓稷卻忽然想起來,說道:「對了,鄭王和楚王先前都問我要的是火鳳令,而不是這批甲冑,皇帝恐怕要找的東西是火鳳令,而並不知還有這批甲冑。」
「不是甲冑?」華沈二人皆驚訝起來。
「他想找火鳳令?」華鈞成又喃喃地,然後道:「那麼他一定是想趕盡殺絕了。這些武士可不能死,於你將來復仇大大有用,你可千萬不能讓他得手!」
韓稷凜然道:「我也覺事關重大,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尋找。」
華鈞成也凝了眉:「此令我也未見過,只知道那六位死士頭領手上有能與此令扣合的子令,要想儘快找到這批勇士,還是得先找到火鳳令才成!」
韓稷點頭,鄭重道:「我會想盡辦法尋找的。」
說著頓了頓,他又說道:「我還有件事想問舅舅,當年陳王府遇難,這批勇士也未曾站出來行動,當時如果集合他們三千人之力,想要滅掉趙氏應該易如反掌,真的是因為見令如見人,因為沒有令牌號令他們行動,他們便潛伏未動麼?」
華鈞成訥然:「要不然呢?」
韓稷搖搖頭,略顯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覺覺得不應該是如此。」
華鈞成與沈宓相視著,同望著他道:「這些事,在找到這批人之後,總會問清楚的。現在咱們首要的任務,是把火鳳令率先拿到手。」
「小婿明白!」韓稷拱拱手,說道:「宇哥兒受了虛驚,舅舅還是好生安撫罷。天色也快亮了,我先送岳父回府,順便告辭。」
華夫人聞聲忙走出來,與華鈞成同道:「改日登門來吃茶。」華夫人到底是女人,慣於持家,說完立刻又自嘲笑道:「瞧我,竟說這話。應是改日等世子你閒了,我們置備酒席,下帖子請你過府做客。你是我們華家的恩人,我們理該正式拜謝。」(未 完待續 ~^~)
PS:?真的對不起大家,也許大家已經感覺出來了,最近的更新不大定時,原因是前段時間因為房子的事忙碌,這段時間家人又忽然查出些健康問題,三天兩頭跑醫院,得抽空才能碼字和修改,我是剛剛才回到家的。這種情況可能還要持續幾天,但我會儘可能的準時更新,如給大家閱讀帶來不便,敬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