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已經關上了,聞澤厲也不能硬闖，他陰沉著臉，冷笑一下，啟動車子,調轉。

  管家依舊恭敬地站在原地,甚至看著聞澤厲鞠躬,但是這些都不是聞澤厲想要的，他車子開遠後。

  停下來,靠在路邊抽菸。

  許久，他抓起那把玫瑰花，狠狠地扔到垃圾桶。

  扔完後。

  他叼著煙,啟動車子，開出去沒多遠,他突地給助理打電話,「明天再訂一束玫瑰花,直接送到名仕會城來。」

  助理愣了下,半響，他小心地問：「聞總，玫瑰花是不是沒送出去？」

  聞澤厲直接掛了電話。

  助理蒙了下。

  後心想,何必呢,有資格送的時候您也沒費這個勁啊。

  聶承是得知沈璇腿傷了,於是給沈璇發信息，說要過來看看她。沈璇應下，約好了晚上七點半見面。

  因為沒打算一起吃飯,這個點正好。

  吃過飯。

  她把睡衣換下，換了一身比較得體的裙子，坐在客廳里等著,後管家進來說來了兩輛車，其中一輛是聞少的。

  沈霄全夫婦對視一眼，沈璇放下懷裡的抱枕，說：「我今晚只約了師兄。」

  這一說。

  管家就知道了，出去應付。

  不一會兒，保姆在門口接了聶承進來，今晚聶承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閒上衣跟長褲，看起來高大。

  他提著禮品進門，先跟沈霄全夫婦打了招呼，把禮品遞給保姆，後看向沈璇，「腳好些了嗎？」

  沈璇點頭：「好多了，這幾天做護理。」

  「是嗎？」聶承掃一眼，但不敢看深，她又穿著裙子，遮住了。

  沈霄全笑道：「聶承，坐吧，喝什麼？」

  聶承回沈霄全，「喝咖啡吧。」

  沈霄全看一眼保姆，保姆下去安排。

  沈璇看著聶承坐下，問道：「師兄不是打算出差嗎？」

  「對，是準備出差，但是聽說你因為腳休息，於是我過來先看看。」

  沈璇坐得挺端正的，她跟平日在家又不一樣，放鬆也都收起來了，她說：「這還耽誤你出差了。」

  「哪兒？不耽誤。」

  即使她換了裙子，但是還能看出一點在家裡的蓬鬆感，比如頭髮就沒如以往那樣紮起來，很很隨意地披散在肩膀上。

  聶承多看幾眼，有點挪不開。

  這邊沈霄全跟莫甜覺得聶承目光掃視的方向目的明顯，他們夫妻倆在這兒有點礙眼，於是找個藉口躲開。

  但是保姆跟管家沒撤，這不是給他們機會單獨相處，只是給個空間讓他們好好說話。

  他們一下去。

  聶承就放開了些，他再次看沈璇的腳，「我能看看嗎？」

  沈璇搖頭：「不用看，青紫的，已經好多了。」

  聶承聽罷，雖然可惜，但也沒勉強。

  他看著沈璇，說：「當初在英國我們還約定過一起去北海道，記得嗎？」

  沈璇：「記得。」

  聶承笑了下，他說：「那邊是個很適合度蜜月的地方。」

  意思非常明顯，既是告白也是表明聶家的意思。沈璇淺笑一下，沒應，她看一眼咖啡杯，說：「咖啡涼了，再給你換一杯？」

  聶承看一眼咖啡，端起來喝一口，說：「有點苦，但能接受，你這幾天要吃清淡點吧？」

  沈璇：「有忌口的。」

  聶承笑著點頭。

  兩個人又聊起別的。

  後聶承又提到兩家聯姻的事情，沈璇淡淡地道：「師兄，我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好妻子。」

  「我能在沈氏立足就表示我沒有那些賢妻良母的特質。」

  聶承一愣，「我知道啊。」

  沈璇淺笑，卻沒有再吭聲。

  她可以考慮聶家。

  但不是現在。

  天色晚了呢。

  北風呼呼響。

  聞澤厲車子直接開到188大廈，停下後上樓，卻看到周揚江郁聶胥三個人在他家門口，他挑眉：「幹嘛呢？」

  「來你這兒喝酒。」周揚跟江郁明天要回黎城。

  聞澤厲開了門。

  這套房子在頂樓，走的是複式風格，面積很大，但是只有一間房間，一樓有塊地方被改成小型酒吧。

  客廳很大，落地窗可俯視整個cbd，此時窗外燈火明亮。

  周揚進門後非常不客氣，自己去拿酒，來到沙發這邊坐下，聞澤厲扯下領帶，解開領口，坐下，把玩著手機。

  眉宇帶著少許的煩躁。

  他們幾個人一眼看出來。

  周揚剛剛去了聞氏碰見那剛下班的助理，問了幾句。

  他笑了下，道：「怎麼？」

  聞澤厲沒應，這時，他看到聶胥手裡按著的朋友圈，還按到了聶承剛發的。

  聶承：希望北海道之旅能實現。

  圖片。

  是個沈字。

  聶胥毫不猶豫地先點個讚。點完後，他發現身側的目光陰冷，他轉頭看去，聞澤厲冷笑一聲，「多點幾個贊啊。」

  聶胥：「.....」

  操，失策。

  周揚也看到了，他挑眉，「聽說今晚不止你一個人去看沈大小姐。」

  聞澤厲靠回沙發，目光還落在聶胥的手機上。

  周揚給聞澤厲倒了一杯酒，說：「別難過，進不了門，也是你自己選擇的，從簽字的那一刻，你就沒得後悔了。」

  沒得後悔了。

  沒得後悔了。

  聞澤厲狠狠地扯了下領口。

  他拿起手機，這會兒沒有任何猶豫，編輯。

  聞澤厲：「我後悔了。」

  九點半，沈霄全夫婦出來，送聶承出去，沈璇也站起來送，但家裡人不讓她走動，於是她只能目視。

  人送走後。

  她坐下來，莫甜上前扶著她說，「好了，回去休息。」

  沈霄全吩咐阿姨給沈璇倒杯牛奶，說：「上去喝了再睡。」

  沈璇：「好的。」

  她跟莫甜走向電梯，莫甜順著女兒的手臂，說：「這個聶承看起來不錯，不過你爸爸覺得我們家現在不用那麼快聯姻。」

  沈璇：「嗯。」

  莫甜說：「之前你爸爸沒考慮到你個人的感情。」

  沈璇：「我個人不需要，如果需要，我自己會去爭取。」

  莫甜一笑，放心了。

  電梯上行。

  到了房間，阿姨的牛奶也送來了，沈璇換了舒服的睡衣，喝完牛奶又去洗漱，莫甜把她安頓好，便出去。

  沈璇打個哈欠，躺下去之前，拿起手機隨意一看。

  便看微信里有一條聞澤厲的信息。

  「我後悔了。」

  四個字。

  沈璇拉拉被子，往身上扯。

  半響。

  她編輯。

  沈璇：「那您慢慢後悔。」

  關她何事。

  那頭。

  聞澤厲收到這條，頓時氣笑，後又慌得很，這女人不在乎。

  休息對於沈璇來說，其實挺無聊的，醒來的時候是生理時鐘，卻發現不用工作，她在床邊呆坐十幾秒。

  才站起來，在房間裡走動，走來走去，最後才收拾了下樓。

  剛下到一樓。

  就看到管家抱了一束玫瑰花進來。

  管家捧著玫瑰花，說：「聞少送的。」

  身後下來的沈霄全夫婦聽到了對視一眼。

  沈璇一聽，說：「扔了。」

  「好的。」管家點頭，沒有猶豫就抱出去，那邊保姆又說：「聞少這邊還送了不少禮品過來....」

  這些都是吃的用的，扔了不好。

  管家遲疑了下，看向沈璇。

  沈璇頓了頓，道：「給叔叔阿姨他們送雙倍的回去。」

  管家：「哎好的。」

  送回去了就把聞澤厲那點追求給變成兩個家族的往來，這個妙啊。管家轉身要走，懷裡的玫瑰花掉了一張卡片下來。

  沈璇輕掃一眼。

  「好好養著，想見你——聞澤厲。」

  聞澤厲三個字是親筆簽名，龍飛鳳舞，跟離婚時簽的一樣。沈璇看幾秒後，挪開視線，對管家說：「別漏拿了。」

  管家立即撿起來。

  不一會兒，聞澤厲送來的都清乾淨了。

  那頭，聞澤厲得知後。

  咬著煙，一聲不吭。

  接下來的三天，聞澤厲晚上都會登門，但都沒被放進來，第三個晚上，沈霄全看向沈璇，沒開口。

  沈璇夾了一口牛肉放進嘴裡，對管家說：「如果今晚聞少還來，那就請他進來。」

  管家：「哎，好的。」

  沈霄全說：「怎麼放他進來了？」

  沈璇看向父親，說：「今天你們一起簽署了一份合同。」

  因為這份合同，兩家又要合作了，再攔著人就不太應該了。

  沈霄全笑了下，揉揉她的頭髮，「是的，簽署了合同，又增加了合作關係。」

  聞澤厲這幾天天天被擋在門口，但是白天碰見沈霄全卻面色如常地繼續談工作，隻字不提被攔的事情。

  他公私分明這點上連沈霄全都挺佩服的。

  但是他開這個口，有這個意思，也是想看看聞澤厲今晚會不會來，即使沈璇不說，他私下也會跟管家通知一聲的。

  沈璇可以不見。

  他見一見也是可以的。

  一家人吃完飯，沒有特意等誰，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沈璇跟母親在客廳里看電視，莫甜喜歡追劇。

  沈璇不愛看，但是也會陪，母女倆一個看得痴痴的，一個面無表情，甚至有些無聊地靠在沙發上，長腿垂放在地上。

  沈霄全跟沈璇談今天的工作。

  沈璇又坐起來，拿著平板按。

  臨近晚八點。

  保姆進來說：「聞大少的車子進來了。」

  沈霄全一頓，看了眼女兒。沈璇的腳挪去穿拖鞋，頭也沒抬，繼續看平板，她今晚穿的家居服，得體又不會太嚴肅。

  沈霄全挪開視線，對保姆說：「請聞大少進來。」

  話音一落。

  門外傳來腳步聲，管家帶著人進來。

  屋裡暖氣足。

  聞澤厲穿著黑色襯衫跟長褲，手裡提著禮盒還有一份文件，他唇角勾了下，對沈霄全跟莫甜說：「伯父伯母晚上好。」

  沈霄全點頭，說：「坐。」

  莫甜起身，懶得看他，直接走了。

  她態度很明顯。

  聞澤厲側過身子，讓莫甜過去。

  他略微低下頭，有點恭敬的意思，但是在場其餘的人倒是替他難堪。

  莫甜過去後。

  聞澤厲舌尖抵了下牙齒，眼眸看向沈璇。

  只一眼，他就沒挪開。

  她穿著淺色的家居服，支著下巴看著平板，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沈璇掀起眼眸，淡淡地道：「聞總，坐啊。」

  聞澤厲含笑，「謝謝。」

  說著，他坐在單人沙發。離沈璇不近不遠，這個位置卻可以看到沈璇所有姿態，沈霄全泡茶，看一眼聞澤厲，說：「外面挺冷吧？」

  「還好。」

  聞澤厲將文件遞給沈霄全。

  沈霄全接過來看一眼，順手又拿給沈璇，沈璇放下平板，接過來，她翻看，這合同是沈霄全跟聞澤厲擬定的，沈璇做那麼多年負責人，一看就懂，但即使如此，她還是看得很仔細。

  她今晚頭髮也是隨意披在肩上。

  肌膚又白。

  在燈光下跟白玉一樣。

  穿拖鞋也不好好穿，只是穿了點兒腳丫，腳後跟露出來，腳踝因為這幾天貼了藥膏，藥膏被剪了，小小一片，黑色的，遠遠看過去像刺青。

  聞澤厲眼眸落在那兒，多看幾眼。

  才發現是藥膏。

  他問：「腳好些沒？」

  沈璇頭沒抬，淡淡地一應：「好些了。」

  聞澤厲挑眉，問了句：「紋了腳踝麼？」

  沈璇這會兒愣了下，她看一眼聞澤厲，後反應過來他幾個意思，把腳往這邊藏，可能是因為在家裡。

  所以她有些動作挺放鬆，也挺孩子氣。

  聞澤厲支著下巴，輕笑了聲。

  再抬眼，遇見沈霄全探究，冷漠的聲音，聞澤厲咳了下，坐直了身子。

  沈霄全眯眼。

  心裡冷笑。

  聞澤厲不愧是京都聞家大少爺，不說一個死纏爛打的藍沁，光是其餘的世家千金就不少人盯著他。

  沈璇這邊跟他離婚，那邊除了藍沁，其實就有不少世家千金送上門，想要跟聞家聯姻。

  這男人此時在他眼皮底下調戲他女兒。

  還是前妻。

  沈霄全對保姆說：「璇兒的腳冷，給她拿條毛毯。」

  保姆立即應了聲，進屋裡去拿，不一會兒便拿出來，沈璇沒去接，繼續看合同，任由保姆給她蓋上毛毯。

  聞澤厲見狀，也沒有藏著掖著了，既然遮擋住了那就時不時地看著沈璇，眼眸沒有遮掩，但也不會放肆，帶著一點兒氣勢。

  沈霄全呵了一聲。

  挑了話題跟聞澤厲聊，聞澤厲一一回應，客廳的氣氛歸於待客的那種，期間沈璇看完合同，拿起筆在上面刪刪減減，遞給父親。

  沈霄全接過來看一眼，點點頭，放在一旁。

  聞澤厲也接過來看一眼，手卻不小心被桌子上放著的墨水蹭到，他頓了下，沈霄全立即道，「聞大少，去洗一下吧？」

  聞澤厲眉眼一挑，「好。」

  他放下合同，起身走向小客廳那邊的洗手間，沈家很大，光是客廳就分大小，餐廳也分中餐西餐。

  洗完手後，他長腿一邁，準備下台階，卻聽到了兩個保姆的對話。

  「先生對聞少跟聶少真是區別待遇啊。」

  「可不是，前幾晚單獨放聶少跟小姐在客廳聊天，聶少還好幾次看小姐受傷的腳踝呢。」

  聞澤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