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石吼

  一身悽慘的女人鑽進了莊碧玉的眉心,回歸了原宿主。

  莊碧玉後知後覺,聽我說了,又見眾人都躲著她才明白過來。

  「那個女人上我的身了?」莊碧玉害怕不已,不住地摸自己的眉心。

  我安撫:「不必怕,她不會害你,不然你不可能沒有感覺的。」

  「碧玉放心吧,有李哥在呢。」王東拍著胸脯保證,莊碧玉嗯了一聲,壯起膽子聽我安排就是了。

  我看向床上的關思宇,他乾癟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血色,可算是有了一點點活人的樣子了。

  關家人紛紛上前查看,關博鈞忍不住老淚縱橫:「兒啊,你醒醒!」

  他一叫,關思宇還真醒了,十分的虛弱迷茫,睜著眼看看大家,一個字都說不出。

  關家人高興壞了,恨不得抱起關思宇親幾口。

  我忙制止:「不要碰他,他非常脆弱,碰一下怕是骨頭都斷了。」

  眾人一聽哪裡還敢碰?紛紛遠離關思宇,熱切而著急地看我。

  我知道他們的心思,也不廢話,開始下一步:「關博鈞,你和你妻子以及你父母,以後跟關思宇同吃同住,直到關思宇能正常進食。」

  這是老方法了,盧太太她們的老公就是這麼救回來的。

  關博鈞當即答應,我點點頭開始畫符,畫五臟通氣符,讓關思宇的至親服下,之後就日夜陪伴即可。等關博鈞他們幾個至親瘦了,那關思宇就會漸漸恢復正常了。

  「多謝李大師!」確定好了辦法後,關博鈞激動道謝,他兒子能救回來了。

  但事情還不能鬆懈,我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在救人,並沒有真正解決榮華船的事。

  莊碧玉身上有邪祟,不能忽視了。

  「關博鈞,過年之前我想知道榮華船所有信息,包括那五十二個船員的名字,希望你幫我打探清楚。」我說道。

  關博鈞一愣,估計覺得這事跟他無關了,他只想救兒子。

  我便道:「你不要覺得事情解決了,榮華船的事不搞清楚,邪祟還會回來的。你兒子奪走了莊碧玉的黃花之身,惹上了邪祟,只要有機會,邪祟還會回來的。」

  關博鈞大吃一驚:「您是說,那個詭異的女人還會糾纏我兒子?」

  「對,所以必須把榮華船的事情搞清楚。」我凝重道。

  關博鈞連忙答應:「好,我立刻去查榮華船的事情,每個船員我都要查,查個一清二楚!」

  我滿意點頭,關博鈞作為東灣區的首富,只要他肯動用資源去查,我相信是可以查清楚榮華船之事的,畢竟那是九十年代的事,也不算太久遠。

  當日,關家開始查榮華船的事情了,這需要一定時間,我們得等著。

  我跟王東住下了,莊碧玉也住下。

  但她不安寧,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兩天後她就提議回家,因為關博鈞給了她一千萬,她想回去看看父母。

  王東自告奮勇,陪她回去。

  我想想也道:「去你的漁村看看也好,我覺得你的漁村可能有些不同,榮華船為什麼會在你的村里靠岸呢?」

  亡魂歸家,按理來說應該走原路吧,榮華船理應去東灣港口的,結果去了偏僻的小漁村。

  莊碧玉沒有拒絕,帶我們回她家去。

  下午我們就出發了,王東借了關家的奔馳大G,載著我和莊碧玉趕往漁村。

  漁村在東灣區的鄉下沿海,名叫萬漁村,是個比較落後的村子,主要靠打魚養殖為生。

  臨近傍晚,我們到了萬漁村,才進村口,家家戶戶都有人出來張望。

  莊碧玉坐在車裡都不自覺地低下頭,不想被人看見。

  王東就鼓勵:「碧玉,抬起頭來,他們不是歧視你嗎?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做榮歸故里!」

  莊碧玉搖頭,默默地不說話。

  王東無奈,只得不說了。

  車子繼續前行,我們到了一棟破屋前,這屋子一看就年久失修,還缺邊少角,是村里最破的房子了。

  莊碧玉到了這裡倒是開心了,提著一大包準備好的東西就跑了下去。

  遠遠近近都有村民圍觀,看見下車的是莊碧玉都不由驚愕,竊竊私語起來。

  「王東,你陪著莊碧玉吧,我去找個地方看看村子的風水。」我說了一聲,徑直往地勢較高的地方走去。

  在村里能看到大海了,無邊無際,海風徐徐,可惜不怎麼讓人神清氣爽,因為腥味較重,村裡的環境也差。

  我走出村子,到了海灘上,感應著地氣,一路走到了北邊的岩石區。

  這岩石區很長,後方是叢林,淺水灘有一些村民在趕海。

  我打量四周一番,攀上了最高的岩石,眺望大海和萬漁村。

  結果看了好幾遍,什麼都看不出,這裡壓根沒有任何好的風水,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方,靠海吃海,得過且過。

  榮華船怎麼會在這裡靠岸呢?

  正疑惑,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過來搭話:「小伙子,來看海啊,要不要我帶你趕趕?一百塊就行。」

  這人面相十分奸滑,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當然也不是惡人,但有種窮山惡水出刁民的感覺。

  我隨口道:「你們村這么小,有啥好趕的?」

  「村小海大嘛,到處都是螃蟹鰻魚,新鮮的。」老頭自吹自擂,然後想起什麼道:「對了,你喜不喜歡合影?我們村北有個石獅子,很多年輕人來都合影的。」

  石獅子?

  我心下一動,掏出一百塊給他:「帶我去看看。」

  「好勒。」老頭接了錢,興高采烈地帶我往村北去。

  也就兩分鐘到了,這裡是岩石區的盡頭,再往北就無處落腳了。

  這裡還有一片沙灘,挺適合趕海的。

  老頭徑直帶我往水裡去,海水都淹沒他膝蓋了。

  我皺眉:「不是看獅子嗎?怎麼下海了?」

  「漲潮了,石獅子被淹了,不過你過來可以摸到,就是不能合影了。」老頭理所當然道。

  我暗罵一聲,這老小子肯定知道漲潮了,還騙我來合影。

  不過我懶得跟他計較,過去摸了摸水下,果然摸到了一塊大岩石,怕是有半個人高。

  「這石獅子很大的,不過斷了腿,不然不會被漲潮淹沒的。我這裡有照片,你要看的話給十塊錢就行了。」老頭又道。

  他完全把我當豬來宰。

  我才不鳥他,開天眼一看,水下都一目了然。

  這其實並不是石獅子,而是一個石吼。石吼身似狗,頭似龍,一般立於宮殿華表柱子頂部,有面向宮外的,也有面向宮內的。

  人們把面向宮外的石犼叫「望君歸」,意味盼望皇帝外出遊玩不要久久不歸,應快回宮料理國事;面向宮內的石犼叫「望君出」,勸戒皇帝不要老待在宮內尋歡作樂,應常到宮外去了解百姓的苦難。

  可以說,石吼是帝皇神獸,非同一般。

  這小村子的北邊竟然有石吼,非比尋常。

  「它從哪裡來的?」我問老頭。

  老頭搓了搓手指,意思是要錢。

  我又掏出一百塊給他,他這才答:「解放前我們這裡有個大地主,有錢沒地方花,給自己修了個大宅子,仿著皇宮來弄的,石獅子就是他家的。後來他打倒了,啥都不剩,這個石獅子就泡在這裡了。」

  我一聽沉吟道:「那挺多年了啊,石獅子還沒泡爛?」

  「泡不爛,它硬得跟鋼鐵似的,大家都說它是個寶貝。如果你要我可以賣給你,十萬就行,你拿回去放在門口,可以鎮邪。」老頭單方面做起了生意。

  「還是留在這裡吧,你們村子的風水不好,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貪婪奸邪,令人不齒。如果不是石獅子鎮守你們村子,你們村子早就亡了。」我嗤笑道。

  這可不是說假話,一個村子一旦風氣不好,那什麼人情味、安逸舒適都沒了,每個人都勾心鬥角,自私自利,久而久之會引來邪祟,不亡也敗。

  「你什麼意思?罵人是吧?」老頭大怒,指著我叫囂:「我要告你誹謗,你給我等著,我叫人,你今天不賠個十萬八萬別想走!」

  他真要叫人了,手機都掏了出來,還作勢發飆,一腳踹石吼頭上裝威風,想嚇唬我。

  結果咔嚓一聲,他膝蓋骨折了,痛得滾倒在水裡,慘嚎不已。

  我一笑,石吼早已生靈,它是鎮物了。

  老頭踹它,它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