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奇蹟之光（兩章合一，今日一更）
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世界，尤其是萊茵市的查爾斯廣場。
昨晚，繼憑空消失的詭異人影之外，查爾斯廣場又多出了一條怪談。
反覆撞擊路燈的瘋狂者。
毫無疑問，是林奇昨晚剛剛學會閃現，第一時間開始練習，沒控制好撞了幾次路邊的煤氣街燈，還被人看到了而已。
真沒見識，誰沒撞過幾次街燈啊。
不過林奇的預感沒錯，閃現確實是個好用的技能。
向目光所及的五米內瞬移，十五秒冷卻。
完全稱得上戰略技能了，無論進攻還是保命都相當有用，即便是用來趕路都沒問題，就是消耗大了一點，頻繁使用的話很快就會精力透支，只能當做底牌使用。
唯一遺憾的，就是這秘法不能穿透概念上的封閉區域，也就是即便能看到對面的柵欄也穿不過去，更不可能穿過透明的玻璃進入室內，公寓一樓碎掉的那塊玻璃就是證據。
還有額頭上的包。
剛剛被貓會說話嚇了一跳的房東太太於是又被嚇了一跳，在小瑪莎幸災樂禍的笑容里，揪著林奇數落了好久。讓他不由感嘆，成熟的女人生氣起來真恐怖。
總之，昨晚林奇折騰了一晚，直到耗盡精力，才在劇烈的頭痛中沉沉睡去。
一早又去練了一個小時擊劍和射擊，經過這段時間的刻苦訓練，林奇的槍法有了明顯的進步。
他有一半子彈上靶了。
教練當場撕掉了遺書，哭得像個三十多歲的孩子。
你哭得太早了，我明天還來找你。
無視了衝出去買香檳的射擊教練，林奇離開了警察俱樂部，但沒有去秩序之廳，而是找了輛待客的出租馬車，直奔北部郊外的河畔莊園。
是的，霍華德市長根本不在監獄裡，而被總督府軟禁在他自己的莊園裡，這讓林奇嗅到了異常的味道。
河畔莊園還是老樣子，可惜裡面已經物是人非。林奇眼前仿佛還晃動著那幾個人在娛樂室喝酒說笑的景象，到這個世界已經四十多天了，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他還是沒有習慣，想起來就頗為唏噓。
莊園周圍有不少警察站崗，消耗了大量警力，這讓林奇心裡更是嘀咕，而且他一通報姓名，警察就跑去裡面匯報了，再出來的時候就把他直接放了進去。
簡直就像在給霍華德站崗。
林奇見到霍華德的時候，這位前市長正在花園裡一邊看報紙，一邊吃早餐，旁邊甚至還有原來的僕人服侍。
已臨近七月，花園裡鮮花盛開，花香四溢，霍華德就坐在幾片嬌艷的花叢之間，被自然的氣息環繞著，看著就無比愜意。
問題是這裡怎麼像大型演出現場一樣。
林奇一路走過來，已經感到了數十道視線正窺視著自己。有人監視正常，但這也太誇張了吧，這已經不是監視是圍觀了。
見到林奇，前市長閣下沒有絲毫芥蒂，反而摘下單邊眼鏡，指著對面的椅子，斯文的微笑著：「請坐，利維夫先生，沒想到您這麼早到訪，沒給您準備早餐。我現在就讓廚師為您再準備一份。」
「不必了。」
林奇嘴角抽了抽，只覺得心裡頗為不快，所以我之前拼上性命和他鬥智鬥勇把他扳倒，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讓他沒控制住情緒，諷刺的說道：「沒想到市長閣下退休以後，還能維持這麼好的生活條件，實在令人驚嘆。」
「呵呵，金錢，地位，只要擁有一樣，就能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而我剛好兩樣都有，所以即便失敗了也可以這樣。」說著，點起了一支雪茄，「很讓人不快，但這就是現實，五紀以來從未改變過，可以預見的將來顯然也不會改變。」
林奇知道霍華德說的沒錯，就算故鄉也一樣，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但他還是搖搖頭，嘆息道：「他們也不怕你逃走？」
「呵，我要是想走，那天晚上就已經走了，根本不會留下來。」前市長低聲笑道，「實際上，不管是魯道夫還是維恩，做夢都盼著我能逃走，他們說不定願意為此舉辦一場歡送會。可惜，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我留在這裡，就是他們最大的麻煩。」
林奇皺了皺眉，意識到對方說的可能是真的，昨天瓦倫特小姐曾說過，王都那邊對威廉王子的態度也很曖昧，因此他暫時收起心裡的敵意，追問道：「為什麼？」
「您沒到這個位置，肯定不會理解，因為我是議會的人啊。」霍華德很淡定的說道，「不管我犯了什麼罪，不管有沒有確鑿證據，以蘭德現在的環境，不，應該說以整個中土大陸的環境，對議會推選的市長動手，就要冒著和議會開戰的風險。但很可惜，魯道夫和維恩他們顯然還沒做好開戰的準備。」
我特麼怎麼不理解，我太理解了，這不就是時代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後，議會和王權的爭端？說白了就是商人和貴族爭奪話語權。
萊茵市奇物事件。林奇已經為後世史書想好標題了。
難怪要私下找我調查，難怪最後才出動衛隊，難怪兩邊的態度都很曖昧。
一時間，心裡相關的疑問已經解開了大半。
「現在維恩最怕我出事，那樣他們就說不清楚了，外面那些警察就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霍華德陰沉的微笑著，「這幾天他我估計他過的也很不安，擔心我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過幾天應該就要親自來求我趕快逃跑了。」
「有人要殺你？」林奇皺眉道，「議會的人？」
霍華德一愣，驚訝的看著林奇：「您能這麼想，應該是真的理解了我們之間的關係，看來是我小看您了。不過還沒到那種地步，議會不想我死，真正希望我死的是陰影聯盟。」
「滅口？」
「不，比那更複雜。」霍華德猶豫了片刻，揮手讓僕人都退開，林奇會意，乾脆且開啟了幻音的能力，霍華德這才繼續說道，「我們其實也不算是陰影聯盟的人，只是合作關係，他們為我提供商業情報，我替他們做一些他們不方便的事。」
「即便這些事意味著叛亂？」
「當然，你知道他們的消息能讓我賺多少？」
林奇只覺得眼角直跳，資本家果然毫無底線。
「所以我對他們的事了解很少，他們沒必要殺我滅口，他們要我死，是因為他們的一個計劃。」
就是這個！林奇呼吸一窒，心跳一陣加速，追問道：「什麼計劃？」
「這個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計劃非常龐大，牽扯的勢力很多，甚至牽扯到了一些主神教會。」
林奇點點頭，黑蜘蛛背後就是某個主神。
「據我了解，他們的計劃分成了好幾個部分，第一部分似乎已經在一個愚昧的可憐蟲的配合下完成了，第二部分剛剛開始進行，而我的死，很可能就是第二部分的一個環節。這也正是我請您來的原因，合作歸合作，想用我的生命當他們計劃的踏板，他們也太看輕我了，我絕不能容忍。可惜，我也是最近一段時間才知道的，不然肯定早做準備。」
嗯，可憐蟲應該就是我，雖然還不知道具體內容，但那至少已經摸到冰山一角了。林奇思索著問道，「我不太明白。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乾脆離開？陰影聯盟想讓你死在這裡吧，你直接離開，他們不就失去了讓你死的理由？他們的計劃也就自然失敗了吧。」
「我可不能確定，他們的計劃是讓我死在這裡還是死在外面，我不想用常理和他們的計劃賭大小，曾經這麼做的人都失敗了。」霍華德突然露出陰森的表情，翹起嘴角說道，「而且我為什要離開？留在這裡，剛好可以折磨維恩和魯道夫他們。」
「這就有點難看了吧。」林奇譏誚的說道，「輸了就是輸了。」
霍華德撇撇嘴，這才解釋道：「這裡有我多年的精心布置，有十五個四大教會騎士的精心保護，有四個諾林直屬守望者的護衛，有總督府私人衛隊裡的特殊人士集中守衛，還有從秘法研討會請來的七級強者親自坐鎮，別說陰影聯盟，就算有人請邪神降臨，這些人加起來都可以拼一拼。所以有這麼安全的巢穴，我為什麼要主動離開，呵呵，只要我留在這裡，陰影聯盟就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霍華德·霍夫曼已經活了四十八年，想讓我死還沒那麼容易。」
「那你要我來做什麼？」林奇問道，「加一道保護？」
「不，我現在只想報復，我要讓他們後悔。」霍華德笑了笑，目光中帶著陰狠的惡意，「我從他們的對話里猜到，奇蹟之光這件物品對他們的計劃有很大影響，他們在找它，連那個邪神都在幫他們找。而我記得您的另一個身份對這件東西很感興趣。」
「也就是說雖然不知道他們計劃具體內容，但只要找到了奇蹟之光，就能影響甚至破壞他們的計劃？」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最差的結果也就是對計劃沒有影響。」
林奇眯起眼睛盯著霍華德，他的話真假未知，但現在聽起來邏輯都可以自洽，再對照林奇自己的信息，真話的可能性很大。
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既然我擔心他們的陰謀又找不到頭緒，不如就以奇蹟之光為目標。
「好，信你這一次。」既然有共同的敵人，聯合也是理所當然的，「奇蹟之光在哪？」
「我只知道一點線索。」霍華德探過身握住林奇的手，低聲道，「在……噗。」
就在兩人中間，一團藍色的煙霧突然冒了出來，煙霧隱約凝聚成一個四肢著地的野獸形態，兩對光點從疑似頭部的位置亮起，回頭瞥了林奇一眼。
目光對視，林奇仿佛看到了時光荏苒滄海桑田。
一愣神的功夫，煙霧已回過頭去，口中吐出一根長舌般的煙霧，直接刺進了霍華德的胸口。
沒有任何血液流出，但霍華德一聲慘叫，身體開始極速衰老，轉瞬間變得白髮蒼蒼，倒在地上徹底沒了聲息。
藍色的煙霧中，似乎傳來一聲發自靈魂的咆哮，隨後直接爆開，如同出現時同樣突兀的消散在空氣里。
只留下的站在原地，臉色陰沉的看著地上衰老枯萎的身體。
此時的林奇仿佛又回到了剛剛穿越的那天，甚至比當天更甚，因為林奇從那團藍色煙霧上感受到了極度危險。
該死，又是這樣。
林奇的心臟砰砰狂跳，詭異的一幕難免還是讓他心裡緊張。
噩夢重溫，難道剛剛到手的線索又要被掐斷嗎？
不，我已經不是當時的我了。
我是歧魂者。
林奇強忍著對藍色煙霧的忌憚，突然伸手按在霍華德的身體上。
【權能，死亡，能力，臨終共鳴】
一瞬間的精神恍惚，意識中傳來劇烈的痛苦，但在痛苦之中，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威爾遜鎮，米爾特家，威爾遜鎮，米爾特家……
隨後聲音戛然而止，林奇被猛地彈開，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隨後眼看著霍華德乾癟了下去。
看著猶如百歲老人般的身體，林奇渾身發冷，雖然見過不少詭異的死亡，但還是很難習慣。
為什麼會這樣？
被刺殺了？
不，時機太過巧合，他是剛要說出奇蹟之光的信息就出事的，暗殺很難如此精準的掌握時機。
與其說是有人殺了他，不如說更像是他說出信息這個行為，引來了某種詭異的東西將他殺死了。
嘶，那豈不是意味著，是我問他信息這個行為，直接誘發了他的詭異死亡？然後……導致陰影聯盟的目的達成了？
所以他們什麼也不用干，只要看著我來找他，就可以通過我殺死他，而且還能不泄露秘密。
如果真是這樣，這群傢伙也太危險了吧，防不勝防。
這就是海瑟薇伯爵說的，不在於我做錯了什麼，而在於我做對的事才是他們的目的嗎？
還好我有臨終共鳴，沒全輸，搶回來了半局。
異變很快引來了霍華德提到過的那些安保人員，很快，整個莊園就被徹底封鎖。
如此詭異的死亡，讓所有人都陷入了茫然。
沒有任何攻擊跡象，一切發生的如此自然，這讓眾人怎麼解釋？
而且冒出來的那是什麼玩意？
於是，這些人揪著林奇一頓盤問，林奇倒也不怪那些人，誰讓他的確最可疑呢？
不過，四十多天來一直做好身份的好處終於體現出來了，在盤問無果之後，守衛還是恭恭敬敬把林奇送出了莊園。
畢竟大家都看見了，他確實什麼也沒幹，而且誰也不希望大白天看到紅月當空的奇景。
但站在莊園外，林奇卻有些猶豫。
現在怎麼辦？
奇蹟之光是什麼，不知道。有什麼用，不知道，在哪，不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數。
只知道是個和光這個權能有關的降臨級奇物，連腫脹之女都感興趣。
沒錯，和虛妄與真實之門同危險等級的大傢伙。
現在已知的線索，只有威爾遜鎮米爾特家這條信息，而為此已經有一個人詭異死亡，毫無疑問，這件事對林奇來說相當麻煩，危險重重。
但既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意中做了什麼事，而且也從霍華德口中得到了印證，雖然責任不在自己，但自己還是有義務避免惡劣的後果。
我打開了毀滅之門，那就親手關掉它。
男人不能逃避問題，不管面對什麼危險。
林奇決定盡力把奇蹟之光找出來，不管有用沒用，先掌握在手裡再說。
那麼威爾遜鎮的米爾特家，至少要先去這個地址探探情況。
然而情況不明，甚至有陷阱的可能，只憑自己的力量，還是有些勉強了。
要不要找個幫手？
但是，這事對任何人都不能說。
不光是信任的問題，而且霍華德這個例子擺在那裡，林奇不知道奇蹟之光的事透露道什麼程度，會引發那個詭異存在的襲擊，他也不太想用命去測試，就只能幹脆什麼都不說了。
問題是，不解釋清楚了，就讓人跟著自己去冒生命危險，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蠢的人。
也許真有？
於是，林奇在中午十一點，準時出現在了稻草人俱樂部304的門前。
剛睡醒的娜塔莉警官頭髮亂蓬蓬的，臉上還有紅紅的壓痕，幹練的容貌中透著一股剛睡醒的迷糊，反差的樣子看起來頗為有趣。
剛為昨天女校事件趕了一晚上報告的她剛剛睡醒，就被林奇堵在了家裡。
穿著花邊睡衣，迷迷糊糊的打開門，一看門外的人，立刻掄起抱枕砸了幾下，隨後轉身自顧自的回到客廳，癱坐在沙發上愣愣的醒覺，任由林奇跟了進來。
咦，這次沒尖叫也沒藏東西，真奇怪。
「忙嗎？」
娜塔莉警官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露出關愛智障的眼神。
「那陪我出去一趟，我要去個地方。」
「哦。」用力甩甩亂蓬蓬的頭髮，警官女士揉了揉臉，「去哪啊？做什麼？」
「不能說。」
「嗯？」警官女士挑了挑眉毛，「那什麼時候回來？我交代一下。」
「順利的話，今晚或者明天就能回來了，只是先去了解一下情況。」
「不順利呢？」
「不好說，那主要看警察什麼時候把我們運回來。」
空氣沉默了一秒，隨後帶著香味的抱枕砸在林奇的臉上，警官女士臉上的困意已經不見了，表情嚴肅起來：「這事很危險？」
「嗯，可能，已經有人因此死了。」
高挑的身影突然從客廳里消失，轉瞬間就已換好全套制服，提著佩劍出現在林奇面前。
「走，我陪你去。」
呼，女人，你這樣讓我心情很微妙啊。
(本章完)