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天非常堅定,他不惜讓自己的心臟受損,也要找到女兒的心臟。
我自然不墨跡了,示意周立天盤腿坐下。
他當即坐下了,我又叫王東:「王東,取個毛巾來讓周立天咬著。」
「有那麼痛嗎?還得咬毛巾。」王東嘀咕著,去找了毛巾給周立天。
周立天一口咬住,緊緊地看著我。
眾人都緊張了起來,也不敢出聲。
我再做一下最後的準備,虛空畫一道守靈符,打入周立天的眉心,護住他的神光。
如此一來,他心脈和神光皆有守靈符,上下一起守,應該不會痛死了。
準備完畢,我也盤腿坐下,跟周立天面對面,手掌緩緩地按在他心臟上。
周立天的心跳加速了,可以看出他內心很緊張,因為我太嚴肅了,搞得他不安。
「開始了,一定要忍住。」我提醒道,手掌湧現藍光,那是太清氣。太清氣湧入周立天的心臟,宛如泉水流動,令得周立天的心跳慢了下來。
他臉色也緩和了,似乎很舒服。
我察言觀色,同時以太清感應周立天的心臟氣,很快就感應到了絲絲縷縷的氣息。
五臟之氣,都是人與生俱來的,出生的時候有多少,死亡的時候就有多少,一般而言不會增減,除非遇到高人延壽,五臟氣則增。若突發重病或厲鬼害命,五臟氣則減。
周立天的心臟氣很旺盛,當是一個長壽之人,一生之中很少患病。
可惜我抽心氣之後,他起碼折壽十年。
尋思間,我已經感覺太清氣之中有心氣了,就如同水中有了魚兒一樣。
我兩根手指猛地一抓一提,硬生生將一縷心氣給捏了出來!
瞬間,還覺得舒服的周立天臉色慘變,嘴裡發出非人般的慘叫,要不是咬著毛巾他肯定咬斷了舌頭。
「忍住!」我大喝一聲,緊緊捏住周立天的心氣,沒有妄動了。
這就像抽絲,我要抽斷這根絲得慢慢來,否則會給周立天造成更大的傷害。
他痛得渾身發抖,嘴裡的毛巾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可見心臟受損,氣血逆流!
「老爺!」不少周家人大急,想上前看看。周立天顫抖著抬起手,示意誰都不准靠近。
他依舊緊緊盯著我,用堅定的目光告訴我,繼續!
我知道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我只需要溫柔地抽絲即可。
我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往後退。
在我的眼中,一抹藍光被不斷地拉長拉細,就宛如米粉一樣。
而周立天痛得雙眼上翻,嘴裡毛巾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要不是我提前打下兩道守靈符護住了他的心脈和神光,他剛才就直接痛暈了。
我穩住手腕,儘量不擺動,繼續後退。
終於,退出三米後,藍光斷裂了。
太清氣斷了,其中包裹著的心臟氣也斷了。
「嗚!」周立天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叫聲,腦袋一歪就摔倒在地,整個人的臉色迅速變灰,仿佛從地獄裡走了一遭一樣。
眾人趕忙跑上來查看。
我則將他的心氣放入了孕嬰箱裡,打入太清氣,繼續滋養。
這下五臟氣齊聚了,不過其中周若竹的四氣都是沒有活力的,只有周立天的心氣充滿了生機,在孕嬰箱中宛如蝌蚪一樣漂浮著。
太清氣散發著陣陣藍光,五氣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映射出來,凡人也能看見。
「我沒事……」周立天虛弱的聲音響起,他在眾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挪過來,嘴角還在流血。
我看向他,發現他容貌都蒼老了許多,仿佛心力交瘁了一樣。
抽離一絲心氣,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創傷。
「李先生,接下來該怎麼做?」周立天這種情況下依然能堅持住,目光緊緊地盯著孕嬰箱。
我說等著吧,看看周若竹的四氣有何反應。
所有人都等著,目光一致看著孕嬰箱。
裡面,太清氣的藍光照亮了五氣,但只有周立天的心氣在動,其餘四氣死沉沉的。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周若竹的肝氣動了,跟太心氣幾乎貼在一起。
片刻後,肺氣也動了,接著是腎氣、脾氣。
我鬆了口氣,周立天喜道:「李先生,可以了?」
「再等等,等四氣的排異反應。」我示意別急。
所謂排異反應,跟人體肝臟移植後的排斥反應差不多。就比如一個人換了腎,雖然腎跟他本人非常合適,但畢竟不是自己長出來的,所以免疫系統會一直排斥,可能幾年後又要換腎了。
同樣的道理,周立天的心氣跟周若竹的心氣十分相近,可畢竟不是「正版」,四氣慢慢就會排斥。
果不其然,大約半小時後,孕嬰箱裡的藍光開始閃爍了,四氣活力十足地到處飄蕩,越來越排斥周立天的心氣。
越排斥,它們就會越「想念」周若竹的心氣—五臟相連,有十指連心一說,現在四氣被激活,它們自然想找到同脈相連的心氣。
我不再等待,虛空畫了一道聚靈符。這聚靈符我畫得十分專注認真,足足耗費了我兩層太清氣,我整個人都有點頭暈了。
「李哥,這符你之前畫起來不是很簡單嗎?」王東看我虛弱不由奇道。
「一樣的符籙,傾注的心血不同,效果也不一樣。」我緩口氣,將聚靈符打入孕嬰箱,「四氣要飛躍千里距離去找周若竹的心臟,必須要有強大的聚靈符支撐,否則它們飛不到的。」
我說罷,孕嬰箱裡光芒四射,聚靈符生效了。
霎時間,四面八方,無數靈氣匯聚而來,金木水火土各種靈氣,全都集中在了孕嬰箱。
四氣宛如在泡澡一樣,越發的活躍。
而且由於聚靈符是凌空畫的,本質上是氣體,跟四氣可以融合在一起。
片刻後,四氣猛地竄了出來,從窗口飛出去了。
我一喜,叮囑周立天:「你快告訴你在北方的人,仔細觀察你家三公里範圍內的所有地方,四氣跟心氣匯合後會發亮,如同燈泡一樣。」
「好!」周立天當即打了電話,然後劇烈咳嗦了起來,又咳出了血。
我引太清氣朝孕嬰箱一勾,那一縷孤單的心氣飛了回來,沒入了周立天的心臟內。
它回去了。
但周立天的心臟受損已經無法改變,它一輩子都會有「裂縫」,後遺症很嚴重。
周立天緩緩坐下,揉著心口,冷汗直流。
我不多理會,得準備下一步了。
「王東,去買一個三清鈴,再買紙錢、高香。」我吩咐王東。
「好勒!」王東難得不多話了,趕緊去買。
我又問周立天:「你女兒平時喜歡什麼?」
「她喜歡攀岩、跳傘,經常去的。還有賭石,兩廣一帶的賭石市場她都摸透了,她平時去野外也喜歡找石頭。」周立天回答。
我一愣,說:「不是愛好興趣,我是指日常生活中的喜好,比如吃喝打扮之類的。」
「這個啊,她對衣著不講究,吃的話……喜歡布丁吧。」周立天回憶著,神色黯然了,眼眶默默發紅。
我點頭:「那就去買布丁,買一車吧。」
「啊?」所有人都傻眼。
我解釋:「周若竹死得突兀,她並不知道自己會死,這樣的鬼魂對生前必定十分留戀,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了,用她生前最喜歡吃的布丁來輔助招魂,可以增加成功率。」
死得太突兀的人,必定放不下生前事,不像那些自然老死的人,可以比較坦然地迎接死亡。
「好!」周家人紛紛動了起來,出發去買布丁,給周若竹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